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焦虑
夏归云很好奇，但他没有问，他感觉自己已经挺了解自己这个便宜姐姐的性子，如果便宜姐姐想说，根本不需要他问的。
但结果是便宜姐姐还真的没有跟他提起那样东西，他便也是很配合地也不提，专心去做自己的事。
他紧赶慢赶，最后赶在货郎离开前，写了一大叠字画，带着对金钱入账的期待，送别了货郎。
“归云哥折雪姐你们放心，我会尽快回来的！等我——”货郎边回头边对他们大喊着。
他和便宜姐姐都只是目送着，挥了挥手，并没有扯着嗓子去回应这个总是精力旺盛的人。
货郎离开时，阳光很好。
……
符江村就这样整整晴了四天。
夏归云自以为自己不是容易焦虑的人，但此时也是真的有些慌了。
他最开始的打算是多收集些他人的秘密，再在交流会中，一口气爆出。
假道士的出现，七日之约让他不得不迫切地渴望下雨天。
在这两天太阳天里，他尽可能去做自己能做的事，譬如在太阳还没出来时跟着便宜姐姐上山捡柴，再譬如捏泥人。
不过，捏泥人的结果，与天气一样，并不怎么美好。
无论怎么捏都只是普通泥人，无论怎么等都只是晴朗的天。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两天鱼纹的活跃情况相当显著，饶是还没有半点风声传到符江村这边，但秘密的交流情况大概率是一直奔着好的方向去的。
虽然，他暂且还不知道修为的强度如何衡量，就算有了修为，他也不会用。
而且，夏归云咬着牙吃了不少的鱼，虽然熟了的鱼总是让人不敢多看一眼，但他身体的确养好了一丢丢。
因此他尝试过与便宜姐姐沟通让自己下水抓鱼，最后也顺利下水，然后顺利地趁机去窥探到了些秘密。
以此增加了交流会中能出的底牌。
整体的情况，其实算得上是五五开，但随着时间逼近了期限，夏归云的焦虑也加重了。
而第五天的白天，太阳还是很好。
“……”
夏归云眉头紧皱，死死地盯着高空的太阳。
他敢发誓他从没有一刻如此讨厌过太阳天。
不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以后对太阳的厌恶，或许会只增不减。
“归云你怎么又盯着太阳看啊，小心眼睛瞎掉！”
夏折雪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闻声，夏归云立刻不再看太阳了，转过了身，看着还在后厨忙碌的便宜姐姐。
就怕多看两眼，眼睛真要瞎。
年上长辈的言灵是这样的。
“你这孩子也真是，就这么喜欢太阳嘛，这两天看你天天盯着太阳看。”
夏折雪吃吃的笑了。
夏归云咳嗽了声，当即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
又见夏折雪绕过桌子，走出了后厨，双手碰着盘子，把刚做好的麦芽糖递到了他面前，“来，这是用你卖画的钱买的材料做的麦芽糖，尝尝？”
夏归云只敢看一眼，他有些无法形容便宜姐姐手里所谓的麦芽糖，反正看起来极为恶心。
“奇怪了。我记得归云小时候可喜欢吃麦芽糖了，哪怕长大了，喜欢吃的也都是甜口。现在是不喜欢麦芽糖了？”
夏折雪开始纳闷。
见此，夏归云深深吸了口气，一鼓作气拿过麦芽糖放进了嘴里。
嗯。
的确很甜。
“果然还是喜欢的啊。”夏折雪笑盈盈地把盘子放到了自家弟弟手上，转身走回后厨，“我这便去多做些。归云马上要出远门了，以后可就吃不到姐姐做的麦芽糖了。”
听了这话，夏归云眼神闪烁了下，不得不动容，但与此同时也更焦虑了。
时间慢慢向后推移，转眼便已是日薄西山。
当橘红色的天染上夜的色彩，几颗星子在高空中闪耀，万籁俱寂，便宜姐姐也睡下了时，夏归云端起了一根木凳，干脆坐在了屋前。
他只能等，现在过度焦虑的他只能干等了。
毕竟，他不会呼风唤雨，更不会预测天气。
有时候他都在想，龙算不算畜牲道里的，会不会有畜牲道道人是龙，如果算，那这家伙属实让人很讨厌了。
不知坐了多久，他考虑到自己的身体，还不想因为熬夜猝死，都打算回房先休息了。
但听雷声忽的从高空云层里响了起来。
“打雷了？”
夏归云竖起耳朵，眼睛亮了。
然而这雷是响了，响了半天，竟仍不见一滴雨水掉下来！
对此夏归云忍不住叹息，扶住了额头。
过了今夜，便是第六天了。
自己再过一日，就得跟着假道士离开符江村，届时，自己将无法再安全地窥探秘密了，更会面临随时都能被吃的风险。
自己现在真的需要一场雨，需要变成蝴蝶顺利地进入那个满是花的地方！
然后，自己要把那天雨夜里发生的事说出去！
让假道士口中的“他们”来到符江村打假道士一个措手不及！！
这应该是目前最明朗的一条活路了。
嗯？
好像有什么掉进眼睛里了……
等等。
这是雨啊！！
夏归云睁大了眼，欣喜若狂。
随即，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正好把他整个人淋得更像落汤的鸡，雨中的他仰起了脸，嘴角勾起一抹笑。
夜雨如甘霖，让夏归云整个身心都变得愉悦。
他闭上了眼，享受着。
顷刻间鱼纹在他身前飞快地跃动，泛起了明亮的红光。
感受着鱼纹的动静，夏归云感觉自己整个人正如之前那般思绪飘散，且无法凝聚。
他紧跟着也切切实实地看到了雨中端坐在凳子上的自己，但接下来他的视野竟骤然昏暗下来。
夏归云有些奇怪，接着他便看到了极其诡异又分外眼熟的一幕。
昏暗的光线下，大量的泥鳅密密麻麻地紧挨着组成了人体。
这里没有水，只有湿润的泥土。
自己好像变成了泥鳅，或者说是鳅鱼，甚至说是堆在泥塑人里的鳅鱼？
而且，视野也还是很奇怪！
夏归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与之前的情况相似，他居然又如此全方位地把组成人体的所有泥鳅都看清楚了。
他感觉自己大概率不是其中的某条鱼，更应该说是所有的鱼——他能看到所有鱼能看到的东西。
所以他的视野才会那么广阔。
不过，哪怕正如他所想，这里面还是有些地方无法想得明白。
突然，昏暗中亮起了一道明亮的光。
这是泥塑人脸上的泥土裂开掉落了，因此让泥块中的泥鳅重见光明。
只是，这道火烛橘红色的光芒中，却是一张村长老太太皱皱巴巴如干裂泥土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