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少林七十二绝技
王野的内力同古今福的真气之间相互较量厮杀对抗，两者的力量形成某种平衡，排挤寻常气流的进入，即人们常说的“真空”。
真空区域是随着两人的动作而动，时上时下，时而靠近王野，时而靠近古今福，但始终存在，使得空气屡遭扰乱，难处于正常的境况。
直到此刻，才虽王野骤然而去，发出“啵”的一声，自古今福掌中破碎。
大量的气流争先恐后地扑入其中，先是掌中区域，后来波及到了手臂，直到半个身子，彻底掀起一场呼啸的大风，
夜黑风高，古今福就站在旋风的中央，衣袍猎猎，定定盯着远处，脸上的愤怒渐渐成了某种不甘和挫败。
边上的转轮王已盘腿坐地，点穴疗伤，默默调息。胸口的巨大刀痕，总算暂时止血，他撕下一截披风，裹缠勒紧。
“你怕了。”过得一会儿，旋风彻底散去，转轮王站了起来，冷冷道：“他受你一掌，身受重伤，不去追杀，只怕错失良机。”
古今福转过头来：“我若过去，是我杀他，还是他杀我？你能肯定？”
转轮王一听这话，大皱眉头，如是他手下黑石组织中任何一员杀手说出此话，转轮王会当场给他耳光，呵斥其胆小无能。
但如今局势如何，他亦懂得。自己身受重伤，且有求于古今福，终于只是深深叹了口气，有心责怪，却没有那份底气。
无论如何，两人尽皆是江湖上武学宗匠大师，以二敌一对付一个小辈，已是丢了面子，拿不下王野任他离去，更是此生奇耻大辱。
古今福忽然道：“你看四周地上。”
转轮王环顾四周，恍若如梦初醒，对这场大战的一切记忆纷纷复苏起来。王野刚猛无俦的般若掌力，仿佛再度于他眼前展示，使得他心头一紧。
周围的草地处处留下他们交战的痕迹，大致可分为三块领域。
转轮剑切削倾轧在地，重若万钧雷霆，砸得大地龟裂破碎，形似重锤的效果。而古今福的真气无声无息的侵染草叶，使得它们卷曲、弯折、紧缩。
但最奇特之处，在于王野所处领域。
按理来说，他既以左右双手分别应付两人，用了两种不同的武功，一方是燃木刀法，一方是大乘般若掌，自然有不同效果。
转轮王大致能猜到效果，燃木刀法巧用内家真气，热力会不自觉四散，点燃草木。大乘般若掌则掌力雄浑，至精至纯，挡者披靡，一往无前。
然则入目之处，却并非如此，终于致使转轮王瞳孔微缩，大为震惊，沉吟起来。
“这是？”
王野应付他的左手处，居然是草木星星点点燃却的痕迹，堆积了许许多多灰烬。现在正随风而荡，打着旋儿到处飘扬。
这分明是燃木刀法留下的效果，可是王野用的只有般若掌。
王野应付古今福的右手处，地面却给夯实得平平整整，草木被从上而下的巨大力量嵌进泥尘里面，从侧面看光滑如镜。
这却是般若掌留下的效果，可是王野这边又只用燃木刀法。
转轮王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仍是一语不发，最终才摇了摇头，似乎无法相信。
“他的武功，在与我们交战之中，不觉臻至另一个全新境界。他的燃木刀劲，从般若掌中溢出，而般若掌力，却从刀中四散。”
“这代表着，他全身劲力通达，只剩些许窒碍。距离一出手时，般若掌夹杂燃木刀，燃木刀并存般若掌，只在一步之遥。”
“你当知道，华山背后，曾经有位姓风的绝代剑圣，深谙‘无招胜有招’的武学至理。这个王野无师自通，却也走上了这条路子。”
古今福直言不讳道：“我若追上去了，或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势，自个儿却一定有死无生。我若死了，你也难以独活。”
