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鱼城·美人鱼
狭窄的浴室里白雾缭绕，一只白色浴缸靠墙摆放。
浴缸之中盛满清水，一个漂亮的女人泡在水里，闭着眼睛，嘴里哼着歌。
「小院残花片片，乌云蔽青天」
「小妹呀倚枕，泪呀泪淋呀」
「唉依得儿哟，痴心那情郎，唉依得儿哟，情郎是否在人间」
听曲调是一首很古老的歌，至少比白旧要早出生几十年，简单的旋律轮回一般不断重复，像是诡异的漩涡要把听的人吸进去。
白旧相信龙婆和如花没有撒谎，他们的确没有见到过这个女人。
刚刚爬管道过来时，白旧也留意了距离和方位。
按道理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如花家浴室上方，看到的应该是抱着马桶在口吐白沫的如花。
这个女人是不存在的，只有通过特殊的途径才能看到她，那就是——
偷窥。
白旧脑中浮现了几幅画面：
身上穿着卖鱼服的明仔回到家，趴在床上，撕开一张鱼神的海报，露出墙上的小洞，明仔将眼睛凑过去，望着洞里做起了手工。
门被敲响，明仔慌慌张张跑过去开门，隔着牢笼一般的防盗门，伸进来一只白皙性感的手，红色指甲油十分亮眼。
“你好呀，我叫小丽，是隔壁刚搬过来的邻居，听他们叫你卖鱼明，你是不是卖鱼的呀，可不可以卖给我呢？”
明仔兴匆匆跑进厨房，那双手瞬间发白腐烂，明仔提着鱼回来的时候，手又恢复正常，接下了鱼。
明仔关上门，一只手捧在鼻子前，兴奋地闻着上面的气味，继续手工。
画面一转，明仔在漆黑的通风管道里爬来爬去，到达隔壁浴室上方，两只眼睛往下窥视。
两行鼻血顺着嘴唇流出，因为手被困在前面不能手工，明仔的身体一直摇晃，急得像一条泥鳅。
明仔的视野与白旧的视野重合，脑海中的画面消失。
似乎有哪里不对，白旧瞳孔分裂，果然，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墙壁和地板变得脏兮兮满是污垢。
浴缸上面充满岁月的痕迹，不但开裂，还挂着看不出成分的黄色褐色包浆。
浴缸之中，清水变成了绿色臭水。
只有躺在里面的女人依旧漂亮，皮肤被水泡到几乎透明，隐约可见下面蠕动的血管。
突然，女人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她滑进浴缸里，发出剧烈的咳嗽，两只手扑腾着水摸到浴缸边缘，支撑身体翻出浴缸。
这使得女人原本被覆盖于绿色水面下的肌肤一览无余。
白旧看到的并不是女人如同水面上一样的光滑皮肤，而是已经腐烂到变色，被污水泡到长出了脓疱的身体。
随着女人摔到地面，白旧看到连接在她腹部下方的不是人类的双腿，而是一条……肉色的鱼尾。
鱼鳞几乎已经掉光，上面布满伤痕，看得出那曾经是一条光彩夺目的鱼尾，而如今，只剩下一滩脓血污秽。
死鱼的腥臭味彻底掩盖玫瑰沐浴乳的香味，难闻得令人作呕。
这时候，白旧看到浴室门打开，走进来一个浑身裹着绷带，穿白色衬衫的男人。
男人的职业也许是一名画家，因为他的手上还拿着画笔。
似乎也是女人的丈夫，因为他手上戴着戒指，而女人的浴缸旁边也有一枚。
白旧看着男人跑向女人，抱住在痛苦中挣扎的女人，将她按回浴缸。
“不要出来，不要出来你会死的，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给你吃那些药，我应该相信你的，我应该相信你的……”
“鱼……”女人吐出一个词。
“好，鱼，鱼来了！”男人跑出浴室，很快拿回一条鱼。
“不……不要……”
“你以前不是都吃这种鱼的吗？”
“不……”
“那好吧！哎……”
男人突然抬头，与白旧目光相对！
白旧收回视线，看到自己前面是阿正的脸。
通道这么狭窄，趴在里面连弯曲膝盖都做不到，阿正居然在不知不觉中掉了个头，脸朝向了他！
“你想对我做什么？”
“医生……救我……”
阿正绝望地看着他，声音嘶哑。
下一秒，阿正突然裂开了嘴，并不是在笑，而是嘴角像被人撕开一样咧到了耳根！
嘴唇变薄，露出里面凌乱的尖牙！
他的鼻子像被人锤瘪的馒头一样塌陷下去，只留下两个小孔。
他的眼睛突出眼眶，变得浑浊一片！
脸部中间突出，两边像是受到巨大的力量挤压，一下瘪了下去……
头顶的毛发往中间聚集在一起，变成了……鱼鳍！
白旧仍可以见到阿正眼中的绝望，他正在变成一条鱼。
“好像没有要救你的任务，不过，你会不会是鱼人呢？别动啊！”
白旧趁机伸出手，扣下阿正的一只眼睛。
吧唧——
阿正冲破管道口，滑了下去。
吧唧吧唧——
阿正摔在浴缸旁边，两只手退化成鱼鳍，两条腿变成鱼尾，阿正彻彻底底成为了一条鱼。
男人抓起阿正递到女人嘴边：“你试试这个！”
女人一口咬下：“好吃。”
阿正版大黑鱼摆了摆尾巴，不动了。
呜呜呜——
管道响起轰鸣声。
是之前白旧在宾馆时，听到过好几次的轰鸣声，声音越来越近，有什么东西来了！
白旧捡起阿正遗落的手电筒，照向前方。
两条鱼出现在管道的深处，一黑一白，身体长得像两条泥鳅，像麻花一样卷在一起。
它们被手电筒的光吓到，惊恐地看了这边一眼，逃走了。
白旧看到，其中那条白鱼尾巴上，挂着一只红底高跟鞋。
……
浴室里，男人还在喂女人吃鱼，男人含情脉脉，女人面带微笑，画面温馨而美好。
收音机里已经切换成了另一首歌：
「郎呀就在眼前呀，小妹好欢喜呀」
「我们甜甜蜜蜜，一生一世不分离呀」
女人是人鱼，应该跟鱼人没关系，引诱人类玩家送死的小伎俩而已，既然两位这么幸福，那就不打扰了吧。
白旧退了回去。
回到宾馆洗了个澡，白旧穿着宾馆廉价的睡衣坐到床上，掏出刚刚得到的眼珠。
【恭喜玩家“桂芳”获得诡物：鱼怪的眼珠】
【品质：粗糙】
【物品说明：可以用来烹饪美味的鱼汤，吃下的人，全都会变成鱼怪】
“鱼怪？你跟鱼人是什么关系？”
白旧握住眼球轻轻一挤。
砰！
眼球爆开，只剩满手腥臭的粘液。
【玩家“桂芳”失去诡物：鱼怪的眼球】
【玩家“桂芳”获得诡物：鱼怪的眼泪】
【品质：粗糙】
【物品说明：可以用来当做调料，吃下带有该调料食物的人，会产生类鱼变化】
“垃圾！”
这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
“老妹，你在吗？快开开门！”
是何大东回来了，听他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