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荆州文聘

张鲁屹立阵后，目透战尘纷嚣，心怀百感，纷扰难平。目睹主将昌奇血洒疆场，其悲壮若寒霜侵骨，士气因此颓靡。其心焦如焚，自忖为三军统帅，心绪的微澜，或成覆军之祸，遂强忍胸中波澜，面如磐石，神色凛然。

往昔，大军纵横，所向披靡；当下，却似风里烛，雨里灯，岌岌乎将灭。刘琛麾下雄师，势如破竹，铺天盖地而至，不可阻挡，步步紧逼，蚕食防线，生死存亡，悬于一线。

战鼓隆隆，响彻云霄，犹如命运之锤，冥冥中昭示胜败定数。每一擂响，既是进军的号角，也是对败者无情的宣判，令人心寒而绝望。

张鲁凝神屏息，胸中波澜起伏，非独战场挫败的苦楚，更有往昔抉择的悔恨和自责交织。及此明悟，任何挣扎与抗拒皆成虚妄，唯决断可留一线生机。遂毅然挥举令旗，传令鸣金收兵，令众军有序撤退。

刘琛眺瞻张鲁大军，如潮水般退去，心筹密策。亟召甘宁、魏延至前，命魏延引精兵五千，截断张鲁大军退路，务使敌军不得逃窜。复命甘宁率麾下千骑，轻装疾进，潜行绕其后，直击上庸，务要攘取此要地。待时机成熟，则精兵、骑军两相夹击，成合围之势，使张鲁残军首尾相困，纵有羽翼，亦难飞遁。

一声令下，全军疾动。精兵与骑军，分列两翼，一静一动，前后相继，各安其位，默契无间。五千精兵若铁壁铜墙，缓缓推进，步步为营，渐逼敌军生存之境。千余骑军则若狂风骤雨，疾驰如电，避其锋锐，直捣黄龙，取上庸要地。

天空中，云卷云舒，刘琛静静地伫立城头，目若寒星，深邃而明澈，仰观天际变幻，洞悉战场秋毫，心中筹谋布列，静待战局的终章。

候捷之期，实为煎迫，犹士子俟皇榜之昭，心怀憧憬而略掺怅惘。甘宁、魏延麾下骁勇，已渺然天际之外，西城之上，唯刘琛与法正面面相觑，默然无语。

夕阳垂暮，余晖洒落天涯，刘琛心绪纷扰，若沸水翻腾，难以自宁。战讯久杳，归人未至，其与法正，俨然热锅蚂蚁，彷徨往复，忧心如焚。

“报……”一声急促的禀报，打破了宁静，刘琛和法正二人，皆猛然昂首，轻捋袍袖，步履匆匆，亲身下楼，以候佳音。

“禀郡尉，主薄，甘司马已克上庸，与魏司马合谋，四面围堵张鲁残军，敌军土崩瓦解，万余众军，仅余千众狼狈，仓皇逃向房陵。今魏司马已牢控上庸，甘司马则率铁骑，乘胜追剿矣。”探马小校，匆匆禀报，喘息未定，然其面颊难掩激动与自豪。

“好，好，孝直，我等往赴上庸。”刘琛含笑而语，向城楼守卫示意，遂有两匹骏马牵来，一者卢马，黝黑如夜；一者白马，皎洁若雪。二人相视而笑，各跨鞍上马，并驱直赴上庸。

两骑并辔而出，向东疾驰，马蹄声碎，连绵回响，及至日薄西山，已至上庸城下。刘琛与法正勒马驻足，城门豁然洞开，魏延趋步而出相迎。

“文长，汉中郡可安矣，哈哈……”刘琛笑语盈盈，面靥如花，颇为欢愉。

魏延闻言，亦放声长笑，英气勃发，疾步而前，侧身执缰，助刘琛稳然下马。

“文长，兴霸还没消息传来么？”刘琛足踏实地，神色殷殷而问。

“刘郡尉，你且宽心，兴霸那厮，遇战则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张鲁老贼，今已强弩之末，乘其衰而击之，捷书定当不远，或正携张鲁首级，来向你请功矣。”魏延言语豪迈，面上略带钦羡之色。

法正侍立旁侧，眉头紧皱，忧色浓重，急声追问：“魏司马，甘宁领骑兵追击，迄今几多时矣？”

魏延闻语，笑容瞬敛，目光深邃，略加思忖，方沉声应言：“已过二时辰有余。”

“遭了，你速率军中可用战骑，全速驰援，切勿延误。我与刘郡尉领精兵三千，随后继进。”法正慨然而语，面色突变，言语尽显焦虑，随即顾视刘琛，怅然而言：“刘郡尉，先前细作密报，张鲁潜通荆州刘表，今张鲁既受重创，料荆州援军必至，穷寇莫追，甘宁危矣”。

刘琛、魏延闻此，容色骤惊，目光凝重非常。常言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稍有犹豫，便可能酿致大祸，刘琛岂敢以甘宁安危作赌，遂急遽筹谋，部署行军。

魏延率军中仅存的百骑，若疾风骤雨般驰往房陵方向。其色凝重，行军愈进则心愈惕，武当山脉，蜿蜒绵亘，云遮雾绕，林莽苍苍，险象环生。及深入腹地，魏延心中不安愈甚，愈益确信法正的臆测，乃暗自切齿，频频挥鞭，催策后骑，疾驰向前，不稍懈怠。

武当、大巴山界，甘宁率千骑深入，今所存者寥寥。诸将士相背而立，互为犄角。顾望四野，高阜之上，伏兵密布，矢如雨注，密若织网，无隙可乘。甘宁执长刀，奋臂挥击，然力渐衰，动作渐缓。

甘宁率千骑追张鲁溃军，将抵房陵地境，胜券在握，未料此隘口，伏兵猝发，不可胜数。千余铁骑，至此峡谷，骁勇难展，反被高阜敌军，以箭矢困于垓心，几致覆没。其身旁，唯甘平等数亲卫相随，共陷绝境，仰天浩叹，意极绝望。

遥见甘宁诸人，犹自奋勇，然疲态已显。坡顶之上，一位魁梧主将，举手制止矢雨将发，进而高呼，声如雷霆，回荡山谷。

“壮士！我观你骁勇绝伦，诚乃世间罕有猛将之才。若此陨于荒野，诚为天下惋惜。吾乃荆州牧麾下都尉文聘，念你一身武艺，不忍其埋没草莽，故以诚心相邀，你若愿降，我必力荐于主公，保君爵禄，续展宏图，建功立业。”

甘宁闻其言，目若朗星，环视麾下将士，虽疲惫而志愈坚，唇边微扬，笑意不屈。乃策马向前几步，与文聘相峙于阵前，声虽微哑，而辞气慷慨，满溢不屈之志与丈夫豪情。

“文都尉，甘某感激你的青睐，然我乃益州健儿，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今日之战，非为个人生死，乃为益州基业，虽力已近竭，然吾辈将士，誓死不退！”

言罢，甘宁高举长刀，振臂高呼：“儿郎们，可愿与我一同，血战到底，誓复疆土！”众将士闻言，士气激昂，齐声应和，声震云霄，山谷为之共鸣。

文聘见状，心内暗自钦佩，深知甘宁乃当世豪杰，其忠贞勇武，非言辞所能撼。值两军对峙，各事其主，其目中既有惋惜亦存敬意，遂振吭而语：“甘将军，你之忠诚，令人仰止。然战场之上，生死无常，望将军珍重。若来世有缘，再论英雄。”

言罢，文聘转身，奋臂一挥，荆州军众，闻令而动，矢如雨下，直指甘宁及其部众，意决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