第4章 柳喜儿
柳家大门刚打开又轰地一声关上，只留下那女子在大门口小声抽泣。
哭的很是悲伤，苏离见着，不知怎的，心底莫名翻涌起来一抹悲意，联想到自己前世今生的悲惨生活，不由得掉下两行清泪。
不对劲。
十分有十二分不对劲。
苏离回过味来之后心中警觉起来，抹掉脸颊上的泪水，镇定道：“我苏家昨夜遭灾，不知哪里来的妖邪趁着夜色屠了我家满门，我和我大姐苏沫侥幸活下来，所以小子特来求援。”
那女子倒是不哭了，掀开头顶的白布上下打量苏离一眼，抽抽鼻子小声道：“沫儿我见过，却没见过你，沫儿现在在哪？”
苏离心中了然，他作为家中幼子，苏查将他保护的很好，因此苏离很少外出，再加上苏离年龄确实不大，见识就少了。
“大姐逃进祠堂寻求祖宗庇护，现在应该没事，时间长了就。不一定了。”
柳喜儿挥挥手驱散四周的人群，想了想觉得这件事自己一个人应该搞不定。
原本以为苏离是代表苏家来谈生意或者为了别的什么事，毕竟苏家家主还在，平日里主事的也另有其人，真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也轮不到苏离这个小儿子出面。
没想到居然是抄家灭门的大事。
柳喜儿思量片刻，将苏离带进门。
柳家的装潢也和三水镇一样冷冷清清的，每道门前都挂着白绫，阴森森的像是刚死过人。
“我叫柳喜儿，不知公子叫什么名字？”
柳喜儿说话软软糯糯的，就是听起来像是在小声抽泣，偏偏这声音感染力极强，苏离定了定神，想到门外停着的喜轿和纸人做的喜轿夫，心中也有了猜测。
想来又是什么玄奇手段，没有刻意动用也能影响普通人。
“我叫苏离，苏家这一代除我之外还有两个姐姐，大姐苏沫现在被困苏家祠堂，二姐不知所踪，想来已经遭逢毒手。”
柳喜儿点点头，领着苏离一路走到大堂。
大堂中间端坐着一位老人，想来是柳家的家主或者是老太爷。
柳老太爷也是一身素装，拄着拐杖，脸上满是老人斑，眼睛虚咪着，身上带着浓重的暮气，看来时日无多。
两侧的座椅上则坐着三五位中年人，俱是面露悲色，眼睛红肿，好似刚大哭一场。
苏离有些害怕，这古怪气氛比苏家还过分。
苏家好歹平日里都是喜庆的，这柳家和三水镇就是不正常。
柳喜儿走到堂前施了一礼：“太爷爷，二伯……”
苏离不知该说些什么，上前两步做了一揖，硬着头皮喊道：“太爷爷……”
柳喜儿刚见完礼，听了后噗哧一声笑出来，整个大堂肃穆的气氛消融不少。
柳老太爷抬眼看了苏离一眼，抬手道：“免礼，你认我当爷爷，你苏家老鬼不找我拼命？”
苏离面色悻悻，又是一拱手。
“说罢，怎么回事？”
柳喜儿将脸上的白布掀到头顶，道：“苏家这次是抄家灭门的大祸，柳喜儿一人恐怕难以解决。”
柳老太爷又将视线转向苏离，苏离急忙道：“我在睡梦中被人暗算，知道的不多，但我大姐告诉我，是有妖物盯上了我家的身份，因此施了妖法顶替我苏家人的肉身。”
大堂内的柳家人一惊，窃窃私语起来。
柳老太爷思量片刻，眉头紧蹙，看向四周的柳家人说道：“你们可觉得耳熟？”
被柳喜儿称作二伯那位中年汉子摸着下巴，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缝尸法？”
苏离面露不解，前世的他根本没经历过亲人离世的经历，倒是他自己英年早逝，对这些知识了解不多。
柳喜儿小声解释道：“你们清水镇苏家主红事，周围的地径但凡与婚姻嫁娶有关，皆要过你苏家之手。
而我三水镇柳家则负责白事，但凡有人离世、迁坟等，都要过我柳家之手。
若是死者生前受了伤，肢体和面貌被毁，就需要缝尸人经手，将死者容貌恢复，我柳家也有此职司。”
苏离了然，怪不得三水镇和柳家的氛围那么阴森恐怖，原来是搞白事的。
苏离倒是没有注意苏家装潢喜庆不喜庆，当时只顾着逃命了，再加上夜色浓厚，苏离没太注意。
二伯的话音刚落，当即有人站起来反驳道：“难道还能给活人缝尸不成？”
大堂内的气氛逐渐激烈起来，大家吵得不可开交，苏离因为缺乏这个世界的知识，一时半会也插不上嘴，只能默默看着这些家伙吵来吵去，心中不免平添几分焦急。
他们在这里吵的时间越久，大姐就越危险！
最终还是柳老太爷顿了顿拐杖，喝止了柳家人的争吵。
“你们难道忘了我那孽孙的本事了？”
柳家人顿时吵不起来了，显然，柳老太爷口中的孽孙是个有本事的，还是个有本事且不走正道的人才。
二伯哼哼两声，缓缓道：“既然如此，那此次苏家的灾劫倒是与我柳家扯不开关系了。”
柳老太爷闭上双目，用他那苍老、像是一口老痰没吐出来的声音说道：“此事是否与我柳家有关，还有待考究，只是自从那孽孙叛逃出柳家之后，周围发生的怪事难免往他身上联想。”
柳老太爷顿了顿，继续道：“苏家和柳家一主红事，一主白事，本就该守望相助，今日苏家有难，我们也不好袖手旁观。
这样吧，柳建章，你带上八位好手，去祠堂请出寿衣、棺木前往清水镇查探，柳喜儿也跟着去。
切记，不要轻易动手。”
柳建章便是柳喜儿的二伯了。
这请棺木和寿衣又是什么讲究？
苏离不知，但心中隐隐猜测，兴许是某种宝物，就和自家的喜轿一样。
柳建章朝柳老太爷施了一礼，给了苏离一个眼神，三人一行出门去。
待到苏离出了门，柳家大堂才又重新活络起来，有中年人问道：“我那孽子真有这种本事？仅凭自己再勾结几个妖邪就能灭了苏家满门？”
老太爷闭目不语，好半响这才道：“你去喜城求援，就说苏家有难。
苏家的事归喜城管，那孽畜已经和我柳家断绝关系，这次便算是还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