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方塔病院·拼图
窗外雨声依旧，病房里有十四张床，其中六张空着。
玩家们踏着鞋，纷纷坐回床上，床板被压得吱呀响。
“秦欣欣，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李宝锅的一双小眼睛，不停地在白旧身上扫来扫去，妄图找到丝毫他不是秦欣欣的证据。
因为刚才的操作实在是特别，与秦欣欣之前表现出的样子全然不同。
谁能相信，离开前还在畏畏缩缩的新人，回来后就能直面诡异呢？
其他玩家也都产生了怀疑，白旧在他们眼中，变得越来越陌生。
“哼。”白旧浅笑一声，平静开口道，“进游戏前，你们认识我吗？很熟吗？”
李宝锅摇摇头，大家也都摇摇头。
“那不就是了，我跟你们又不熟，为了以防万一，扮演一下萌新不行吗？在没拿到关键线索前，我不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又有什么问题？难道有点本事就随意显露，然后给自己招惹一堆麻烦就好玩了是吧？”
李宝锅“嘶”了一声，低头想想，抛开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谈，好像也有点道理！
再看向“秦欣欣”时，方才的陌生感悄然消失。
可能是多虑了吧，她一个女孩子，刚进游戏装得弱一点避免麻烦也无可厚非，现在情况特殊，站出来也很正常。
再说了，团队里冒出个厉害的，不应该是好事吗？
虽然她只有Lv.2……不对，等级只是去过几次游戏而已，对一个玩家的能力毫无参考性，她只是在两次游戏中存活下来，不意味着她就不厉害，搞不好是天才型新手，或者是使用道具修改过等级的老手……
李宝锅心中一顿猜测，再开口说话时，语气都变得谦逊了许多：
“我知道你是想天亮前完成主线任务，直接通关游戏，就不用管刚出现的紧急任务了是不，这个想法很好的，只不过主线任务是要找三个「特殊病人」，还要从他们手里拿到「拼图」，而紧急任务只用抓到一个「逃跑的病人」，你看，再怎么说，找一个人比找三个人简单些……”
“逃跑的那个不用找，你们找不到的。”
白旧稍微抬了抬下颌，因为逃跑的就是他啊！在你们面前都找不到，还想出去找？
李宝锅眼中闪过迟疑，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个病人是我放走的，我看到他往外面跑了，知道病院外面有多危险吗？一旦进入黑暗就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草！”
病房里爆发出一种植物的叫声，其他玩家忍不住抱怨：
“都说了别做什么可选任务，攻略里又没多少提示，弄不好就会出岔子，你把自己害死是小事，现在找不到病人，我们所有人都得给你陪葬！”
“所以你现在坦白，不会是怕我们揍你吧？”
“管你是萌新还是老玩家，你害老子要死，老子照样都揍！”
胖子挽了挽衣袖，从床上一跃而下，直奔白旧而去！
李宝锅拦了一下，没拦住，眼见着胖子捏起拳头高高举起，瞄准白旧鼻梁——
李宝锅捂住了眼睛。
然而，并没听到惨叫。
大风哐当一声吹开窗户，吹得他打了个激灵。
拿开手一看。
胖子的拳头僵在了半空中。
灯笼晃动，摇曳红光下，白旧举起右手，展示出一件东西。
那是一张不规则小纸片，有些破烂。
所有看见的玩家，眼前全都弹出了系统提示：
【任务物品：病院拼图】
【物品说明：你已经得到了见院长需要的第一片拼图，请再接再厉】
“秦姐！”胖子顺滑地单膝下跪，给白旧锤起了膝盖。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叫爹还差不多。”
“好的爹。”虽然不理解为什么“秦欣欣”一个女孩要让人叫爹，但胖子能屈能伸，叫得响亮！
“爹，请问你还有其他拼图的消息吗？”
白旧往后坐了坐，将两条腿放平到床上。
胖子也跟着前倾身体，手抬得高高地继续为他锤腿。
“嗯？”
“我知道其他「拼图」的线索，而且是剩下两张在哪都知道。”
白旧十分确认，因为他就是三个「特殊病人」之一。
“不过，你们不是说要做紧急任务吗？”
胖子话语一顿，扭头看向李宝锅。
李宝锅刚跑下床关好窗户，拳头将窗框砸得严实后，转过身，边回床上边说：
