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小子踩了什么狗屎运啊？
一个穿着灰衣的青年拖着沉重的鱼网，晃晃悠悠地进了院子，终于忍不住，一屁股坐下歇口气。
紧接着，一个穿着差不多的中年男人也走了进来，瞥了瞥亮着煤油灯的内屋，没说什么，直接坐在石凳上，叼起一根旱烟，烟丝一点点烧起来，袅袅烟雾升腾。
听到外面的动静，屋里的陈有鱼走出来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去厨房，准备把粥端出来。
看到这情形，他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估计他们今天就捞了几条小鱼，连油钱都不够，更别提赚钱了。
这时候的木船没有太大动力，装的都是国产的小马力柴油机，八马力、十五马力不等，一次出海得折腾大半天，柴油最少也要烧十升左右，成本得花几块钱，甚至十几块不等。
平时出海要是运气好，能捞到黄花鱼、鲳鱼、石斑鱼，还有各种虾，好的时候一天能赚几十块；要是碰上鱼汛，那赚得更多，翻几倍都是可能的。
不过，这样的好运气可不常来。
打渔这活儿看着比工厂工资高，但要算上出海时间长、风险大，还要看天气好不好，有时候连续几天刮风下雨，这种时候就只能闲在家，扣掉柴油机保养、修船、渔具损耗这些开销，其实到手的并不多。
而相比之下，工厂那边倒是稳当，每天八小时，不用累死累活，旱涝保收。
“哎哟，晚了晚了，都这个点了。”李静有些着急，赶紧往内屋厨房走，想着赶快起火煮粥。
可刚一进门，一股热腾腾的粥香扑鼻而来，瞬间让她脚步一顿，再一看，就见陈有鱼已经端着一锅煮得滚烫的粥，笑呵呵地从厨房走出来了。
屋里热气升腾，粥香混着海鲜的鲜味儿四处飘散，把整个屋子烘得暖洋洋的。
李静愣了一下，心里的急躁被这香气抚平，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
“哎哟，这粥真香啊！”她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忽然想到还有腌好的咸萝卜，赶紧跑到缸边，打算淘洗几块出来配粥吃。
可刚准备动手，她余光一瞥，瞥见粥锅里的内容，一下愣住了。白粥里隐隐约约露出煮得软烂的黄色肉末，还有一些小小的贝壳，看起来格外诱人。她凑近了仔细一看，才发现那锅粥里煮的竟然是海鳝肉和蚬子！
李静一愣，随即又是一惊，立刻转头看向陈有鱼，语气里透着不解：“你呀你，抓了海鳝，怎么舍得煮粥了呢！这可是能卖钱的好货，拿去市场上卖，多赚点多好。”
陈有鱼听了，笑得一脸轻松，仿佛早就猜到了他妈会有这种反应，随口道：“妈，今天可不止抓了这些好东西，大货还留着呢。”
李静看着儿子，半信半疑，心里忍不住想：这小子，去海边就这么一小会儿，还能捞到什么大收获？除了这海鳝和蚬子，还能有啥？
她又低头看了一眼那锅粥，心里盘算着这海鳝要是拿去卖，肯定能赚不少钱，居然被煮了粥，实在是可惜了。这孩子这么大了，嘴咋还这么馋呢。
就在这时，她眼角突然瞥到了屋里角落的一个铁皮桶。桶边洇出一圈湿痕，显得沉甸甸的。她走过去，想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什么，低头一看，眼睛一下子瞪圆了，脸上的惊讶都遮不住。
“哎哟喂，这可都是……”李静一眼瞧见，桶里满满当当的全是海货：活蹦乱跳的八爪鱼在水里扭动着触手，大大的蚬子白嫩嫩的舌头在水里不停地蠕动。
她看得惊喜不已，没想到今天这娃居然带回了这么多好东西，而且这八爪鱼还活蹦乱跳的！
八爪鱼生命力强，只要保持水的湿润和一定的氧气供给，活力还能维持一段时间。李静回过神来，盯着陈有鱼，眼里满是惊喜和疑惑，忍不住问：“你哪儿弄来的？这么多！”
陈有鱼笑道：“就在滩涂上挖的，离海边不远，那儿好找，八爪鱼挺多的。”
李静皱了皱眉头，盯着儿子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像是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什么来。那滩涂离村子很近，平时下海的人经过那里不少，大家都知道这块地方，怎么会这么巧，被他赶上还能挖到这么大的八爪鱼？
这时，陈爸晃晃悠悠地从屋外走进来，一眼瞄见那桶里的海鲜，脚步猛地一顿，随即转头看向李静，惊讶地问：“这些哪儿来的啊，孩子他妈？”
李静叹了口气，瞅了一眼陈有鱼，语气里透着无奈和狐疑：“鱼崽子弄回来的，我可不知道他怎么搞来的。”
陈大富一听，眼睛瞪得更大了，上上下下打量着陈有鱼，脸上忍不住乐开了花：“哎哟，今儿个走了大运啊！”
陈有亮也凑过来，伸手在桶里翻找，几只八爪鱼滑溜溜的触手立马缠上他的手腕，他忍不住叫道：“哎哟，还挺有劲儿！”
陈有鱼瞥了一眼，赶紧提醒道：“爸，这八爪鱼在桶里活不了太久的，得赶紧冻起来，不然就死了。”
陈大富点点头，满脸认真地说：“嗯，我一会儿就拿去你大伯那儿冻上。”他大伯也是个老渔民，家里有个大保温柜，存放着冰块。如今制冰厂的冰块价格不贵，挺亲民的，每公斤在1毛上下。他们渔民购买大量冰块还能有折扣，所以村里人通常会凑在一起买。
这时，陈大富也闻到了粥的香味，目光扫过那锅热气腾腾的粥，眼睛顿时一亮。粥里飘着鳝肉和蚬子，油光闪闪，香气四溢，料可不少！他忍不住笑着拍拍陈有鱼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夸赞：“哎哟，行啊你！今儿运气真不错，连海鳝都给煮了。要不以后跟我下海去得了，你哥那小子，每次跟我出去都是空手回来，真不知道是不是请了霉神上身。”
听到这些话，陈有亮挑眉笑了笑，似乎有些不满。
正说着，院子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个瘦小的黑影从外头急匆匆地跑进来。只见江小海拎着个空桶，边走边大声喊：“陈叔，陈婶，我来还你们的桶，放在哪里呢？”他走到屋里，把桶放下，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陈有亮眼珠子一转，好奇地问：“哟，小海，你跟我们家鱼崽子一起去滩涂啊？今儿抓了啥好东西没？”
屋里的李静和陈大富也齐刷刷地看向江小海，眼里满是好奇。江小海看了看陈有鱼，咧嘴一笑，说道：“鱼哥他厉害啊！要不是他指点，我哪能抓到那四斤多的八爪鱼，还有五六斤的大蚬子呢！”
他话音刚落，屋里的人脸上全都挂着惊讶的神情。
“这小崽子今天居然也逮了这么大一只八爪鱼？”三个人都意外地盯着陈有鱼，心里都在嘀咕：这小子是踩了什么狗屎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