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下地狱
罗莎举着长剑，来到密室门口朝里查看，确认没有异状后，松了口气。
“富豪总是喜欢弄些暗室和密道。”罗莎看着杰森摊开手，安慰道，“不用太大惊小怪……但也得多加小心。”她补充道。
莫塔满脸不可置信，双手摊向空荡荡的密室：“不可能，我刚才还看见了那么大的魔鬼法阵！”
“小伙子，我相信你。”罗莎双手下压，示意他降低音量，“但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不要打草惊蛇。对了，你的队友们知道这件事么？”
有耐萨里奥的提醒在先，罗莎对普拉利姆夫妇提起警惕，不觉得莫塔的小心是空穴来风。
这间密室里也许的确藏有什么，但在他们到来前，却被某人清理了。
“还不知道……如果没有证据，他们也不会相信。”莫塔假意失落。
它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赶在事情败露前借刀杀人，解决掉普拉利姆夫人。
身为魔鬼宗主，莫塔想背刺隶属于自己的契术师，能用的手牌可太多了，若非情况复杂、时间有限，绝不至于弄成这般狼狈的模样。
罗莎在密室中转了一圈后，刚打算离开，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并在门口停下。
咚，木门被轻微地敲击。
女战士屏住呼吸，侧身靠在门旁的墙壁处，紧盯缓缓旋转的门把手。
砰！兀然间，整扇门化为碎屑飞溅，一只枯瘦的手探入屋中，掌心喷出一股剧毒气体，绿色的毒雾在密闭的房屋中快速弥漫。
罗莎屏住呼吸，一剑斩向手腕，然而枯瘦的手上，还覆盖着一层鬼魅似的寒霜，锋锐的剑刃只削去了坚固的冰层。
她未来得及再攻，肋下忽然被一股巨力击中，身子横飞而出，撞破厚实的墙壁后，又重重摔在走廊过道中，也藉此看到那只手的主人，赫然是普拉利姆夫人。
至于方才偷袭她的，还能有谁？
莫塔通过宗主与契术师间的联系，强制命令普拉利姆夫人前来击杀罗莎。
如若不然，莫塔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收走普拉利姆夫人的灵魂，再无后顾之忧。
在普拉利姆夫人发动袭击的一瞬，莫塔同时释放出一发灼热射线，命中罗莎。
刺耳的狂笑中，魔鬼撕破憋屈的人类伪装，洪亮的声音响彻宅邸：
“科拉丝·普拉利姆，最忠诚于魔鬼的仆人，消灭他们。”
整座宅邸内的仆人、佣兵都听到了这一声充满邪恶气息的怒吼，以及咬字清晰的普拉利姆夫人的名字。
科拉丝·普拉利姆惨淡的面容更加苍白，像一只被操弄的木偶，空洞无神的双目转向罗莎。
“放下武器。”
女人的声音中带有不容拒绝的魔力，罗莎几乎就要屈从，但心脏猛然剧烈跳动，加快流动的血液，令她的大脑瞬间清醒。
战士用力握紧剑柄，瞪着普拉利姆夫人喝道：
“夫人，为一头魔鬼卖命真是太愚蠢了。”
普拉利姆夫人面色煞白，似是欲说什么，然而此时已有数名熊盾佣兵团的佣兵举起武器，惊恐地向魔鬼射出箭矢。
纷乱射来的箭矢，将三人笼罩于其中。
罗莎身手敏捷地拨开箭矢，退出射击范围。
魔鬼放肆大笑着，周身腾起烈焰，将科拉丝笼罩于其中，射来的箭矢纷纷在烈焰中化为飞灰。
它探出一根手指，耀眼的闪光从指尖掠至佣兵群中，在轰隆抵命的巨响中，炸开成暴烈的火焰，几名佣兵瞬间被炸得支离破碎。
“寻找掩体！”赶来的霍姆格伦怒吼着，指挥手下寻找掩体。
如此强大的魔鬼，就算是佣兵团中的超凡者们应对起来也力有不逮，更勿论普通凡人。
然而，莫塔也没打算和他们打。
狞笑中的魔鬼悄无声息地后退一步，准备返回地狱。
两道相互缠绕的蛇状流火腾起，蓦然间，一道极寒能量束穿过火蛇间的缝隙，击中魔鬼的后背。
寒冰在它的后背快速蔓延，魔鬼还在艰难地转头，余光中又瞥见一道寒芒刺向脖颈。