“虽然有另外两张「拼图」的线索，但我觉得天亮前完成主线还是太冒险了。”
大壮插话说：“可是如果去做紧急任务的话，现在是一丁点线索都没有，其实也很冒险。”
床板吱呀一声，李宝锅甩掉鞋子躺了上去，一只脚搭在床边的矮栏杆上，袜子破了个洞，露出脚趾抖了抖。
“既然怎么选都可能死，我们也没必要死在一起，要不大家各自决定好了，想做什么任务就做什么算了呗…”
大壮没听出他是揶揄自己，还挺认真地回答道：“好呀！这样最好了！”
房间众人顿时陷入沉默，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再看看他。
大壮见没人吭声，继续说：“那就这样决定了，既然秦姐有主线线索，我当然要做主线，有明确的目标总比当无头苍蝇好。”
“如果我们选择做紧急任务，别说毫无方向，就算做完了，主线还是要做，该有的危险一点不会少。”
胖子觉得有道理，举手加入大壮。
看来今晚这个组是分定了，其他人也都想了想，有人站大壮的观点，也有人持不同意见，毕竟在他们看来，主线任务的难度肯定高于紧急任务。
一轮表决后，大壮、胖子和李宝锅选择直接去做主线，用一个晚上，三张拼图，拼出一个奇迹。
剩余四人则是选择先做紧急任务，在天亮前找到逃跑的4399号病人。
最终，所有人的目光落到了白旧身上。
“我当然是做主线。”白旧回答道。
不然呢，要他去做紧急任务，然后我找我自己吗？
今晚的目标本来就是找到院长，杀掉他，然后离开这里去现实。
……
有了决定，众人抓紧时间离开病房，一组往左走，另一组往右走。
胖子还带上了他的白袜子，以及袜子里的黑猫。
雨水不断从栏杆外溅入，打湿了走廊的地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的臭味。
墙角的安全出口灯是唯一的光源，将大家脸上也照出了一片绿色。
以往出现这种画面，肯定会有人开玩笑，被绿色光芒照射到的人，也都会下意识地躲开。
然而此时众人神经紧绷，谁也没心思开玩笑，不但都钻进绿灯里，还恨不得灯光再亮点，最好把整个走廊都照得通亮！
现在实在是太暗了，视野模模糊糊，大片大片的黑暗区域令人十分不安。
大家都忍不住，没走几步就开始浮想联翩。
想着一侧病房门会突然打开，从里面钻出个东西。
或者是头顶有个什么，趴在天花板上追随。
又或者是一团影子在后面悄悄跟着……
越想越害怕，走在最后的胖子一个激灵，横冲直撞跑到前面。
李宝锅察觉到自己成了最后一个，忽然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回头一看，果然，在他身后的走廊尽头，绿光无法照射到的位置，好像真有什么！
距离很远，像是几个人，但模模糊糊怎么都看不真切，只能隐约看到他们的身影于黑暗中若隐若现。
李宝锅心里一咯噔，连忙回正脑袋，屏住呼吸，飞快的朝前方跑去。
接下来是大壮，意识自己是最后一个后，他也腿脚发软，扒开人往前面挤。
原本走在最前面的白旧只觉得被人推了三下，后面三个人相继跑到了他前面。
白旧没有理会，回头瞪了一眼，后面跟来的几人身形变得扭曲，像雾一样飘散于黑暗。
旋即，白旧在一间病房门前停住脚步。
“到了。”
“什么？？？”
挤在前面的三人回头，一脸懵逼。
这才走了几步，就到了？路上不应该有点危险的吗？
李宝锅小心翼翼看向后头，远处隐隐约约跟上来的几个人不见了……
白旧弯曲手指，抬手往门上敲了几下。
叩叩叩……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风雨声。
李宝锅走过去，伸长脖子透过门上面的小窗口往里看……
“里面的病人会不会已经睡了？你真没带错路？话说你是怎么知道其他病人的线索的，要不跟我们说说，大家一起分享一下？”
白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所有人立即屏气静音，提高警惕留意一切动静。
“看好了！”
说完，白旧提起膝盖，一脚踢出！
砰——
门被踢开，阴风夹带着一阵恶臭扑面而来。
白旧扇了扇鼻子，眼角余光看到其他人也扇了扇鼻子，脸上露出一丝愉悦的笑容，大步走了进去。
滋啦……
漆黑的室内亮起一盏昏黄小灯，勉强照亮视野。
十平米的狭窄空间，以其诡异的逼仄感展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