“怪物……好一个怪物，他难道真是武道之上，绝无仅有的天才人物？一战之前，他只是胜过我们半筹，一战之后，却迈过我们，更进一步。”
转轮王长舒一口气，感慨道：“无论如何，现在的他已并非一个寂寂无名的高手，几成江湖上最可怕的武道宗师之一。”
随着这句话，两个人对王野的看法亦是大改从前，一扫种种刻板印象。
从高手，眼看要变成了宗师。
所谓高手之辈，江湖上多得是，年长的如左冷禅、岳不群、古今福、转轮王、冲虚、向问天等人，年少如武当张人凤、少林陆竹等辈。
这种高手，武功高强，纵横一时，但并无资格在武道历史之上留下名号。多年之后提及，亦或说是“武当、少林、日月神教”的某某高手而已。
宗师却真正是少之又少，当世之大，数来数去，其实亦无非东方不败、风清扬、方证、任我行四人够格而已。
王野此番以一敌二，收获之大，已半步踏出顶尖高手之列，拉开和身后所有人的距离。
如今经由转轮王、古今福认证，均认为他武功之高，眼看要步入武道宗师的层面，成为当之无愧的天下前五。
当然，他们眼界有限，认为东方不败、风清扬、方证、任我行四人位处同一行列，实际上四人相差甚大，可能有两三个档次。
在《地狱四锻法》看来，东方不败和风清扬方能位列铜身，方证任我行二人却恐怕还在铁身阶段，且任我行尚有吸星大法隐忧，实在不算名正言顺。
更大可能是，这四人分列四个不同层次。
“对付一尊宗师，当要小心谨慎。他中了真气一击，咱家上善若水真气，虽不算霸道凶烈之力，却也难缠得很。”
古今福沉声道：“你受的只是外伤，且有我助你驱逐真力，料想疗愈更快。当务之急是赶紧养好伤势，我们合力去对付他！”
转轮王这才知道古今福的谋算，脸上总算露出笑容：“好，为我疗伤，一定要杀了他，否则接下来一辈子也无宁日。”
……
诚如古今福、转轮王所言，王野身法展开，行走于密林之中，胸口处虽有难缠阴柔的真气盘踞，却洒脱至极，面带畅快。
身上的伤势丝毫不影响他的快意，只因刚才以一敌二的境界之中，他醒悟到一份超脱《地狱四锻法》的境界与快意。
这种纯粹的喜悦对武者而言，可以胜过一切。
在如今王野体内，燃木刀法，般若掌力，两股真气已成，如今是泾渭分明，在《地狱四锻法》记载之中，亦当正常情况。
不过王野深知，《地狱四锻法》运转少林绝技，乃是运用内力，使之临时转化，一股根源内力，随时可变化成十八种真气。
接下来，该把真气种类增多，不住提升自己能运转的少林七十二绝技数目，直到十八门尽归掌握，才能冲击铜身。
这就是董天宝当日的道路，他的周身上下，均得以千锤百炼，达到了一种无法攻破的境地。
他专擅七十二绝技中的硬功，后来另辟蹊径，借以地狱内力化作黄泉真气，可以迅速掌握别人数十年才能修成的七十二绝技。
在王野看来，这有点类似于鸠摩智小无相功模仿七十二绝技，区别在于小无相功乃是道门的照影仿造，地狱内力则是正版速通。
其实以董天宝后来的武功成就，想要再回少林，进藏经阁中，挑选任何一门七十二绝技，甚至将其集齐，录入自己的《地狱四锻法》，均不在话下。
不过在董天宝看来，十八门少林绝技，已经够用。再求更多，是一种多余。
其实少林七十二绝技，本身亦有上下之分。硬要说来，擒拿的极限是龙爪手，掌法的极限是般若掌，刀法的极限在于燃木刀法，拳法的极限则是大金刚拳。
董天宝之所以仅选十八门，在于少林绝技，彼此相冲，有走火入魔风险。每多一门，风险呈几何增长，收益却极小，得不偿失。
是以他优中择优，选择七十二绝技中最好的十八门，以作自己《地狱四锻法》的基石，助自己登临宗师境地，且更进一步，以达开创一派的大宗师位置。
