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投资成败非概率，人性泥淖有必然

成功的几率究竟几何？李一杲还真没细究过这档子事儿，平日里只晓得盘算着盈亏账目。这概率，又该如何丈量呢？他那张粗犷的脸庞上，几道皱纹如同蚯蚓般蠕动，沉吟半晌，方才有了一丝头绪。虽说经济账他算不来，但对自己那手艺和产品，他倒是信心满满。既有了信心，那总得越过及格线不是吧？如此一想，他胆气顿生，眉头一展，一脸郑重其事地说道：“老师，我估摸着，我的成功率大抵有七成左右。”

无问僧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光溜溜的头顶上，一缕阳光悠然飘过，似乎对李一杲的回答颇为满意：“七成成功率，这比那一比二的胜算可是强出不少，确是不错的成绩。不过，这也意味着还有三成的失败可能。这样吧，咱们来个沙盘演练，在座的六位，我每人分你们五块饼干，权当是可借予你们的投资资本。每回合，诸位皆可下注，赢了，下一回合便能得三倍下注的饼干；输了，也只消输掉本回合下注的饼干。到头来，且看谁能笑得最欢。”

先前，众人皆不明无问僧问及胜率所为何来，此刻，皆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原来无问僧挖的第一个坑在此处呢！倘若有谁不问缘由，傻愣愣地先表态支持大师兄，说出个确数来，那可就惨了，定是要遭这老爷子一顿数落。

嘴上说说支持谁，谁不会？关键是要真金白银地掏出来，你可愿意？如今无问僧换了法子，给每人发了五块饼干，这不正是按着投资的规矩来嘛？众人心想，这回总该没坑了吧？大家依据投资输赢来比试，这不就是投资游戏嘛，多带劲！众人一脸兴奋，心中笃定，觉得此番定是无坑了，于是纷纷伸手，从无问僧那儿接过那五块饼干。

无问僧见众人接过饼干，心中暗自得意，仿佛众人已悄然步入他设下的局中，喜上眉梢地说道：“那咱们这便开始投资沙盘推演吧。一呆哥，你的店铺总计需投资五十万大洋，其中冷链与加工设备算你二十万，开店费用你原说要三十万，但如此资金便显捉襟见肘。这样吧，开店费用就定为二十万，如此还能余下十万作为流动资金。一呆哥，你估量着每月的营业额能有多少啊？你且将店里的预算细细道来。”

此问题李一杲与赵不琼夫妇早已深思熟虑，还曾亲临高端海鲜店调研。他即刻回应道：“我打算采社区小店之模式，如此智能化设备方能大展身手。按客单价六十算，每日迎来百位顾客，那营业额便是六千。月余下来，营业额可达七万二千。扣除加工损耗与晚间、假日之折扣，只要损耗不甚，平均毛利率五成应是稳妥。如此一算，毛利便有三万六千。再减去员工薪酬与房租，约莫一万二千，每月净利润大抵有两万四千。”

无问僧环顾四周，微笑问道：“那咱们现今假定第一个月的经营成果便如一呆哥所言，各位投资人，可有愿意押注进入下一轮的？”

赵不琼、蔡紫华、陆静各押了一个饼干，陈广兮押了两个，张金枇则豪爽地押了三个。

无问僧对张金枇好奇地问道：“你咋押这般多呢？”

张金枇笑着答道：“第一个月便能赚两万四千，这收益率颇为可观，不出一年便能回本了。”

无问僧又转向王禹翔问道：“你是唯一一个未押注的，为何这般好的首月业绩你也不押呢？”

王禹翔笑了笑，说道：“正因第一个月业绩如此之好，我才不押。新店开张，众人皆觉新鲜，自会去尝试，且店铺也会举办诸多活动。大师兄未曾提及首月的促销费用，我算你首月拉了一众朋友来免费帮忙。但第二个月便不会再免费，也无活动了，业绩很可能会下滑。因此，我先不押，且看下个月情况再说。”

