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水战
待众人赶至永平桥。
那里已有四名精怪在此等待，各个附于人身，一名少妇、一名幼童、一名壮汉、一名老翁，可谓是老少皆有。
“见过柳将军，见过校尉大人。”
四人明显对于李正青更为恭敬，这自然是因为平时都是李正青在管着他们。
其中内容多为教导，比如：仪式的使用法门、如何显圣、信徒招收等等。
“今日召你们来，主要是希望借助你们的法力，在此地筑起一道城墙。”
四人闻言相互对视一眼，最后由老翁走出：“大人，需要变动仪式吗？”
李正青摇摇头：“不用，在剑关外再重新扩建一道仪式即可。”
“柳将军，看你的了。”
柳君正理理儒服：“自然。”
“起阵，断江！”
一杆玄色大旗迎风而起，边缘镶着一道赤红，旗面上，缤纷五色勾勒着一只玄鸟，羽翼分明，振翅而行，似有啼鸣声出，穿破云霄，回荡在山川之间，令百兽蛰伏，万木静听。
五百步卒列阵入水，五十人为一阵，十阵列成剑形，真气从周身弥漫开来，连绵成体，如同一柄长剑。
随着令旗挥下，五百将士齐声呐喊。
“断！”
真气凝成的长剑，贯入江河之中。
江河激昂，但见郫江下游逐渐干枯，上游水位开始升高，却始终不能越过军阵。
江河断流，泥沙俱现，无数枯枝烂叶漂浮而起，被泥面出现大大小小的气孔顶起，泥浆中不时有鱼儿拍动尾巴，溅起无数泥浆。
李正青绕过将士们，踏入上游河水中，山势、水势一同运转。
整个人的意识投入自然中，他望见郫江从西北而来，在面前转道而过，近城市先向南，再向东流，成“L”形，与检江汇合。
西边是妖山，西南边是大燕蜀州，群敌环视，若是在此地筑起城墙，建立烽火台，便可巡视四地，上防妖族，下防大燕。
若是改道郫江，联动三江，在剑关外构建一道护城河，以郫江保护北、东两面，西壕和流江连通保护西、南两边，河流环卫成都城坊四周，既筑起了一道城防线。
新河堤既可阻郫江改道，又可以阻止大水对成都城的冲击。
停下水势，将意识回归，回到陆地，他快速将脑中山川走势图绘制下来。
柳君正瞧着走势图，大为惊奇：“这是郫江与岷江走势，周边还有检江，要是你先前没看过图册，我都有点怀疑你真是土地爷。”
“少贫嘴，我现在给你分析分析。”
他手点在郫江上游：“你可以在此重新修建一处河堤，废除现在这个。”
移动手指，沿着郫江一路向下：“将郫江由此改道，绕城北东行，在城东折向南，形成‘┓’形，与检江在城东南角相汇，并入岷江。”
“若是将加固防御，你可在周围扩建围墙，若是还不足，可顺着地势，借西北之水，在此地开凿河沟。”
他手指一划，土黄色真气在地上拉开一条深道，将西南隔绝开来。
柳君正大喜道：“高啊，绝妙，这样便可城北、城东、城南三面环水，郫江护住剑关东北两面，壕沟水连通流江，护住西南两面，这护城河如此一来便算是构成。”
“既然懂了，还不动手，将军可蒙蔽不了妖族太久。”
“正青切莫小看将军。”
他转头对着四名精怪道：“这筑城之事还需四位多多操劳。”
“柳将军客气，这不过是我等的职分。”
四名精怪作揖还礼：“我等便先行出手。”
“请。”
站到军阵四角，四色法力散开，缠绕上军队真气：“还请诸位尽量放松，在我四人调用真气时，切莫挣扎。”
五百亲卫全是精锐，他们自当清楚此时应该怎么做，随着队正节奏开始调整自身呼吸，仅在两瞬，便进入放松状态。
老翁见此不由露出赞赏之色：“三位，我们动手吧。”
“好。”
四人同时调取山头一撮土，又将土凝聚成六甲讳号，心中默念此地经纬、山野之名。
随后操纵土撒在预设之处，手上结太山印，口中诵念：“东山土，南山土，五今足下土，用之捻山高丈五，虎狼真侵，刀兵远阻...”
