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27章 工坊扩招
夜色渐深,余怀安踏着月光回到竹屋时,脚步比往日沉重了几分。推开门的瞬间,食舍的烟火气似乎还萦绕在衣袍间,混合着灵田特有的泥土气息。
他靠在门框上缓了口气,额头隐隐作痛。自从宗门推行新政以来,日子就像被抽紧的弓弦——白日授课、傍晚配肥、深夜还要研读《百草谱》。就连往日最寻常的打坐调息,如今都成了奢侈。
烛火“啪“地亮起,将他的影子拉长在斑驳的竹墙上。余怀安在案前坐下,手腕悬在宣纸上方时还带着轻微的颤抖。墨汁顺着狼毫笔尖晕开,勾勒出玄铁管道的纹路,那些繁复的线条在纸上蜿蜒伸展,如同他这些日子紧绷的神经。
夜色渐深,余怀安终于搁下狼毫笔,墨迹未干的工坊流程拆解图在案几上铺展。玄铁管道的纹路在宣纸上蜿蜒如蛇,每个节点都标注着朱笔小字,连力士的操作动线都用虚线标得清清楚楚。
他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嗒“声。窗外竹影婆娑,月光透过窗棂,在刚完成的图纸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余怀安将图纸卷好系上丝绳,这才从储物袋深处取出那个装着虫卵的玉盒。
打开的瞬间,一缕月光正好落在卵壳上。原本乳白的表面如今泛着珍珠光泽,那些细密纹路已变成淡金色,随着某种奇特的韵律明灭闪烁,像是回应着月光的抚摸。
“倒是圆润了不少。“余怀安屈指轻叩卵壳,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想起一年前刚从桑树上取下时干瘪的模样,如今这虫卵已饱满得快要撑破玉盒。那些金色纹路也比喂食灵稻时更为鲜活。
这枚几年前从桑树上取下的虫卵,曾经因为闭关修炼疏于照料而干瘪发皱。余怀安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卵壳黯淡无光,摸上去像块粗糙的石头。那时宗门新政刚下,灵稻贱如尘土,他便每日抓一把喂养,没想到这小东西竟真的一日日饱满起来。
案头的灰布钱袋突然被夜风吹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余怀安瞥了一眼——那里装着今年分得的六十枚灵石。旁边还摆着个小木匣,里面整齐码着十三枚白元果,那是宗门给所有第一批改良灵田的弟子的奖赏。
“也该给你换换口味了。”他拈起一枚白元果,指尖青光一闪,果实便化作一汪青白色的汁液,悬浮在半空中。虫卵似乎感应到什么,纹路突然明亮起来,竟在玉盒中微微颤动。
余怀安将汁液缓缓倾倒在卵壳上。淡金色的纹路如饥似渴地吸收着汁液,竟发出细微的“滋滋”声。随着吸收的进行,卵壳表面渐渐浮现出类似叶脉的纹路,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倒是识货。”余怀安轻笑。这白元果在百宝阁能卖到十枚兑一块灵石,若是拿去换取灵稻,以现在的汇率怕是能换到三百多斤。但如今不同了——他掂了掂钱袋,灵石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除了院里分润,还有劫修身上搜刮的法器、符箓零零散散差不多可以卖个二十枚灵石,还有百宝阁欧阳管事许诺的额外收益...更别说自己以后的肥料若是有所多余,悄悄卖出去的话.......余怀安自觉得自己的日子也是渐渐变得好起来了,决定开始以后每隔一段时间给这小虫卵投喂一枚白元果,毕竟小家伙以后要是孵化出来,说不定是个能认主的........以后还能给自己增加一些战力.......
虫卵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卵壳上的纹路疯狂闪烁,竟将整间竹屋映得明暗不定。余怀安连忙并指成诀,一道青光笼罩住玉盒。足足半刻钟后,异动才渐渐平息,卵壳恢复了平静,只是那些纹路变得更加繁复精致,如同工匠精心雕刻的金丝。
余怀安凝视着玉盒中渐渐平息的虫卵,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盒盖上细微的纹路。卵壳上新生的金纹在黑暗中明灭不定,比往日喂食灵稻后的反应要强烈得多。
“倒是贪嘴。”他低声自语,眼前浮现出那五个劫修倒地时搜刮来的战利品——差不多能卖二十枚灵石。手指轻轻敲击案几,又想起百宝阁欧阳管事递来账册时意味深长的笑容,那册子上“私账”二字烫得晃眼。
窗外传来巡夜弟子规律的脚步声。余怀安将玉盒收入储物袋中。他盘算着今年的进项:院里分的六十枚灵石,劫修身上搜刮的二十枚,再加上宗里和院里的俸禄...手指在算盘上拨弄几下,又颓然放下。
“以现在这种情况......今年是别想出门了。”他揉了揉眉心。工坊扩建才刚开始,新招的力士要培训,王子明那几个小子还嫩...明日还得带着他们去工坊,光是想到要反复强调保密条例就让人头疼。
月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清晰的格子影。余怀安吹熄了最后一盏油灯,黑暗中虫卵的金纹在衣襟间若隐若现,如同远处工坊彻夜不熄的炉火,提醒着他明日还有堆积如山的活计。
“害!让我歇会儿”,余怀安罕见的躺倒在了床上......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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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如纱,穿戴好后,余怀安穿过山门时,青石阶上的露水浸透了靴底。工坊建在山门外三里处的缓坡上,七名弟子早已在玄铁大门前等候多时。新装的禁制符文在门楣上泛着青光,将众人映得面色发青。
“师兄!”王子明一个箭步冲上来,衣襟前襟还沾着墨渍。
余怀安从怀中取出七卷皮纸,每卷都标着不同的工坊名号:“流程拆解初稿,有异议处用朱笔标注。”
赵清月接过腐骨花工坊的图纸,指尖在复杂的工序图上轻轻描摹。小四看都不看就将蚀骨草工坊的卷轴塞进怀中——他向来如此。
“人手可齐备了?”余怀安转向侯明。
侯明正要答话,一旁的圆脸执事抢着躬身:“回余管事,按孟执事吩咐,调了一百二十名力士。”他擦了擦油亮的额头,“都在溪边空地候着。”
“来源?”
“这个...”圆脸执事搓着手,“奎木狼院四十,角木蛟三十,其余各院差不多有五十...”
余怀安眉头一皱:“你们在此选人。”他转身望向山门方向,“我去寻孟师兄详议。”
小四突然出声:“师兄,那选人标准?”
余怀安脚步一顿:“其一,手法沉稳。”他竖起一根手指,“其二,从事过农事。”第二根手指竖起时,目光扫过众人期待的脸,“其三...”
“要会《青木诀》!”王子明迫不及待。
余怀安摇头:“最好是自己院里刚被贬为力士的。”
晨风掠过工坊檐角的风铃,余怀安的身影已消失在通往山门的青石路上。身后传来圆脸执事的声音:“各位随我来,这批力士都是千挑万选...”
转过山道拐角时,余怀安余光瞥见溪边空地上乌压压的人群。几个熟悉的身影让他脚步微滞——去年被贬的庚字田组弟子,如今穿着粗麻力士服,在晨雾中缩着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