少林寺建立千年以来，历史之中仅有一位少林僧人练成了二十三门绝技，乃是少林寺自古以来的记录。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董天宝不屑于做。
自突破至铁身，王野几日下来，亦练成了五种少林绝技。是燃木刀法，般若掌，达摩剑，如来千手法，蜻蜓点水轻功提纵术。
当练到这个境界，对王野而言，已经有了负担，修行速度渐有止步于此的势态。
其实他此前修行极快，一是仰赖于神功玄妙，《地狱四锻法》动功动练，静功静练，掌握一人周身上下二百零五块骨头的最佳锻炼方法。
二来，王野更在这种速度之下，借助了一种危险无比、艰难无比，锻炼一个人大气魄、大智慧、大毅力的方便法门，那就是盗天机之法门。在天地自然的伟力面前，终于使得王野飞速成长。
第三处关键，在于外功阶段本就简单，适合的方法，恰当的营养，坚韧的意志，很快就能够速成。
可以说，王野所以能够在半年之间，成长为对抗左冷禅的江湖绝顶高手，乃是吃到了功法的红利。《地狱四锻法》本就专注于外功，自然不可能太慢。
但接下来吃到的此功红利，恐怕也就减少。
王野心知肚明，自己终究要和旁人一般细细打磨真气，苦苦钻研于少林七十二绝技当中。
如无意外，他接下来的人生就是半辈子过去，慢慢将十八门少林绝技掌握，在少林历史上也属排名前列，然后突破至铜身，与那东方不败争一争天下第一。
这是王野本来的道路，但现在不同了。少林绝技千百年来，未能同练的机会，只有越练越慢，越练越难的份儿，这个谜题，他已有解决的能力！
王野心念电转，想到了许多许多，一一贯穿了过去，心中升起无法形容的领悟。
多年以来，少林七十二绝技是无数狂热武者心中的神圣应许之所。自北宋时萧远山，慕容博，鸠摩智开始，所有人向往憧憬，皆是如此。
但凡武者，均对少林七十二绝技，拥有常人无可想象的热诚，只是又有无限的阻碍，令他们难以达到预期。
唯独王野今日，领悟天人合一的境界，得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道理，终于发现燃木刀法和般若掌法，其实大有共通之处。
少林七十二绝技，在他心中无有任何神圣地位，因而可以将之摆放在任何位置。
他施展燃木刀法时，发现刀法灵动巧妙之余，亦可加入刚猛无俦的猛力，于是有意无意，用上自己的般若掌法。
同理，般若掌法亦可如此，两门少林绝技在哦他手中，进行难以形容的交融。
如果硬要形容，他的武学正进入一种董天宝未能触及的领域，或可能说，他正要做到董天宝未能做到的事情，方能完成董天宝未能成就的火身。
察觉到少林七十二绝技为董天宝的一个盲点，这才是王野快意的关键。
也在这时，身形之间，他敏锐感觉，前方密林之中，出现一个熟悉无比的呼吸。运足脚力跟了上去，正发现了逃亡中的令狐冲这小子。
“走，去往城中。”王野亦感伤势未曾复原，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安置，于是上去一把抓住了令狐冲。
令狐冲身子一紧，拔剑一刺，却被王野伸手拨开。
他觉得惊讶万分，又感惊喜万分：“你没有事儿？”
王野发现黑暗之中，令狐冲居然满脸泪痕，当下哈哈大笑。
“你以为我会被他们两人杀死，然后你背负意志，以后复仇？”王野抓住他纵身一跃、飞身而去：“没那么容易，我王野才不会死，天下谁也不能杀死我啊。”
“哈哈哈哈哈！！！”
这一刻，王野的笑声，天上的月光，身下飞驰的树影，成为令狐冲永远不忘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