...
三江驿。
严英睿率领三千士卒与汶江水中众妖对峙。
“你们不在山里待着，跑来这里作甚！难不成那协议你等不想认。”
咆哮声震起层层涟漪，不少妖族七孔生疼，不得已躲入江河内。
“呼。”
海罗刹摇动长戟，浪一层高过一层，抵消掉身前咆哮声。
“人类，此地既无城又无地，怎么证明是你们的地方，我还说这是我妖族之地。”
“至于那协议，哼！”
他举起长戟：“那也要看我们认不认！”身后大浪高举，将其与众妖托举至半空。
“速速退去，我还能给你们将军一分薄面，若是再来，呵。”
见妖族如此挑衅，严英睿也压不住火爆的脾气：“那我们便手底下见功夫吧。”
身侧副官心领神会，挥动手中令旗，校尉、旅帅、队正们各司其职，令旗变动，中军响起三声喇叭，又是连绵的号角声。
士卒们纷纷走向各自岗位。
又是一声号角，中军旗帜升起，响起激烈擂鼓声。
由蒙冲、斗舰、走舸形成队伍快速散开，左右相距百步，前后则是二十四步，构建成倒‘V’阵。
两侧还隐蔽着两队‘海鹘’，其外形与走舸相似，船头低而尾高，前大后小，像鹘形状，表面蒙牛皮，左右舷均置浮板，形如双翅，配合大军真气，即便是大风浪下也可行走如风。
待阵型摆开，大军真气构建完成。
“放箭！”
随着各队队正下令，弓箭手一连射出三只箭矢，箭雨朝着妖族落下。
一根根箭矢中夹带着真气，瞬间破开巨浪，刺入妖族身躯内。
“啊！”
哀嚎声四起，血迹顿时将水面染红，飘起具具浮尸。
海罗刹见鱼儿咬钩，心中大喜，但面上却是佯装愤怒：“人类，自寻死路！”
“给我上，灭了他们！”
操纵大浪俯冲而下，遮蔽人族视野，妖族们乘势潜入水面，凭借身躯优势，朝着船底而去。
“轰。”
一条巨蟒抽动尾巴，猛地砸向斗舰船底。
斗舰虽被真气护住，但也被抽得摇摇晃晃，船舱内的士卒随着船体东倒西歪。
海罗刹心中暗笑：仅凭这点本事，还想跟我族斗，长老们怕是老糊涂了，人族如此孱弱不堪，各个却是惧战怕战。
“让蒙冲、走舸上前。”严英睿见状下达指令。
身侧副将先是挥动对应号旗，随后再挥动红旗。
各船虞侯见着，急忙向队正们传达指令。
蒙冲、走舸顺着舵工操纵行进，护在斗舰两侧。
妖族们见着这小船上前，面上冷笑：“不自量力。”
一拥而上，企图如法炮制。
却见蒙冲两侧弩窗大开，从中投出无数长矛，长矛在入水后真气再次爆开，产生高压气体，削弱水流对长矛偏向作用，同时可以进行二次加速，在确保弹道不变的情况下，更快地击打中目标。
巨蟒们躲避不及，厚实的鳞甲被长矛贯穿，刺痛地扭动起来。
同时斗舰上的真气团也开始变幻，数十拍竿从女墙底下伸出，对着因受伤而浮出水面的妖族们挥下。
“轰。”
水面上升腾起道道丈高水柱，妖族们被打得晕头转向，直直飘于水面上，又被士卒们以箭矢一一收割。
“该死的人族！”海罗刹挥动长戟，扬起一片巨浪，将妖族与船分割开来。
“若是有胆气，那便来单挑！”
妖族们相比于人族少了份真气，若是一对一，妖族凭借肉身可压过人族。
但若是军团对战，人族凭借着真气凝聚，集中力量，进可攻退可守，妖族很难再构成威胁。
严英睿冷冽道：“你当是谁？放箭！”
海罗刹见状气得牙痒痒，恨不得亲自上手与其搏命。
“牵制住敌军即可。”大王的命令却是在耳旁响起。
海罗刹冷哼一声，暗道：若不是大王命令，今日定叫你生不如死。
大军真气庇护下，妖族远攻效果不佳，而人族船队利用箭矢与长矛，不断收割着远方妖族性命。
眼见还未伤到这人族一毫，自己这边便已经损伤大半。
海罗刹将长戟插入江面，江中顿时冲起无数水柱，同时暗流旋涡稳稳控住船体。
待人族稳住船体，江面上早已布满水雾。
“贴上去，上船杀敌！”
海罗刹身先士卒，领着鱼头人们冲向船内。
鱼头人一丈多高，其手掌大如扇，手臂很短，腿壮如柱，擅使刀兵。
严英睿却是不急，作为老将，多年来积累了无数战斗经验，他一眼便认出这是敌军要进行贴身战：“起接舷战令。”
“是。”
副将命中军燃起三盏灯火，同时吹响喇叭，鸣锣击鼓，顿时江面上锣鼓喧天。
侧翼蒙冲上。
“快点快点，接舷战。”队正催促着。
“这妖怪还会登船？”
“闭嘴，列好军阵，我告诉你们这妖怪不仅会登船，他们还会开船，你们可别小瞧了他们，不少跟人似的妖怪，那可不比我们人族傻。”
队正解释一句后，接着开始排兵布阵：“列成五队，护住船的四面，第一队四人看着船头闸板下；第二队四人，瞧好水仓...”
