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计中计
“枝枝,方才与你说话的是何人?”
顾尚德在下人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顾南月见状便挟着秋樱前去,接应着顾尚德。
“哦,是平昭王府中的沈小王爷。方才与我说着想着上巳节的时候邀女儿一同游春。”
顾尚德定睛向着走去的沈周打量了一番,问道,
“沈小王爷怎会与你相识?”
顾南月含笑,眸光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身后的秋樱,就听见下一刻秋樱回道,
“回老爷的话,沈小王爷夸小姐温淑端庄,说老爷教导有方,想着与小姐相识一番,故此才邀小姐游春。”
“嗯,行了。枝枝若是想和这位小王爷一同前去,便去吧。”
说罢,便要上车回府,但下一瞬就被顾南月的话拦了下来。
“父亲,女儿有个不情之请。女儿在父亲不在府的这段日子噩梦缠身,这几日更是频繁。总会遇到一个煞白女子冷水淋漓,白瞳却是红唇,如荧荧鬼火般盯着女儿。女儿甚是害怕,这几日一直是等着月落初晓时才敢入睡。”
“还请父亲帮女儿一二。”
听闻此话,顾上的不由得紧皱起眉头,面露忧色,忧切问道,
“你可见到这女子的真实面目?”
顾南月摇头。
“这女子长发遮面,而且,女儿每次梦到她的时候都是在极为晦暗的地方,但女子的眼瞳却是异常的醒目。女儿实在不堪其扰,故此才向父亲说明此事。女儿听说城郭外的一处道观对驱邪避灾之事精通,不如让道观中的道士为女儿驱邪。”
顾尚德点头。
顾南月和顾尚德一同上了马车后。顾尚德忽的转头向着顾南月说道,
“我竟将此事忘了。那处道观中的最为受敬仰的道长已然云游,不知所踪。这可如何是好?”
顾南月目光一顿,随后道,
“父亲,女儿相信道观中除了那位道长,定还有高人。女儿竟也忘了,父亲今日才下山,就要拉着父亲陪着自己。若是父亲劳累,女儿带着秋樱去便可。”
顾尚德望着自己眼前的乖巧女儿,叹了一口气,目光缓缓移走,道,
“在父亲心中,枝枝是最为要紧的。我这一把老骨头已是半截埋入土中,我只希望枝枝能安康,不让他人欺负了去。”
“父亲又胡说,父亲一定可以长命百岁,女儿还未尽责,侍奉父亲呢。”
刹然间,顾南月的眸底闪过一丝的阴戾。顾尚德的死,他自己做不了主。她想让他什么时候死,他才能死。
玄妙观中。
顾尚德找了一位道长为着顾南月观看面相,随后卜出一卦。念念有词说道,
“这位施主面目发黑,视为凶兆。恐有祸事,血光之灾。”
“那可有补救之法?”
顾尚德神色焦急地问道。上京城的众人无人不知,商贾顾家唯一女,而顾老爷对着为女儿很是珍视。现在被凶兆缠身,迫切询问也是情理之中。
顾南月则是不动声色地听着道士的话。算出此卦,她也是不曾意外。毕竟早在八年前就已经被算成了煞星。自己的命格可不会随着自己到了京城就改变。
可是呢,现在她是顾寻枝,不是早已经死去的顾南月。就算现在自己被算出是凶煞之人,顾尚德也不会将自己杀死。毕竟顾尚德作为商人信极了神佛命格,当初是顾寻枝拿着自己已经修改好的命格与自己替换,也就在那时顾尚德便选择了顾寻枝。所以,顾尚德可不会拿着自己的财路对自己置若罔闻,哦,不对。是对顾寻枝不闻不问。
“不可道破天机。”
“不可道破天机。”
道士摇头。
顾南月见此状,缓缓站起身来,向着身前的道士行了一礼,后转身安慰顾尚德道,
“父亲,既是道长难处,我们也不便强人所难。不过,女儿相信,人在做天在看。若想要破此凶兆,倒不如女儿多行善事,为己积福,说不定也可缓解一二呢。”
顾尚德看着面前的道士也帮不到什么忙,要是当初的玄真道人在此或许可以救枝枝,但玄真道人在八年前就已经去云游,不着踪迹。也罢,枝枝本来就是福泽之人,天命之女,这次不过也只是一个游魂野鬼缠身,也奈何不了枝枝什么。
“嗯,等回到京城,为上京的所有的寺庙道观修缮捐香火,另外再以你的名义为上京城的所有百姓捐粮施粥,向官府捐钱修路架桥。多多行善,我顾家这些钱才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谢父亲。”
顾尚德慈爱的抚摸着顾南月的头。笑着说,
“说什么呢,枝枝是我的女儿。我累计的这些钱财连我一个女儿都保护不了,那留着它还有什么用呢?”
是啊,顾南月眸间划过一丝的恍然。
他的女儿,顾寻枝。
......
等到顾尚德从山上回来的第二天,整个上京城都是一片的热闹。百姓欢声笑语,笑声传进大街小巷。
“诶,世子爷来了。宁姑娘在坐诊台为病人看病呢。若世子爷有事找宁姑娘,还烦请世子爷移步后院。小的我去告知一下宁姑娘。”
季未秋点头。环视了一圈宁妍的善仁医馆,眸光淡淡,一切如旧,随后便向着后院走去。
医馆中有着淡淡的药香袭入季未秋的鼻中,季未秋坐在长廊的栏杆上,低头向着池中的鱼儿投食。水波荡漾,涟漪起伏,若是四年前没出现那件事,本该一切都好。
可是,却偏偏没了,因为他。
“未秋,你找我有事?”
季未秋抬眸向着来的人看去,心中不觉得涌起一阵的愧疚,心酸。是他,对不起宁师姐,更对不起江师兄。眼帘垂下,看着池中的鱼儿为着鱼食竞游。
“无事。我只是在想人都好似这池里的鱼儿一般,一生都在这方寸之地,困于束缚。况且就连自己的生命也被掌握在他人的手中。”
季未秋轻笑一声,道,
“若是哪一天不想要这池中的鱼儿了,你说他们会是抽干池中的水,还是将鱼儿打捞起然后杀死。”
宁妍徐徐走近季未秋,如同被江南水乡的雾气晕过一般的眸子一颤,神色淡然悠闲,说道,
“可我们终归不是鱼儿,不是吗?”
“对不起,宁师姐。我没能找到江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