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阴阳学说
一、二分阴阳
阴阳者,两分也,相似而相反也。
阴阳应象,各归其类,以应其象。
阴阳者,差异也,运动生焉。
生命是恒动的,故经言,生之本,本于阴阳。
这是我几年前写的一段文字,当时我心有所悟,随感而发,至今看来,意味颇深。现在就从这段文字开始,我们展开对阴阳学说的论述。阴阳者,两分也,相似而相反也。这是阴阳关系中最重要的一条,所以把它放在首位,着重论述之。何谓相似而相反呢?答:因其两分,故相似而相反。阴阳本在一个系统之内,这说明了阴阳具有相似性,今却两分,说明阴阳具有相反性或差异性。经云:“阴阳者,天地之道也。”道者,道路也,运动轨迹也。天地之间,地气上行,天气下行,天气、地气的运动是谓天地之道,天气、地气的运动也是阴阳的原始含义。地气是为阳气,天气是为阴气。地气上为云,天气下为雨,天气、地气的运动有云雨之变。云雨者,同为水气所化,相似者也;云雨者,系同出一门(系统),故能交感而变化者也。云雨,在物质成分上大致相同,这就是阴阳的相似性。云雨所含的能量信息以及外观状态、运动方向大有不同,这就是阴阳相反性,相反性也称之为差异性,差异性的指代更广泛一些。再看人体,人体之中营卫津血也在进行着周而复始的循环运动。营气卫气外散如地气之升散也,津液血液内行若天气之降聚也。营卫津血可分阴阳,营卫外行属于阳,津液血液内行属于阴。营卫津血可以互相化生,因为它们同出一体,这就是阴阳的相似性;营卫津血所处状态、运动轨迹、携带能量及信息却大有不同,这就是阴阳的差异性。
相似而相反,表明了阴阳同时具有相似性和差异性(相反),这个看起来有些矛盾,不容易理解。其实这是系统的特性产生的,阴阳是系统的产物,系统是“一”,也是“三”,“三”中包含着“二”。系统的含义,所谓系,即联系、连续;所谓统,即总括,统一。没有联系不成系统,要取得联系双方必然有相似性。下面我们举些例子说明一下为什么没有相似性就很难联系沟通。有个成语叫作风马牛不相及,什么意思呢?马发情的时候,母马的性腺中排出荷尔蒙的气息,风一吹可以散发很远,公马闻到了可以找母马交配,但是公牛闻到却无动于衷,这就说明了公牛与母马相似性不大,不能取得联系,所以说风马牛不相及。植物开花授粉,无论风媒还是虫媒,雌雄花间的授粉都在同类植物之间进行,这是因为同类植物的雌雄花有高度的相似性。再比如说我与世界首富之间联系很少,这是因为我与世界首富虽然同属人类,但是不在一个阶层,不在一个圈子,相似性不大,难以取得有效的联系。在社会活动中,一个公司内有很多人,大家都是同事,普遍具有相似性。这里也讲究阴阳搭配,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每个人性格、擅长不一样,各有所长,各有所短,搭配起来,各司其职。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夫妻两人具有很大相似性,但是夫妻两人又有很大差异性,男女性格不一样,性格互补这样才和谐,男女的夫妻关系也如阴阳一样。
相似性即是:阴阳同气。有相似性才能取得有效的联系,即是:同气相求,同声相应。在认识药物上,我们去寻找药物之间的相似性,有相似性说明可能有同气,同气相求。比如在水边生长的药材是同气的,像蒲黄、芦苇、荷叶、泽泻之类,多富气孔,其性善利水。在针灸上的应用,同名经同气,同气相求。如病痛在手部,辨明疼痛在何经络,取此经脉穴位,是谓求同气。一阴一阳之谓道,我们根据阴阳之气调谐人体系统的机理,取之对侧足部同名经相应穴位。取足部同名经穴位是谓求同气,寻求阴阳的相似性,求阴阳交感而产生变化。手足同名经,气相似,运行状态、方向却大有不同,此为差异。求差异是为调谐阴阳,稳定人体系统。表里经也具有相似性,比如说足太阴脾经与足阳明胃经,脾与胃之间联系紧密,表里经功用有相反性,如太阴湿土与阳明燥金,湿与燥是性相反的,所以足太阴脾经与足阳明胃经也有着相似而相反的关系,表里经也阴阳相应,可谓是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的相似性是阴阳交感的基础,所谓阴阳交感是指具有阴阳属性的两种事物,彼此间能够交流、沟联、感应,只有具有相似性的两种事物才能够进行阴阳交感。相似性越高越容易交感。我们在诊治疾病时找相似性是个很重要的内容,象相近气亦相类,我们通过对脉象、药象的总结归纳辨别对应,以求同气,同气才能相应,才能取得有效联系,才能有效调谐人体系统。
差异性是产生阴阳变化运动的基础。差异就是不平衡,不平衡产生运动,运动产生变化。生命现象的多姿多彩由诸多运动变化产生,复杂的生命系统有着诸多的运动变化。差异性越大产生的运动变化愈剧烈。当人体生病时,人体系统出现不稳定的状态,这时我们要纠偏,以偏纠偏,从而恢复人体系统的中和稳定。诊断疾病时,望闻问切,都是在寻找差异,寻找不平衡与平衡,从而感知人体气血运动的异常。治疗疾病时,我们所使用的药物具有偏性,针灸穴位是刺激,也具有偏性。以偏纠偏,这便是阴阳差异性的具体应用。
阴阳的本质是相似性和差异性,无相似性则无联系,无联系则无阴阳交感,是故相似性是产生阴阳交感的基础。然阴阳交感是否发生变化又取决于阴阳的差异性,差异是为不平衡,不平衡产生运动,阴阳的运动才能使阴阳交感得以进行,阴阳交感后事物才能产生变化。阴阳交感变化,气象万千,生命万象,多姿多彩,生命现象的多样性,这一切皆与这变化相关。阴阳亦是产生运动的原因,人体的各种生理活动莫不是“动”,大自然的各种生命活动莫不是因于“动”,动动不休,生生不息。生命的本质在于运动和变化,而运动和变化又由阴阳所支配,所以这阴阳莫不是生命之本乎?故经言“生之本,本于阴阳”。基于此,我们便可以建立正确的世界观,从而建立正确的人体生理病理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