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家父绰号李阿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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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不好了,东市起火了

高力士备好马车,李亨扶着宁亲公主上车,心里忽然一动,扭头问道:“绕着醴泉坊走一圈,时间来得及吗?”

高力士道:“要是走得快,还赶得上。”

“那就走。”

马车驶上长街,在青石板铺成的路面上飞驰,沿着居德坊右侧的街道疾驰而过。此时天色尚未完全黑透,远处已有几户人家亮起灯火,远远望去,宛如粒粒繁星点缀着夜空。

李亨稳稳坐在马车上,眉头紧皱,像是还在思索着什么。

宁亲公主迟疑了一下,才道:“长兄,可是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

“盛王派人秘密联络黄沖,说是要替寿王出口恶气,不料被李瑁提前得知,反倒倒打一耙,现在盛王也沾了一脑门的灰,局面真是越来越复杂了。”李亨叹了口气,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宁亲公主疑惑道:“盛王和寿王二人年岁相近,又是一奶同袍,早有传闻说他们两人兴趣相投,互相引为挚友,这回怎么率先闹将起来了?”

李亨道:“传言未必属实,李瑁性情温和,素来不喜与人冲突,这回被自己亲弟弟这么一激,也算破了戒,反倒是李琦,是个不安分的种。”

宁亲公主问道:“长兄见过盛王?”

李亨把头靠在车厢上,略微有些疲倦地说道:“半月前,在宫里碰见过一次。”

“他相貌如何?”宁亲公主轻声问道,口气中透出一丝紧张。

“倒是……”李亨话语猛然一顿,抬眸望去。

只见狭小的车厢内,宁亲公主睫毛微微抖动,面上浮起红晕,华丽的袍服上,手指微微紧缩,腰背挺得笔直,显然她对李亨的答案颇感兴趣。

李亨险些笑了起来,“皇妹可是看上了自家表兄?要不要我替你去说个媒?”

“长兄。”宁亲公主嗔怪一声,“我在说正事!”

李亨翻了翻白眼,“能长什么模样,还不是一个脑袋安两只眼睛。”

宁亲公主红着脸,小声道:“就算他长着三头六臂,是个不世出的八臂罗刹,那也不及长兄神气。”

听着这分外的夸奖,李亨怔了一下才笑道:“怎么会呢,皇妹过誉了。”

马车缓缓驶过太平坊,此时天色渐晚,到处都是黑压压一片,市坊间已然亮起盏盏灯火,放眼望去时,街边似是还有几个未归的行人。

高力士稳稳攥着缰绳,神情专注。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跟忠王夜里出行,李亨不去理会,他自然也不会多问。

宁亲公主正了正神色,“早先听折冲府的都尉说起,军府里失窃了几批新制的弓弩,惹得太子大怒,下令严加追查。”

“弓弩?”李亨一惊,忙问道:“何时出的事?”

“就在五日前,靖安司派人全城搜捕,势必要把那批东西找出来。”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李亨神情凝重地起身,朝赶车的高力士问道:“马车走到哪儿了?”

高力士一边费力驭着马车,一边说道:“刚经过太平坊,马上要到朱雀门。”

李亨急忙催促道:“今夜情形不对,快些赶路!”

高力士这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如水的月光落入路面,洒下一片耀目的银光,远处人影憧憧,疑是几个身着黑衣的内侍在摆弄什么器械,再回头看时,自家殿下鼻间已经略微淌出几粒汗珠了。

李亨的神情让高力士后背一阵发寒,干笑道:“殿下,不会这么巧吧?”

