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武学战棋

第三周周六，又一个挑战日。

楚旷伤势没有尽好，伤口只结了一层薄痂，肚子上还缠着几圈绷带，但坚持去往学校。

这一周的挑战，已经没有其他人什么事儿了。

因为按照规则，这一周的挑战者，可以直接上一号擂台第九擂。

观武台只有一千余名武生，仍旧簇拥着擂主座位，其余上万人稀稀拉拉，大都回归了教室。

一个是他们自己觉得，没有必要再看下去了，另一个是，他们也不再被学校要求去助壮声势。

过场嘛，就是这样的。

对校领导们来说，自暴自弃也许不太积极，但武道世界，强弱之间阶级分明，没有同情可言，一旦学校做错姿态，八成会被公众舆论嘲讽为认不清现实的癞蛤蟆，那更为丢脸。

楚旷倒是无所谓，他只想要马内，不需要观众。

上午，当他到达学校时，惊讶地发现，擂台上竟已盘坐了两个人影。

卢谦益换了一套纯青色的朋克风格运动服，由异种植物纤维编制的数万元的裤子，就这么被大大咧咧地，压在满是灰尘的擂台地面。

元放不知怎么的，竟然和他坐到了一起去，两人面对面，似乎不停地在说什么。

昨天的东都壁垒进行了一场大规模的人工降雨，如今壁垒内天空清澈无云，冬日暖阳撒在擂台上，金光灿灿，

两名少年认真谈话的表情，颇有青春气息，吸引了不少同学的目光。

一看到楚旷来了，元放兴奋地挥手：

“旷哥，他说他是你朋友？他懂得真多！”

卢谦益得意地微笑，一拍元放的肩膀，对着楚旷道：

“果然，你这家伙的朋友就不是普通人。

形意巨象的先天契合者，居然窝在这小破学校，啧啧，剩下一个月，他估计会超过江家那小子。

你们这一届的校长要乐疯了。”

“那我可不能让他太快乐。”

今天楚旷没必要独坐高台，于是直接在擂台边放好背包，同样盘坐到地面上，和另外两人呈三角之势。

这画面有些神奇的气氛，观武台上的武生们面面相觑，许多人眼里有些羡慕，江俊烨则是干脆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们。

他也去和早早到来的卢谦益打过招呼，想要结识一下，但人家一点也不“谦”，直接说他“庸才”，气得他牙根痒痒！

外来的武生太没有礼貌了！

台上，楚旷看着卢谦益问道：“你怎么来这么早？”

后者一昂首：“因为我要第一个挑战你！”

这句话的大概意思，一般是要挑战处在饱满状态下的对手，免得胜之不武。

楚旷觉得他大概是不知道自己伤势未愈，想了想，今天的擂台本就是“附加题”，认认真真打这一场也行，于是点头说道：“这样也好。”

“那你和大元刚才在聊什么？”

元放挪了挪屁股，嘿嘿笑道：“旷哥，我和有钱哥在聊巨象的形意路数下，有没有可能研发出剑法。他对剑法好像很了解！”

楚旷：“？”

楚旷：“你叫他什么？有钱哥？”

元放诧异，一副“你究竟在惊讶什么”的鄙视表情，认真点头道：

“他不是叫‘千亿’吗？有一千亿了还不有钱？”

“艹！你这个憨子！”

卢谦益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这个暴发户一样的名字，露出生无可恋的样子。

三人互相打趣，弄得元放一愣一愣的，各自随意笑了一阵后，就讲回剑法。

楚旷发现，元放和卢谦益，都能对他们自己的剑法、剑理侃侃而谈，各有见解，

但自己也只是听得懂，一旦有了灵感，却只能伸出剑指比划，嘴巴里支支吾吾，反而说不出多少道理来。

“看来武道修行路上，读书也是重要的事情啊。

可惜联邦的文化管制太严，他们应该都是家里有渠道，比我多读了好多书。

只能以后补上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校门外，陆陆续续有武生进场。

他们一个个器宇轩昂，龙行虎步，刻意股荡出自己的威势，气血震荡之下，他们周身的寒意都向外排开，整个人如一座小型热炉。

第一批人共有十七名挑战者。

粗粗看去，恐怕有十五人都达到了练技二阶淬腑境。

武者一旦开始淬腑，体力便会暴涨，而淬腑完成后，只要气血不枯，体力便生生不息，几乎不会出现长时间的脱力情况。

也因为体力的原因，虽然淬腑并不直接提升体魄力量，但淬腑武徒的拳力依然会往上飙升，普遍超过1800kg。

对学校武生来说，这些挑战者中的任何一个，都完全是碾压级别。

楚旷一开始就不觉得自己能够胜出。

如果使出玄雷三枪诀，或许能出其不意，打赢一个。但一个，就是他的极限。

元放回到了擂台下，打算就在近处看着。观众、裁判都已就位，示意两人拉开距离，开始准备战斗。

但楚旷刚想站起来，却被卢谦益拉住了衣角。

“坐着。”

“嗯？你想干什么？”楚旷疑惑。

“看我秀操作！”卢谦益笑出一嘴大白牙。

他清了清嗓子，突然将声音放得极其洪亮，开口说话：

“楚同学，我听闻你上周战胜了所有一阶武徒，甚至其中还有一个用咒血枪的吴家人，但是自己受了重伤，似乎还没有恢复，是吗？”

楚旷一愣，不解地道了声“是”。

“佩服！以准武者身份打破东都壁垒的记录，很了不起。如今你又受了伤，不适合实战。所以我提议，我们换一种擂台比法。”

“什么比法？”

“论武！”

“清谈论理？我不会。”楚旷摇了摇头。

“乱区土包子……”台下有人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卢谦益瞥了那人一眼，转回头来，大声道：“当然不是清谈武学理法，而是推演‘武学战棋’！”

所有人都一阵愕然。

武学战棋并非下棋，而是下“人”，

以人为棋子，嘴上出招后，只动手演示，但不交手，但凡有分歧问题，便停下辨析一番，再有问题，才需要真人缓慢对打，以示说服。

这种打法反映不出武者实时的急智，当然和生死相搏的实况，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对于不拼全力的战斗切磋来说，倒也有相当程度的还原性。

武学战棋避免了刀剑无眼的打斗，同时还可以用现实中不存在的设定条件，进行武学战斗的思想实验，已经成为了许多习武者的日常游戏。

只是，这卢谦益明明是淬腑武者，走个过场，随便把楚旷打败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

卢谦益环视一圈，继续朗声道：

“我从小受家族培养，丹药不断，而且起步就是学习天品武学，如今已经是淬腑境巅峰，即将演劲。

楚同学，我自认如果用你的条件习武，现在最多不过是一阶武徒，远远打不过你。

更何况，你现在又受着伤，

让我就这么和你打实战，其他人或许拉得下脸皮，我卢谦益，一个未来要证道宗师，探寻武神之路的天才武者，丢不起这个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不带烟火气地瞥了台下所有挑战者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