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仪式火焰

艾尔文防线以北，某座深山的建筑当中。

一颗颗水晶球罗列于屋内，散发辉光，显现出各不相同的场景。

许多看不清脸庞的人，手持纸笔，沙沙作响。

“实验体78进入暴走状态，是否抑制？”

“继续观察，收集数据。”

······

格兰森林外围，万物寂静。

月色被乌云遮掩，消失了暖色。

本该黑压压的大地上突兀地出现道赤芒，如血色一般，恐怖而邪异。

菲特赞循着自己的标记往前奔跑，手持巨刃，脸色狰狞。

他能够感知，目标已经很接近。

“咕哧。”

踩到液体的触觉由他的右脚传来，黏黏糊糊，不像是森林的积水。

他用余光一瞥，发现呈殷红色，随即释然。

这些血液或许来源于被自己杀死的生灵。

但他不在乎。

继续奔走片刻，菲特赞看到了两个女人。

她们站立前方，一动不动。

两人脸庞映入他的眼帘的瞬间，他想起了什么，脑海里出现某些画面。

左边那个银发女人名叫赛丽亚，在洛兰镇经营一家小旅馆。

自己偶然间从哥布林手中救下了她，作为报答，她向自己提供免费食宿。

是个善良的女人。

而右边那个黑乎乎的女人非常狡猾，貌似是个魔法师，屡次从自己手中逃脱。

我要吃掉她。

不对，是她们！

菲特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血腥的想法。

但他已经无法阻止。

手持巨刃的他，爆发剧烈血气，两腿一蹬，猛地往前冲去。

他本以为对方会颤抖，会恐惧，会跪地求饶。

就如同他之前杀过的生灵一般，这次也不会有例外。

“您是美与丑的化身，”

“您是善与恶的天平，”

“您是古老年代的擎火者，”

“您的信徒在此向您表达敬意，向您供奉一名人牲，以祈求您仁慈的青睐，”

“伟大的美之神——”

话音落下，周围应时燃起熊熊烈焰，一重又一重，橘红光大放异彩，笼罩了整个空间，将那一抹弱小的赤芒完全吞没。

高温如潮水般四散开来，附近的景物在热浪中扭曲，炽烈迅速席卷了每一个角落。

空气中充满了灼烧的压迫感，每吸一口气，仿佛肺部都被火焰炙烤一般。

菲特赞怔了怔，瞪大眼睛。

他没有料到这突如其来的火焰，气势汹汹，直把他浑身覆盖，慢慢地蚕食红色血气，一点一滴，温度升高，汗水狂冒，使他愈发焦躁。

炽热的烈火异常难受，他的皮肤和神经都在剧烈疼痛。

“啊啊啊！”

菲特赞大叫几声，爆发出更加浓厚的血色气息，护住身躯，试图往火焰薄弱的地方移动，慢慢接近中心两人。

可这些火焰好似拥有意志一般，不论他走向何处，都能够迅速汇集起来，朝着他袭去，一波又一波，不断扑腾，完全不肯放过他。

被灼烧许久的菲特赞已经脱了层皮，整个人黑漆漆一片，血泡翻涌，满是疮痍，触目惊心。

他转身扫视，道道火墙林立，没有退路。

片刻间，他眼神一凝，大手一挥，把巨刃斜插地上，三分之二没入土壤之中。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一跃而起，两脚踩在刀面，喷涌的血色气息往脚底灌注。

