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荧惑之变
阵部,玉隐峰,求真台。
楚婉君时不时地抬头望天,细细拨弄着算筹。
天上,繁星闪烁,迷乱人眼。
“奇怪......”
楚婉君秀眉微蹙,托着下巴,满脸疑惑。
“为何演算的卦象和星象对不上呢?”
卦象是“荧惑守心”。
所谓荧荧火光,离离乱惑,历史上“荧惑守心”之相,见火灾、旱灾,谷物价贵,黎民百姓的生活受到影响,国家陷入动荡。
然而,卦象虽然如此,却不见犹如萤火般的赤红星辰,时而自西向东,时而自东向西,这样的星象。
面对这个矛盾的结果,楚婉君托腮沉思了许久。
最终选择相信自己的演算。
她起身到素真宫中去找师父虚衍真人,到了却被大师兄告知,师父去了‘符部’华盖峰。
......
符部,华盖峰,陵阳宫,灵节殿。
“这位师弟。”
一名符部弟子见一个水院弟子在殿中徘徊踟蹰,主动凑上前来。
“师兄。”
李峪连忙一抱拳。
“师弟是水行道院的弟子吧,来符部,是为公务,还是个人私事?”
“私事。我想求一道符。”
“求符左拐,去子明殿。”符部弟子为他指路。
“好,多谢师兄。”
李峪道谢正准备离开,那符部弟子又好奇多问了一句:“师弟要求什么符?”
“化煞解身符。”
符部弟子听了一笑:“师弟莫不是在开玩笑?”
“怎么,有何不妥么?”李峪微微一愣。
符部弟子看他好像是真不知道的样子,摇了摇头道:“这化煞解身符珍贵无比,我们阵部是不对外售卖的。”
“我听人说,来符部求取一道化煞解身符,可以在衍法之时,多一次护住性命的机会,不至于出了差错,证得凶位,当场身死道消。这才来的。”
李峪口中虽还在解释着,心里却已然明了,当日在藏经阁中遇见的所谓邙山五友,定然是诓骗了自己。
符部弟子哭笑不得:“你听哪位师兄说的?能来此求到化煞解身符的,那至少也得是位结丹真人的前辈吧!”
顿了顿,又好心劝解道:“师弟年纪轻轻,修为尚浅,还远远没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不必这般着急地去推衍道法。”
“原来如此,是我鲁莽了。多谢师兄指点。”
李峪脸色一囧,道过谢后,告辞离去。
左脚刚迈出灵节殿的正门,便遇见三人从外面走来。
其中两名老道谈笑风生,一身气息深不可测,望之仿若两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结丹真人!
李峪心中一凛,和附近其他弟子一样,赶紧往旁边走了两步,让出一条道来。
结丹真人气如山海,让李峪心惊之下低头不敢直视,却是忽略了跟在一名真人旁侧的小丫头。
正是楚婉君。
她看到李峪的身影,眼睛一眨,脚步一顿。
“怎么了婉君?”虚衍真人也停了下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李峪。
“那位师兄,就是当日替我解围之人。”
“哦?你没认错?”
楚婉君摇摇头,表情肯定。
“小家伙,抬起头来。”
虚衍真人的话语轻飘飘地传入李峪耳中,让他浑身一个激灵,打了个稽首:“见过二位真人。”
“咦,资质不错。应当是水行道院刚入门的天才弟子吧?怎么跑到我华盖峰来了?”
虚衍真人身边的符部老道,微微有些惊讶。
李峪感到一阵清风将自己托起,这才看清了眼前之人,除了两位真人,还有正对着自己眨巴眨巴眼睛的楚婉君。
“你就是当日在云阳坊市,为我这徒儿挺身而出之人吧,你叫什么名字?”虚衍真人声音宏亮。
“回禀真人,我是水行道院李峪。那日见到坊市里有不公之事,出于义愤,说出一些事实,换作其他同门师兄弟,相信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李峪,好。他们做是他们的事,你做了是你的事。老朽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不过分,我都可允你,就当还了我这徒儿的人情。”
虚衍真人虽然语气轻松,但不容置疑。
事实上,也容不得李峪推脱,结丹真人要还人情,你不想要也得受着。
与其再三推脱,惹真人厌烦,倒不如趁此良机,讨个不大的好处。
只是具体讨要什么好处?他到底是经验不足,不好判断。
李峪一时之间犯难,心中斟酌,口却难开。
那符部老道这时听了宫中弟子秘密传音,轻笑一声,对着虚衍真人附耳说了些什么。
虚衍真人面露一丝讶色,犹豫了一瞬后,还是点了点头。
从符部老道手中接过一张紫色符箓,朝李峪扔了过去。
“这化煞解身符,应该是你想要的吧。你和我这徒儿,就此两清了。”
虚衍真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后,不等李峪反应,三人就化作一道清风,往陵阳宫深处去了。
李峪万万没有想到,这珍惜无比的“化煞解身符”,就这样落入自己手中。
其余弟子都羡慕之极地看着李峪,让李峪从意外得符的惊喜中稍微清醒过来。
虽然不至于发生一些什么巧取豪夺之类狗屁倒灶的事情,但总归人多眼杂。
李峪赶紧将符箓收进储物袋,驾着法器,很快飞回了龙泽湖。
......
静室之中。
李峪沐浴焚香,静候数日,待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
在蒲团上结跏趺坐,缓缓入定。
籀文版《上清源统水经注》一字一句,皆映入识海,清晰无比。
冥冥之中,他感到时机已至,当机立断地将化煞解身符拍在自己身上。
此符表面闪过一丝厚重灵光后,就彻底融入自己体内。
李峪循着籀文版《水经》的指引,按部就班地建立天人通道,引气入体,周天循环。
看似和之前的修炼没什么不同,只是这一次,步步凶险,尤其是涉及到玄景小周天附近的关窍,李峪更不得不谨慎万分,不能有丝毫差错。
不知不觉,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步步为营的同时,心神消耗同样巨大,甚至好几次,心生恐惧,仿佛蛛丝悬江,脚底下就是万丈深渊。
又像溺水之人,连一根稻草都抓不到,让他几乎想要立马停止修炼。
但李峪同样深知,这道坎,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帮他越过。
咬牙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