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阴阳交感

上一节已简略谈了一些关于阴阳交感的内容，这一节再把里面的细节剖析一下。在我读大学时未学过阴阳交感这部分内容，阴阳交感的内容始见于《中医基础理论》第六版教材，书中认为：阴阳交感是阴阳二气在运动中相互感应而交合的过程。书中强调：没有阴阳的交感运动，就没有生命，也没有自然界，可见阴阳交感是生命产生的基本条件。

我对书中的观点是比较赞同的，现在说一说我的认识，且看“交感”一词，“感”字意思即为“感应”，也是联系的意思；“交”字意思即为“交通”“交合”，这就有着事物因运动产生相聚相合的意思。阴阳交感指的是阴阳间的联系沟通，阴阳交感的结果是事物产生变化。阴阳交感有2层含义，第一层意思是：阴阳代表着呈阴阳属性的物质能量信息流，这两股物质能量信息流能够产生感应，产生联系。第二层意思是：这两股阴阳属性的物质能量信息流之间能够交通，使彼此相聚相合而产生变化。上一节文章已经对阴阳的本质进行了归纳与总结，即阴阳的本质是相似性与差异性，阴阳交感由阴阳的本质决定。阴阳交感的基础在于联系与沟通，有联系是因为事物间有相似性，有沟通是因为事物的运动性，事物的运动使彼此相聚在一起，而事物的运动由阴阳的差异性主导。

同气相求，同声相应，事物之间的联系由事物的相似性决定。比如说我想与外星人进行友好的联系，事实上联系不了，我不懂外星语，外星人也不知道汉语，而且我也不知道这外星人是碳基生命还是硅基生命，彼此间相似性太差，所以无法联系。关系亲密的人常常有心灵感应，比如说父母与孩子，再比如孪生兄弟之间，虽远隔千山万水，冥冥中似有一线之牵，至亲之人相似性高，所以心灵感应才有了可能。地球人与外星人相似性太低，所以难以产生有效的联系。假如我与外星人之间有共通的语言，那么我想与外星人进行沟通，这个也怕是不行，没有交通工具，没有飞出太阳系的动力，一切都是空谈。所以，阴阳交感的“交”字还有着“交通、通达”的含义。

阴阳交感是由阴阳的本质决定的，阴阳交感的结果是产生变化，这生命的世界，多姿多彩的生命现象皆为变化所生。《素问·天元记大论》曰：“阴阳相错，而变由生。”这是说阴阳交感产生变化。《淮南子·天文训》曰：“阴阳合和而万物生。”这是说阴阳交感产生变化，万物由变化而生。《荀子·礼论》曰：“天地合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这句话便是把天地阴阳联系在一起讲了。经云，阴阳者，天地之道也。这天地之道便是阴阳的原始含义。天地合气，命之曰人，天地合气于地面之际，此为中。中也者，人气之所发也，中生万物。“中”在中医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是故，《中庸》曰：“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亦为此意也。阴阳接而变化起，阴气阳气交感于地面之际，化生中气。言“二”者必有“三”，言阴阳者必言系统，在系统的框架里谈阴阳才有意义，阴阳之交必有中气，阴阳中是谓“三”，三生万物，系统成矣。

天地气交于地面之际，这地面之际也是天地之中位，天地气交，交感而生变化，天气、地气交感后差异会变小，渐有合一之势，而呈缓和之象，变化之态，是故中气氤氲，中气缓和，中生万物。

图1-2-1 仿“冲”字意之阴阳离合图

如图1-2-1所示，天地气交阴阳合也就是阴阳交感，阴阳交感后会生出诸般变化，产生诸多的生命现象，所以地球上这地面之际是生命最多的地方，中生万物。天地气阴阳交感后，阴阳气对冲，冲气以为和，阴阳差异性会变小，是故中气和缓，中气氤氲，然后生命的系统又会吸收能量，这能量便促进阴阳气的分离。如何从外界吸收能量呢？地球主要接收太阳的热量，人体接收能量的方式是饮食。天地气交，阴阳交感，冲气以为和，化生中气，此为二生三，《黄帝内经》言“天地合气，命之曰人”，即为此意。