魔鬼尖叫一声，背上双翼急震，快速飞离原地，头也不回地抛去一枚火球。
银雾凝聚飘散，一道人影在汹涌的火浪中闪现消失，现身时已在二十米开外的空地上，微笑着看向莫塔。
好巧不巧，他刚刚就在那间密室中打扫魔鬼法阵，刚巧被撞上。
不过伊姆灵机一动，躲在墙角并用隐身术藏匿自己，还真骗过了这头魔鬼。
伊姆对魔鬼挥挥手，来不及开口寒暄，愤怒的魔鬼尖叫道：“就是你……”
不需要完整的推理和判断，身为魔鬼的强大直觉，让莫塔直接将眼前的人类和那头屡屡坏他好事的青铜龙联系起来。
“哦，认出我来了么？”
看到这头蠢货魔鬼竟然认出了他，伊姆对此略感惊讶。
不给它开口说下去的机会，伊姆抬起左掌，接连射出两枚极寒射线，不看战果如何，迅速利用迷踪步，闪现到科拉丝·普拉利姆身后。
莫塔狼狈地闪过两枚极寒射线，左翼被擦伤，附上一层寒霜，不得不降落到地上。
它看着伊姆附在科拉丝耳边低语，正如魔鬼在引诱凡人堕落时那样。
“他知道我的秘密？！对，肯定是那些鬼婆告诉他的！”
魔鬼目呲欲裂，高呼道：“别信他！科拉丝，想想你的女儿……该死！”
真相并不比魔鬼的谎言的脆弱，削瘦的女人剧烈颤栗，布满血丝的双目几欲脱眶而出。
“你骗我！”崩溃的母亲尖叫。
莫塔慌张道：“亲爱的，这是善意的欺骗……你女儿的事情是鬼婆干的，又不是我的……”
“不如我们换个协议？我可以担保你在剩余的人生中享尽荣华富贵，还能子孙满堂……”
魔鬼的声音越发慌乱，它能感受到，和普拉利姆夫人签订的灵魂契约正在动摇，不断破碎的灵魂契约，好似一块烙铁灼烫着心脏。
普拉利姆夫人的眼中冒出火光，皮肤一寸寸龟裂，裂隙中先是淌出血水，紧接着是地狱的火焰。
莫塔因背叛契约而失去的力量，正在灌入她的体内，将这个女人转化为她注定要成为的魔鬼。
“下地狱去吧！”
两头魔鬼扭打在一起，在一团炽热的烈火中消失。
伊姆在后头双臂抱胸，摇着头欣赏这一幕：
绝大部分魔鬼，最多是被迫兑现与凡人的契约，给予他们应得的奖励。
像莫塔这样，愚蠢到被自己的契约反噬的魔鬼相当罕见。
马上，伊姆就知道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残存着硫磺味的空气中，几点火星凭空炸开，紧跟着是一扇烈火组成的传送门，一条铁链激射而出，伴随着魔鬼凄厉的吼叫：
“你也跟我下地狱去！”
铁链蟒蛇般缠绕在伊姆身上，他刚欲举剑挥砍，可下一霎，浑身绵软无力。
这条锁链还是魔法物品，其上的魔法符文严重削弱了他的力量。而且还有些眼熟。
花了片刻回忆，伊姆记起来了：
这玩意儿不就是冰原荒野中，霜巨人们束缚白龙的那条么？只不过是等比例缩小了百倍。
青铜龙一直提防着魔鬼，而魔鬼同样如此。
在一个月前碰到伊姆后，莫塔一直琢磨着如何与巨龙战斗。
巧合的是，前不久它因事前往冰原荒野，撞见那群驯服白龙的霜巨人。经过一番“斗智斗勇”，魔鬼成功得到了这条“缚龙链”。
“完，蛋。”
青铜龙面色苍白地吐出两个，被拽地双脚离地，横飞向传送门。
还未反应过来前因后果的女战士，本能地抓住伊姆的脚踝，然后……一同被扯入传送门中。
……
砰！
盛满美食酒肉的长桌上，两人从天而降，打翻一堆碗碟。
罗莎捂着脑袋爬起身，她摔得不轻，看人还有重影，声音也听不大清楚。
“罗莎，帮我解开锁链……”伊姆的声音十分虚弱且紧张。
女战士嗯了声，一边扭过身，替伊姆解开身上的铁链，一边看向长桌旁的憧憧人影。
食客们显然也被从天而降的两人惊呆了，一个个愣在原地，傻乎乎地看着他们。
罗莎还是很客气地问道：
“你们有没有看见一头魔鬼？”
“啊？”一道人影回道，声音宛若雷鸣，震得女战士耳朵嗡嗡作响。
罗莎的脑袋都被震得清醒些，眼前的一道道人影终于重合：
这些压根就不是人，而是一头头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