无问僧瞪了王禹翔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夸赞道：“不错嘛，你们小师弟这谨慎之态值得赞许！不过这小子大抵是逆向思维，不太通晓营销之道。罢了，”说到此处，无问僧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现今你们大师兄的店已至第二个月。假定第二个月的营业额按首月之七成算，便是五万一千六，毛利率仍是五成，毛利便是两万五千八。减去一万二之成本，净利润还有一万三千八。第二个月亦是盈利，故而，凡是押注之投资人皆能获得三倍饼干之奖励。赵不琼、蔡紫华、陆静这三位投资人各押了一个饼干，得三个饼干之奖励，加上手中原有之四个，现今每人总计有七个饼干。陈广兮押了两个饼干，得六个饼干之奖励，加上原有之，总计有十个饼干。张金枇押了三个饼干，得九个饼干之奖励，现今总计有十三个饼干。”

李一杲有些不服地问道：“老师，这每月业绩多少，怎就成了您一言堂了呢？”

无问僧狠狠地瞪了李一杲一眼，用不容置喙之口气说道：“你掉过的坑多还是我多？哼，自然是我说了算！”说完，他又环视了一圈，问道：“各位投资人，现今愿意押注的，请举个手来。”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皆在嘀咕：方才无问僧这业绩推演，是否藏着何等门道？若有规律可循，那是否得按规律来？若无规律，那还投个甚，纯粹是瞎赌，胜率又从何算起？众人心中一番盘算，最后，仅有赵不琼、蔡紫华两人举手押了1个饼干，王禹翔则押了2个饼干，其余之人则选择观望。

无问僧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笑意，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对王禹翔道：“哎哟，我的小徒弟，这回怎么如此大方，竟押上了两个饼干？”

王禹翔没好气地瞥了无问僧一眼，语气中带着对老师不正经的不满：“我琢磨着，第二个月虽营业额有所下滑，但毕竟还能盈利，这说明店铺尚有潜力可挖。况且，大师兄此月已证明了他的能力和策略皆属上乘。因此，我信他下月仍能继续赚钱，便押了两个饼干。”

陆静对王禹翔总爱显摆自己的聪明劲有些不悦，此刻见状，对王禹翔撇了撇嘴，插话道：“我猜啊，你第一轮是唯一没下注的，瞧着大师姐赢了一堆饼干，心里头不平衡，所以这回也想试试手气，对吧？”

王禹翔转过头去，懒得与她争辩。

无问僧又将目光转向了张金枇，好奇地问道：“你上一轮赢了不少，怎么这回却按兵不动了呢？”

张金枇沉吟片刻，缓缓答道：“我初次押重注，是因我觉得第一个月的业绩那般好，第二个月即便下跌，也有个底线。周边的邻居、街坊、客户还有好多未曾尝鲜的，我原以为光这些客户便足以维持第二个月的盈利。却未曾想第二个月业绩下滑了三成，净利润率也几乎腰斩，因此我便先不押注，想先看看情形再说。”

无问僧点点头，表示理解，“好，既然大家都已下完注，那么，我便来聊聊第三个月的情况。”他转头看向李一杲，哼哼两声，眼神中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一呆哥啊一呆哥，你瞧瞧，业绩下跌了，给你下注的投资人也少了，你该如何是好呢？”

李一杲这技术宅，上一轮创业纯靠技术打天下，海霸自助餐厅一开张便火爆异常。然而，说到营销那些曲折弯绕，他却是一窍不通。后来疫情突袭，堂食没了，他才开始恶补营销知识，可惜一切都化为泡影，还被公司里那些所谓的营销高手给忽悠了一把，钱没少花，效果却未见。自此，他心里对营销这事儿便有些发怵，心心念念还是想靠技术制霸，免得再被那些“营销人才”和策划公司给坑了。