阴阳的合，阴阳的交感会造成阴阳之间的差异性变小，继而造成阴阳运动变得缓和。如果只有阴阳的合没有阴阳的离，系统的阴阳的运动最终会丢失，这样系统将失去生命的活力。所以系统之中有阴阳之合，亦有阴阳之离也。中者，中土也，中虽有土，然中土之中亦有火之性，有火之性，则阴阳离也；然有火亦有水焉，有水方能云生水起。自然界中，地面之际的事物接受太阳光的辐射，吸收能量而温度升高，继而水气蒸腾，地气上为云也，这是阴阳的离，阴阳的离是接收了太阳光的能量造成的。地气上为云，天气下为雨。接收了太阳的能量，清浊分离，清气上升，浊气渗入地下，此为阴阳的离。接收太阳的能量从而又造成新的差异，造成新的不平衡，不平衡产生运动，于是“动”作矣，动动不息，生命不息。天地合气，命之曰人，气交在中，人之根在于五脏。天气着于皮毛、肺泡，其气至于五脏；地气着于胃肠道，其气亦至于五脏，天气、地气交汇于五脏，其气和缓。五脏做功压缩，又制造出差异来，如此者里气之外发也，营卫气血周而复始地运动，生命之环转也。若以五脏为一整体，五脏之中是为脾土，脾者后天之本也，正因为脾土不断运化后天水谷精微，为人体增加能量，制造差异，产生运动，才造成人体生命之环转，有着生命现象的存在。关于五脏间的工作机制后文还要详细讲，这里说个大概。

在第十版《中医基础理论》教材中是这样说阴阳交感的：“阴阳交感是事物和现象发展变化的动力。阴和阳属性相反，两者不断相摩相荡，发生交互作用，宇宙万物才能生生不息，变化无穷。”这句话粗看起来还行，但是细究起来还是有些瑕疵，阴阳交感并不是事物和现象发展变化的动力，这个推动事物和现象发展变化的动力由阴阳的差异性产生，阴阳交感的过程是耗能的，阴阳交感的结果是阴阳差异性变小，动力变小，运动变缓，这才产生诸般变化。这个动力的产生，还需要人体吸收外界能量，制造阴阳间的差异，制造阴阳间的不平衡。下面我们举个例子说明人体在时时制造不平衡。

我们学习过细胞动作电位产生的机理，细胞膜两侧存在离子浓度差，细胞膜内的钾离子浓度高于细胞膜外的，而细胞外的钠离子、钙离子、氯离子高于细胞内的，这种浓度差的维持依靠离子泵的主动转运。主要是钠钾泵（每3个Na+流出细胞，就有2个K+流入细胞内。即：Na+:K+=3:2）的转运，钠钾泵的主动转运便是制造细胞内外离子浓度差异，制造不平衡，制造阴阳。当细胞膜上离子通道打开，细胞内外取得沟通与联系的同时细胞内外离子浓度也产生变化，这便是阴阳的合，也是阴阳的交感变化，变化的结果是产生动作电位。钠钾泵主要转运能制造阴阳的离，差异性增大，需要耗费能量，耗费能量的阴阳离子是为阴阳合提供动力。细胞内外的液体具有很高的相似性，可以说是同出一体，细胞内外液体中的离子浓度不一样，这是阴阳间的差异性。细胞内外离子浓度不一样，存在差异，这是一种势能差，也是一种压力差，就像空气总是从压力高的地方流向压力低的地方一样，离子也是从浓度高的地方流向浓度低的地方。压力差也是差异，这个差异也能造成运动，阴阳本质之一是为差异性，那压力差也可分阴阳。以此例可以看出阴阳离合可以产生诸般变化，这变化包括细胞膜内外的离子浓度，动作电位的产生，最重要的还是细胞膜内外的物质进行了交换和沟通。促成这一系列变化的是钠钾泵的主动转运，钠钾泵实际上的工作就是在制造差异，也是在制造阴阳。在人体之中阴阳产生动力，然后产生运动，从而产生变化，这里还是有次第之分的。

中医学界有一种思想，认为阴阳就是寒热，常以寒热论阴阳，这其实是眼界窄了，格局小了。阴阳学说的灵魂在于“动”，阴阳于生命系统而言在于“动”，阴阳于人体而言也在于“动”，动动不息，生命不息，不动了则死了，生命系统崩矣。凡诸差异皆能产生“动”，而最常见的差异莫过于这3种：温度差、湿度差（浓度差）、压力差。温度差、压力差、浓度差都能够促进事物之间的阴阳交感，同样温度差、压力差、浓度差也是从不同层面来描述阴阳。

行文至此，最后小结一下，阴阳交感也就是阴阳的合，阴阳交感由阴阳的本质决定，阴阳交感所产生的变化由阴阳的相似性和差异性（运动性）决定。自然界中地面之际的事物吸收了太阳光的辐射能量造就了阴阳的离；人体之中在于五脏，五脏处理精微，生产精气，贮藏精气，精气者，人体能源也，人体之中制造差异不平衡便需耗费这精气。阴阳离合，环转而成中气，此为二生三，中气缓和有力，中气氤氲，中生万物。是故，谈阴阳必有中，谈“二”必有“三”，谈阴阳必在系统框架之下才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