“哗啦。”
一道道水声响起，船周遭冒出一个个鱼头。
“咕噜。”
为首的鱼头人发出指令，鱼头人开始攀爬起船体。
“队正？”
嘎吱声作响，士卒们四下张望，只见周遭水雾，却是未见到一人。
面对这种诡异情况，队正虽也是心头一惊，但他又快速镇定下来。
“戒备，听我号令行动。”
“燃火。”
每队两名甲士，同时燃起火把，火光虽瞬间被水雾浇灭，但还是照出眼前的鱼头人。
一股恶风呼啸而来。
“杀！”队正喊杀声起。
每队两名甲士便举着刀盾朝前挺进。
“砰！”
鱼头人的骨制大刀砍在盾牌上。
巨力压下，盾牌上顿时凹陷一块，反震传导至甲士臂膀，他只觉手臂酸麻，虎口疼痛不止。
但他没有丝毫退缩之心，反而又上前压去，将鱼头人卡在船边，压缩后继鱼头人上船空间。
两侧甲士适时从盾牌中伸出长枪，刺在鱼头胸口。
光滑鱼皮陷进一个枪型，却未见其中流出一丝血。
鱼头人虽然只有一到二阶实力，但上天赋予他们一身鱼皮，其抗撕裂能力能达到三阶。
鱼头人怒吼一声，猛地一挺，鱼皮一缩一张，巨力使枪兵倒退数步。
鱼头人乘势向前猛扑，朝刀盾兵压去，手中大刀连绵不绝地劈砍而下。
刀盾兵将身形缩至盾下，避开致命点，每当一名盾兵势弱，另一名就会进行补位，而队正游走队伍中，负责救火。
但很快整个平衡便被打破，由于刀盾兵不断后退，鱼头人不断爬上船。
“大志！”
不少刀盾兵还未来得及轮换，便被鱼头人们生生砸死。
“呼呼。”队正急得满头大汗，他见锐器不管用，急忙喊道，“用砸的。”
长枪兵们卸下枪头，将手中木棍猛地拍向鱼头臂膀。
“砰。”
“噢。”
木棍打在鱼头人手肘处，骨刀瞬间脱落，鱼头人眼中瞬间充满血丝，捂着手不断哀嚎。
眼见钝器能起奇效，甲士们乘胜追击，照着鱼头便是一顿猛敲，以牙还牙，活活将其砸死。
将船上鱼头人清理干净，甲士们此时有着报仇的快意，还在不断捶打着妖尸。
队正瞧着江面却没有半分喜色：“这水雾可将妖族掩藏。”
“退敌为优，保存气力，将他们拖到船两侧，军前密令，此次以拖延敌军为主，无需多作厮杀。”
他们先是利用鱼头人尸体堵住其余两边，剩余队员收拢成四队，每队两人，成竖列阵型，随后在船头与船尾用真气空出一个角落放置灯笼。
前方两人借着火光警戒，中间之人借机休息，每当有鱼头人入侵，他们也只用棍棒驱退，十六人三班轮换。
这种情况正在各个船上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