汇聚几秒，他双足发力，刀刃开始向后弯曲，即将达到九十度之时，“砰”地声响起。

菲特赞借助弹力，以巨刃为弓，以身躯为箭，划开空气，冲破火焰，往魔法阵中央奔去。

直接和两名女人打了个照面。

他露出一抹冷笑。

随即，菲特赞攥紧手尖，犹如锋利的铁枪直刺向红发少女的胸口。

就是她引起这个该死的火焰！

乔恩见状，顾不得恐惧，直接迎了上去，毫无躲避，任由对方的手臂刺破她的胸膛，带出血肉，殷红洒满一地。

她咬紧牙关，脸庞扭曲，强忍疼痛，将右手抵到菲特赞的身前，凝聚魔力。

刹那间，没等敌人反应过来，乔恩的掌心便现出道火光，橘黄一闪，“砰”的一声，将红色血气炸出个大洞，轰飞好远，男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吐出几口鲜血，再次被熊熊烈火包裹。

与此同时，乔恩的手掌已是一片焦黑，这般近距离发动烈焰冲击，肯定得落得个两败俱伤。

“乔恩...”赛丽亚目视同伴，眼神充斥着无助，满是恳切。

乔恩脸色发白，勉强地扬了扬嘴角，指向正在愈合的胸口，有气无力地应道：

“没事。”

她有些失力，支撑不住身子，只得缓缓坐到地上，两眼如炬，死死盯着在火焰中扑腾的菲特赞，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嚎啕惨叫之声从这个男人的嘴巴里传出，他用尽全力，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在咆哮，响彻天际。

时间慢慢流逝，菲特赞终于不再挣扎，失了力气，像只炭烤青蛙，面朝土壤，一动不动。

乔恩琢磨刚刚痊愈的伤口，感到视线传来，扭头看了看，从赛丽亚的表情当中，她当即明白对方想要救下菲特赞的心情。

其实她本来也没打算杀死这个被人控制的傀儡，否则早就往自己的胸口捅去，引来美神的注视。

“现在还不是时候。”

乔恩再次将注意力放回眼前敌人的身上，心中思索，仔细考虑对策。

尽管菲特赞现在没了动静，但她依旧不敢轻易上前，免得被人偷袭，毕竟赫尔嘉留下的阴影实在过于深刻。

要是有根鞭子就好了。

她在脑海里想了想。

忽地，下一瞬间，她的右手先是产生阵阵灼热，接着传来握持长柄状物品的触觉。

她猛然俯视，竟然是一条火焰形成的细长鞭子！

难道...我在这个魔法阵中，能够心想事成？

思虑此处，乔恩登时跃跃欲试，接着说道：

“把他架起来。”

话才说完，火焰如同恭敬的奴仆，依循命令，形成一个冲天火柱，将菲特赞托起，并紧紧捆在表面。

我真的能控制火焰！

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复，重新注视敌人。

有点像炮烙啊这个。

乔恩回忆起上辈子读过的《封神演义》，不禁腹诽。

可是，要怎么把背后的控制者抓出来？

她摸了摸耳垂，一时犯难起来。

时间有限。

目前这个用魔法阵引来仪式火焰的方法，是她根据之前被献祭的经历所构思而成。

她自己能够免疫仪式火焰，还能够自动治愈，再加之敌人虽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但行动间充满了疯狂与傲慢，没把她们两人放在眼里。

由是这些条件下，才使她找到破绽，用牛头怪的魔力血液充当水银，附近死去的动物尸体作为陪祭生肉，通过夜色的掩护，举行献祭仪式。

然而火焰魔法阵充其量只能维持十几分钟，若是最后还没有找到办法解除菲特赞的控制，那么乔恩会毫不犹豫地引来美神，完成献祭。

她绝不可能放过对方，再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哪怕赛丽亚如何请求，乔恩对于这点是完全不可能退让的。

因此，她大约还有七八分钟左右的时间拯救菲特赞。

“要不，毁坏他的左手？”

乔恩暗自嘀咕，思来想去之后，她认为这个方案有可行性。

菲特赞全身最诡异的地方就是他的左臂，将其砍下或许能恢复原状。并且，对于拥有魔力的超凡者而言，少一条手臂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远远达不到威胁生命的程度。

主意打定，乔恩神情坚定，不再犹豫，没顾及赛丽亚，直接下达命令：

“把他的左手手臂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