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李牧何人?(求追读)
一代名将的消逝除了令人感慨几句外,似乎也没有别的作用了。
历史不会给人任何教训。
白起不是第一个被君王赐死的将领,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时间一天天过去,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生存继续奔波劳碌。
农人顶着炎炎烈日在田地里侍弄庄稼,看着饱满的穗子压弯了腰,挂满汗珠的黝黑脸庞上是憋不住的笑意,随即又为远在西面战场上的儿子担忧起来。
据乡吏说,廉颇将军率领大军与敌将交战,数次打的秦人狼狈逃窜。可是儿子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送信回来了,这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街市上的商贩大声吆喝着,积极推销自己的商品,有时候也会为了几枚铜钱同人据理力争,锱铢必较。
学宫中的学子或摇头晃脑跟随夫子朗诵圣贤书,或卷起裤管光着脚行走在乡邑间,认真地听着那个结结巴巴的老农讲述农事要诀。
他们中许多人的出身并不高,非常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朝堂上的官员们也似乎变得贤明起来,有些人还主动向司寇自首交代了一些罪行,也有些人大义灭亲主动检举了门客、家人借着自己的权势所犯的罪行。
似乎他们突然就洗心革面了。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因为他们害怕了。
自从赵王同意巡游稽查制成为定制以后,假相吕不韦就聚拢了一批人在赵国四处游荡,罪状如同雪花般向邯郸送去,由司寇楼昌处置。
楼昌也不负司寇之职,处理的合乎法律情理。有许多从前位高权重的官员去职,也有许多人因此被削去爵位成为庶民。
失去官职爵位,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啊!
可是那些身着绣有獬豸纹赤衣、骑着骏马、背负王旗的绣衣使者们,不仅有假相吕不韦撑腰,背后还站着国相信陵君、太子,甚至还有赵王本人!
他们只能断尾求生,虽然心里恨急了,但也只能暂时蛰伏。
总的来说,赵国的一切似乎在向好发展,除了西线与秦人的战事还在牵动着人心。
而在遥远的北方边境长城,烽火台依旧伫立着。
去岁北地天寒地冻,大雪一连下了半个月,据说匈奴的牛羊冻死了无数,许多老人被赶出家门,独自一人迎向风雪,然后倒毙在狂风暴雪中。
因此今年甫一开春,北地的边军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防范着北方的敌人。
每次北方的邻居遭灾,都要南下劫掠一番,有时是在秋季赵国即将丰收之时;有时也会在春季,群狼经过一个饥寒交迫的冬天,早饿的两眼发绿光。
而南方夏人拥有的气候、铜铁器、丝绸、盐巴、女人、粮食…都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可是今年,来去如风的匈奴骑兵自北方呼啸而下,缺一口咬在了一块百炼精钢上!
边军裨将李牧,率领雁门郡边军迎敌,先示敌以弱放匈奴入长城,后关门打狗痛击敌军,匈奴死伤惨重,留下不知多少尸体后仓皇而逃。
裨将李牧一战成名!
但是这几日的边境守军们脸上却没有喜色,反而忧心忡忡地向北望,看着见惯了的苍茫荒凉的景象,仿佛在期待什么,又仿佛在害怕什么。
只因将军李牧在取得大捷驱赶匈奴残军北逃后,竟一鼓作气率领麾下两千骑兵出长城追击敌军,至今没有消息。
可是这些守着烽火台的边军不会想到,此刻匈奴人比他们还要害怕!
匈奴并没有固定的居所,也没有固定的都城,他们甚至不能算作是一个国家,而是许多胡人部落被征服捏和在一起的部落联盟。
在大单于之下,还有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分别统治自己的区域,大单于帐篷所在既为匈奴王庭。
一望无际的苍茫草原上,细密的水网像乳汁一样滋养着这片土地,以及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
这是一个刚迁来没多久的小部落,同祖祖辈辈一样,逐水草而居。男人们南下打草谷去了,只剩下妇孺留在此地放牧。
女人费力地提起木桶,摇摇晃晃地返回帐篷,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羊皮袄。她四岁的儿子抱着一只小羊羔,小小的身躯总是想胯上羊背,却三番五次被灵敏的羊羔甩下来。
他也不气馁,反而越战越勇。
终于羊羔似乎是累了,也不再反抗,孩子抱着羊脖子,骑在羊背上像是个德胜的大将军大声叫道:“阿姆!快看!”
母亲看了他一眼温柔一笑,也没有让他下来的意思,自顾切肉煮饭。
她不怕儿子摔下来受伤。
草原的雏鹰都要经历风雨才能翱翔,些许磕磕碰碰都受不了,怎么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阿姆!我将来要做最厉害的勇士,像阿父那样!”
孩子得意洋洋,又有些憧憬道:“阿姆,阿父什么时候回来啊?”
“快了吧,应该快了!”
女人麻利地干活,嘴里应道,眼睛却不自觉往南看去。
他走的时候,笑着说会给她带回一匹夏人的丝绸,据说是他们的贵族才能拥有的宝物,颜色比最耀眼的宝石还要美,比最柔软的羊毛还要舒适。
突然,如同千军万马奔袭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憧憬,她惊喜地往帐篷外跑去。
可是眼睛见到的一幕,却让这个坚强的女人瞬间面色惨白,双腿发软。
那是一支骑兵队伍,穿着赤色的犀甲,如同燃烧的火焰!她曾远远见过王庭勇士里有人拥有这种犀甲,据说是从夏人的尸体上拔下来的,宝贝的不得了。
而眼前这数千人的骑兵居然人人着甲!他们有的一人两马,有的一人三马,他们手中的武器上鲜血还没干涸,而他们的马背上,密密麻麻还挂着许多人头!
那是…匈奴男人的首级,有的甚至还在往下流血。
女人想喊,可是恐惧使她一时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她突然想起自己孩子,身体里不由地迸发出一股力量,跌跌撞撞地跑回帐篷。
“将军,您看?”
一旁的副将带着罕见的敬畏低声询问道。
“老规矩!”
李牧冷漠地看着眼前星星点点撒落在水边的帐篷。
“唯!”
很快,一场屠杀展开。
没有人会说什么仁义道德,这就是战争。
匈奴南下屠戮劫掠,也会鸡犬不留,只有那些没有见过兵戈的掉书袋,才会说什么以德服人。
赵王丹九年,雁门裨将李牧率军攻匈奴,以骑兵三千斩敌壮年两万,缴获牛羊马匹无算!
消息从北方一路南下传回邯郸,举国欢庆。
多少年了,自赵国立国以来北方的胡人就是赵国的心腹大患,为了对付他们,赵武灵王不惜放弃传统,学习胡服骑射!
今天却被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将军取得如此之大的斩获!
无数人奔走相告,连赵王一时都笑得合不拢嘴,只是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时候,他悄悄问一旁的虞卿:这个李牧是何人?
虞卿面色古怪地看了一旁笑意盈盈的太子一眼。
一位旧将星陨落,一位新的将星却在冉冉升起。
(今天冇了,晚安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