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生存险中求
人总得吃饭。
哈格内克开拓领地本就口粮见底了，刚运来的粮车又被豺人给掳走。
这下子先不说抵抗的问题，填饱肚子成了第一要紧的事务。
掌管公共食堂的罗莎大婶，带着妇女们在领地里到处翻找，尽可能多收集些粮食，再坚持坚持。
另外一伙奴隶少年则到哈格河边，撒网捞鱼。
不得不说哈格河堪称水草丰茂，鱼虾繁多。
奴隶们没多时就捞了满满一网，开始在河边烧水杀鱼。
一个黄头发的奴隶青年正在杀鱼，忽然发现了什么，惊叫起来：
“快来看，这是什么？”
周围帮忙的奴隶都凑了过去。
原来鱼肚子里有张白布，上面还画着图案：
Livius Populum Servat.
“这，不是图画，好像是神文。安东尼呢？他不是以前跟神父学过吗？叫他来认认。”
有奴隶赶紧去把名叫安东尼的少年找过来。
听说鱼肚子里发现了写着神文的白布，都觉得可能是神意，奴隶和开拓民大半都涌了过来，想知道上面到底写着什么。
瘦瘦小小的奴隶少年安东尼，走过来，举起白布，仔细辨认起来。
“Livius，李维。Populum，人民。Servat，我想想，是拯救的意思。这句话的意思是‘李维拯救人民’。”
哗——
人群忽然炸开了锅，到处都是窃窃私语。
“李维，说的是马克吗？”
“会不会是马克他自己写的？”
“不可能，他一个奴隶，怎么会懂神文？要不是安东尼跟神父学过，咱们领地恐怕都找不出一个懂神文的。”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领地，结合李维之前的英姿，流言越传越厉害，众人纷纷指目李维。
此刻李维正和索菲在马厩里，安抚索菲的战马。
“没想到马克你还懂神文，你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奴隶。”索菲感叹道。
李维笑而不语，神文，就是教廷使用的文字罢了，前身毕竟是部落小王，系统性地学过这些。
“时候差不多了，这次应该会有更多的勇士加入我们的。”
果然，这次李维再行动员民众，下面响应的人就多了不少。
哈格内克还有二百多人，男女各半，年轻人偏多。
经过动员后，又站出来了六十多人，其中四十多个男人，二十个女人。
剩下的人里，除了老弱，还有些始终不看好、宁静接受命运的男女。
合起来有一百人了，差不多足够，但武器依旧稀缺。
李维挑选了八名最勇敢强壮的少年，作为突击队的成员，跟他一起在夜里泅渡绕后，等待黎明发起斩首行动。
其他人则都交给索菲指挥，由她负责正面牵制。
做完这一切后，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
夕阳挂在山巅，阳光洒下，湖面波光粼粼，照亮李维和索菲的面庞。
“可惜领地里最好的武器，就是这几把铁剑。”索菲递了过来。
李维接过铁剑，用布缠好，然后绑在背上，笑着回应道：
“要游泳嘛，带上太好的武器可浮不起来。”
索菲也轻笑一声，随即严肃起来，虽然看不见神情，但能从语气里听出郑重：
“马克，上帝保佑你们。”
“……我会成功的。”
李维本也想回以“上帝保佑”，但他不羁的灵魂着实没法昧着良心说这话，就临时改了口。
我相信东方的智慧。
很快，太阳沉入大地，繁星占据了苍穹，夜幕将哈格内克笼罩。
四下漆黑，出了农庄，便只有北、东、南三座山丘上的火光。
那是豺人在狂欢，期待着收割人类的性命。
李维已经来到河边，身后是安东尼和另外七名少年。
突击队一共九个人，人人都至少有一把铁兵器，此外还带着木棍木板之类的。
李维没有着急下水，长夜漫漫，不差这一点。
索菲说了，豺人嗅觉灵敏，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去，还需要风向的助力。
老维特百无聊赖地蹲在木桩上，看着木杆上的旗帜。
他快五十岁了，学的很杂，懂得很多，但因为不信神，无奈之下才来到开拓领地讨生活。