李亨莞尔笑道:“要是再不走快些,今夜过去,明日清早高公公即可与天同寿,风光大葬埋入皇陵。”

李亨声音虽淡,但口吻间的忧虑不像是作假,看来不单是靖安司搜寻弓弩这么简单,今夜若是不快些溜出去,明早恐怕真的要去见太宗皇帝了。

高力士脸色大变,急忙挥舞着马鞭猛抽几下,缰上的骏马狠狠地打了两个响鼻,张开四蹄驰骋开来,两侧的建筑如飞一般在眼前加速闪过,远远地将那些黑衣内侍甩在身后。

不多时,马车奔出数里距离,驶入胜业坊附近。越往东行,人口愈发稠密,此刻已是掌灯时分,宽阔的街道上空无一物,两匹坐骑如蛟龙般带着李亨三人在长街上奔驰,兴庆宫红绿色的宫墙已经近在眼前。

高力士回身笑道:“殿下,已然驶入胜业坊了,料定也无人敢在此间动手。”

李亨紧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淡淡地说道:“知道了。”

危机解除,车厢狭小的空间内,李亨这才注意到方才一直默不作声的宁亲公主,她抱着胳膊,可怜兮兮地缩在车厢一角。

想着她也是头一回遇见这种事,李亨心中一动,安慰道:“刚才不过是走错了路,皇妹不必害怕。”

宁亲公主狼狈地搓了搓胳膊上的肌肤,很是无奈地笑道:“跟皇兄待在一起,真是无时无刻都会碰上危险。”

李亨苦笑着举起手,“这可不能怨我,是你自己偏要跟来的。”

“刚才那些内侍,看衣着打扮不大像是内坊局的人。”

李亨点点头,“长安城内眼线众多,太子既然亲自出手,总要准备周全,否则日后岂不是留人话柄?”

宁亲公主缓了缓神,道:“太子身为储君,天资聪颖,自小饱读诗文,连父皇都称赞其温良恭谦,这回怎么转了性子,不等长兄回府就派人拦路刺杀?”

“许是另有隐情。”李亨闭着眼坐于车中假寐,随口吩咐道:“回府后令李辅国将近日京中发生的大事悉数报于我。”

车厢外隐隐传来高力士略显迟疑的声音:“殿下……李公公被收押在大理寺狱,现在人还没放出来呢。”

难怪自己最近总是诸事不顺,忠王府的情报交由李辅国掌管,没了他,自己就跟只无头苍蝇一样在京城里乱窜。

李亨顿时有些讪讪然,车厢外,高力士还在略带兴奋地大喊:“殿下,要不要吩咐大理寺立即放人。”

“不用!让他待在天牢再反省几天。”

宁亲公主提醒道:“太子此番出手,却是无功而返,我担心他日后还会伺机报复,长兄不得不防啊。”

李亨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已经知晓,然后靠在车厢上再也不肯说话,宁亲公主也默默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车厢里终于安静下来,马车静静驶过东市面前的长街,就在经过一处拐角时,李亨耳听得头顶风声疾响,急忙避让。

车厢外,高力士疾声尖叫道:“殿下小心!”

一支黑色的箭矢蓦然飞来,带着风声呼啸而至,狠狠地从李亨颈侧擦过,带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宁亲公主惊叫一声,扑到李亨怀中,李亨搂住她,急忙朝后退去。就在此时,一缕明亮的光线从车厢外照入,两人探出头去,只见高力士狠狠地一抖缰绳,两匹骏马嘶吼着越起,马车稳稳停在了长街上。

路边不知何时窜出来几个身着锦袍的权宦子弟,他们醉眼朦胧,神色癫狂地拦在路中央。其中几人扔下手中短弓,搬来几桶火油,兴致高昂地沿路泼洒,旁边还有一人举着明晃晃的火把,显然是准备纵火行凶。

唐律中规定:诸故烧官府廨舍及私家舍宅,若财物者,徒三年。但以这群暴徒的身份,看样子,他们完全没把律条当回事。

黑漆漆的火油甫一接触到火源便开始剧烈地燃烧,火焰顿时大起,连带旁边几名权宦子弟也被沾上,惨叫声响成一片。放眼望去,整条长街上浓烟滚滚,火光四射。

马车上诸人尽皆变色,高力士感慨道:“真惨……殿下,现在该怎么办?”

“没想到太子还有这一手。”李亨看得目瞪口呆,太子的深浅如今尚且不知,但绝不会在自己之下,没想到他苦心孤诣安排的谋划,居然被这几位仁兄仅凭一手当街纵火的绝活就毁得干干净净。问题是这几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这边的,没有一点正气凛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