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命运与黄道十二宫
“是谁？”
从希拉屋子里传来凄厉的低吼，像是魔咒也像是神谕，那声音里面充满了说不出来的情绪。
康坦混乱的头脑很快清醒过来，猛推向木门，但木门被上了禁忌，尽管被撞得抖动，但却丝毫没有打开的意思。
这些希拉用来保护自己的禁忌反而成了康坦进去救她的阻碍，康坦没法从声音判断希拉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希拉！是我！”康坦踹着门大喊。
门内传出来沉重的呼吸声，声音就像冷风穿过破洞百出的烟囱，阴冷得叫人浑身战栗。
康坦拔出挽歌，几乎毫不犹豫地刺进木门，往外转了几圈把剑刺穿的小洞扩大，烛光从猫眼大小的洞里透出来，康坦半弯着腰凑在小洞上，往里看去。
一只蓝色的瞳孔和康坦对上了，康坦呼吸一滞，心如被抓住了一般。
那瞳仁四周生满了血丝，瞳仁在眼眶里转动了几圈，最后聚焦似的落在了康坦的脸上。
“希拉？”康坦心头一颤，低声问，“你……还好吗？”
那只蓝色的瞳孔警惕地审视了康坦好久，康坦才从中捕捉到惊慌的情绪。
门后的声音嘶哑，“康坦！你快来告诉我不是真的！”
门被快速拉开了，一股煤炭的难闻气味冲了出来。
一道冷风飘过，希拉撞进了康坦的怀里，康坦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想挣脱。
从秩序之墙走出来后，他一直处于迷茫的状态，他是康坦，但被那个幻象称为某个三位一体的东西，好像过去所有的记忆都是虚无的。他一路走过来路上空无一人，他甚至不想去看自己的双脚双手，他把目光的焦点放到极远处，好像这样就能回避答案。
渐渐地他也以为自己好像没事了，走到希拉门口时，他又恢复成平时那个冷淡的康坦。可真正听见希拉的声音时，他有些慌了，那个幻象让他找希拉，很可能希拉就是答案的关键，他不希望希拉出事，可他也在害怕，害怕见到希拉，希拉就会证实那个幻象说的就是事实，所以希拉冲进他的怀里后，康坦立刻想要逃开。
就像被鱼饵诱惑的鱼，咬饵时的惊恐。
可他忽然感觉到希拉在微微颤抖，而她柔软的身体冰冷如铁。她在哭泣，泪水打湿了康坦胸前的织物。她在害怕。
康坦也在害怕，但被希拉这样抱住的时候，康坦第一次感受了来自另一个人的绝望……在希拉眼里，到底什么事情才能让她这么恐惧这么惊悚，就好像不抱紧一个人就会立马死去。
“没事了。”康坦低声说。
希拉全身颤栗，从康坦的怀里抬起头看向他。
康坦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求助，康坦不由得避开了那个视线。可康坦也是来求助的，这一刻康坦终于意识到那个幻象至少有一点说对了……他以为自己是冷血的，可以无视他人，但都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先说吧，发生什么了？”康坦缓缓推开希拉，却握住了她微凉的手，令她不必再颤抖。
进入木门就是希拉的家。门口的天使雕像已经开裂，翅膀坠到地面。房间里里烧着炭，被火光照亮的是一把面对墙壁的高脚凳，墙壁上画着一幅巨大的星图，巨大的星象图只被照亮了一点，他们只能看到星图的局部，但能看出来那几颗知名的星星。地上全是杂物，羽毛笔放在涂满图形和文字的牛皮纸上，巨卷手稿被翻得杂乱无章。
“你还记得你给我的那张旧地图吗？”希拉渐渐地压制住声音的颤抖。
“你算出来十年前的星象了？”康坦有些惊讶。
“你有没有想过你给我的那张地图是错的……”希拉摊开那张地图，那张地图上全是希拉的计算公式，交错混杂的文字彼此侵吞，就像混战中的刀枪剑戟。
她不安地看了康坦一眼，得到了康坦否定的回答。
“这张地图不会出错。”康坦谨慎地回答。
在前往秩序之墙前他还有可能思考一下这张地图的真假，现在他只会认为这张地图就是真的。
“希望你会接受这个结果。”沉默了很久，希拉幽幽地说。
她并不抬头看康坦，而是在秩序教会的位置上画了一个红圈，“我和你说过如今秩序教会处于第十二宫，但那个时候我只有一个粗略的结果，那时候我只算了秩序教会的上升星座，我告诉你此时土木合相落在秩序教会的第十二宫，代表有隐秘将被揭露。但那个时候我没有考虑星盘，对于教会而言我通常考虑的是他主教堂的启用时间，来推理他的宫位动态变化。”
“能算出来十年前的秩序教会的宫位变化吗？”康坦问。
“我算出来了……但有一个地方错了……”希拉压低了声音。
她把秩序教会主教堂现在的位置写在那张旧地图上，这时火焰涨了几分，她伸手按住额头，彷佛要赶走纠缠不休的念头。
希拉点着地图上的新教堂的位置喃喃自语，“无论我怎么按照黄道十二宫的动态变化去算，都得不到什么可以解释的结果，从宫位系统上得到的信息全是混乱的，就好像……是小孩子给你做鬼脸，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星辰落宫……也就是我和你说的土木合相……”
“那个问题是？”康坦问。
希拉抬头看了一眼康坦，轻声说，“你可以自己决定要不要听我说这个结果。”
“除了我你还会告诉谁？”康坦问。
“如果今天你不来，我会去找历史研究会的人。”
“他们知道会怎么想？”
希拉的眼神里露出一丝迷茫，“我学占星术的师傅也这样问过我。他说，我占星的技巧已经够了，可我还是不懂命运……他说的没错，以前我算出来我最好的朋友明天就会死在家中，即使我把占星结果在她面前讲一百遍，她也不相信，但我最后还是拜托另一个朋友把她带出家了，后来她果然还是死了，死因是摔下马后脖子断了，而那天如果不是我告诉她结果，她应该是会待在家里的，只是因为我才跑去骑马。”
“你觉得那是她的命运？”康坦眼睛里有光一闪而过。
“是啊，我老师就对我说，希拉，不必悲伤，这就是命运啊，你无法选择人生，就像她注定在今天死去，人人都渴望冲出命运，人人都被命运束缚，而我们占星术，就是窥探命运，找到打破命运的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