索菲知道他的本事，所以请他来指点风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用二十四小时计，差不多二十二点了。
突击队的少年们都开始犯困，突然，旗帜动了！
原本指向内克山的旗子，飘向了东南。
“真的刮西北风了。”李维惊叹道。
西北风的话，这一路上，突击队都在内克山豺人的下风口，足以掩盖行迹。
但傍晚一直在刮西风，那突击队都在上风口，隔老远就会被豺人发现，绕后不成，反倒成了外卖。
老维特说快到午夜时会刮西北风，李维本来有些怀疑，但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耐心等到了现在。
“好了，勇士们，跟随我出发吧。到明天早上，我们就会享受到英雄的待遇了。”
李维轻吹口哨，挨个拍八名勇士的肩膀，然后头也不回的，率先下到河里。
嘶，河水有一点点凉。
明明还是夏天，看来这河像是从雪山上流下来的，有机会可以沿河探探路。
他打了个寒颤，然后张开手脚在水里活动，渐渐适应了水温。
身后的少年们也有模有样。
索菲将绳子扔了下来。
李维接过后，和少年们一起捆起来。
毕竟哈格河十几米宽，说不清楚有什么暗流，又或者被水草缠绕。
泅渡，特别是夜晚泅渡，还不能暴露，还要在敌人眼皮底下绕过去，是相当有难度的。
比较起来，拿绳子绑起来，九个人成一根绳上的蚂蚱，反倒是最安全的。
大不了小心一点，慢一点，保证在黎明前抵达预定的作战位置，保留足够的体力才是最重要的。
李维身先士卒，在最前方游了起来。
时间慢慢流逝，虫鸣、鸟叫，和潺潺流水声，掩盖了微弱的划水声。
已经来到了内克山脚下，最危险的一段路，一定要小心谨慎。
李维正暗自打气，回头看了眼，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他抖了抖绳子，这是出发前约定好的信号。
很快绳子上传来回应，八个人都在，状态良好。
他刚松了口气，忽然听见岸上一声大喝：
“谁！干什么呢？”
！！！
李维心脏差点停止跳动，下意识就想要跳上去拼命，避免在水里被动挨打。
但电光火石间，脑子快速运转，认为不一定是己方暴露。
于是他赶快拉住绳子，示意后面的少年全都靠岸，藏在水下，不要发出动静。
“吓我一跳，沙凯尔，我尿尿呢。”岸上的豺人回应道。
“哈哈哈，凯塞多，你还是这么谨慎。放心吧，那群人类都是胆小鬼，只会乖乖等死，不会有什么动作的。”
“老大，白天那不是有个人类，被你射中了，还能站起来吗？我看那人志向不小，不能小看。”
老大？
李维心中一动，意识到岸上的正是豺人首领。
他想要就此跳上去斩首，但看了一眼，河岸有些陡峭，现在行动的话，不一定能跳上去，反倒打草惊蛇，便又按耐住了。
岸上的对话还在继续。
“嗐，就那一个还算个男人，但影响不了局势。”
“行吧，反正小心点。”
“不说这个了。你是我弟弟，我把手里四十多个小家伙都交给你，明天你和许尔勒一起进攻，可别被那家伙比下去了。”
“啊？那你手里不就只有十个小家伙。万一有什么意外……”
“没有意外，人类都被我们包围了，外面的桥也拆了，你安心打仗就行，要打出风采，让小家伙们信任你，压一压许尔勒、金特他们。”
“好吧。”
岸上声音消失了，重新归于宁静。
李维没敢轻举妄动，依旧躲在水下，回想着刚才豺人首领沙凯尔透露出来的信息。
白天观察发现，内克山上的豺人也就一百出头。
主力交给了两个小头目，那么沙凯尔身边就剩下十只豺人。
沙凯尔是真不把人类放在眼里，但他的狂妄倒是方便了李维的计划。
良久，确认岸上安全后，李维才重新启程，朝内克山的后方泅渡过去。
由游了三四公里，确认不会暴露行踪后，李维才带着突击队上了岸。
他站在岸上，回头看去，西边的织女星快要落入群峰之中。
黎明要到了，得抓紧时间。
几人相互搀扶着，拧干衣服上的水，然后穿好湿衣服，慢慢来到内克山的背面山脚下，找了个岩石后的隐蔽位置坐下。
万事俱备，就等索菲发起进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