李一杲与赵不琼这对夫妻档，分工明确。市场营销本是赵不琼的拿手好戏，但上一轮创业时，门店根本无需营销，后来营销大神来了也无用武之地，所以赵不琼的最大功劳，便是忽悠别人加盟投资，搞钱！这可是大功一件。因此，李一杲对自家夫人那是感激涕零。

此刻，无问僧一问到营销问题，李一杲便习惯性地看向赵不琼，结果无问僧立马瞪眼过来，他眉头一皱，只得自己思索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道：“我想给店员整点提成激励，让他们在社区群里发红包抽奖，吸引顾客上门。再搞搞电梯广告，提高店铺知名度。店员人少的时候就出去发传单，多拉点客人进店。我们还可以推出会员优惠、转介绍优惠、拼单优惠等活动，总之，办法总比困难多，业绩定能提上去！”

“哦？这是要搞促销啊？不错不错！”无问僧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一脸神秘地凑近李一杲，大声问道：“老板啊，你这促销一搞，钱可得花不少吧？那你预算多少啊？预计的回报率又是多少呢？”

李一杲手心都渗出了汗水，他下意识地抹了抹额头，结果反而把干爽的额头给涂湿了。窗外吹来一丝寒风，他这才感觉额头清凉了些许。他心里其实也没个底，不知具体需要多少开支，也不能保证效果有多好。但他知晓电梯广告定要花不少钱，又担心说多了会变成亏损。他思索了一会儿，咬了咬牙回答道：“那就预算一万元营销开支吧，应该能带来三倍的业绩提升！”

“哇塞，一呆哥，你这投入产出比，简直是妙到毫巅！恭喜恭喜！”无问僧一听，顿时喜笑颜开，拍手称赞。接着，他底气满满，宛如大企业领导年终审视战报那般，高声宣告：“好了，咱们现今步入第三个月。这月咱们可是豁出去宣传，业绩噌的一下就窜到了七万二千元，毛利润三万六千元。营销费用和奖金花去了一万元，固定成本一万二千元，净利润一万四千元。第三个月，咱们依旧盈利！故而，押注的投资人们，你们赚了，三倍饼干奖励拿走！赵不琼、蔡紫华，你俩各自押了一个饼干，现今变成九个饼干了！翔子哥，你更是了得，押了两个，现在手上有十个饼干了，恭喜恭喜！”

众人瞧着无问僧那得意模样，心中皆暗自嘀咕：这老家伙定然又挖了什么大陷阱，大师兄恐怕已经陷进去了，还被老师活埋了都不自知。那下一个，岂不就要轮到自己了？这找投资下注的事儿，还如何玩下去？一时间，气氛变得紧张兮兮，方才的喜悦早已烟消云散。

无问僧环顾四周，脸上满是狡黠的笑意，仿佛诡计得逞一般，哈哈大笑道：“这才玩了三个月，你们怎就都紧张成这般模样了？来来来，说说你们手上有几个饼干？”众人听他这么一问，心情稍稍放松了些许，纷纷报出手上的饼干数目：张金枇十三个，稳居榜首；陈广熙和王禹翔皆是十个，并列第二；赵不琼、蔡紫华九个；陆静七个，垫了底。

无问僧瞧着众人，又问道：“各位投资人，现下还想押注的，请举手示意。”

此番，除了陆静鼓起勇气押了两个饼干外，其余人皆没敢再下注。

无问僧好奇地问陆静：“这次你怎么想起押注了？莫不是瞧自己垫底了，一狠心就下了重注吧？”

众人不下注，似是被无问僧随意裁定每月业绩的架势给吓住了。陆静与李一杲关系最为铁杆，见别人不下注便按捺不住，她非得上不可，怎可不让大师兄有面子！不过被无问僧这么一问，她也不悦了，眉头一蹙，不悦道：“哎呀，怎会如此？我是觉得这月的营销投入颇有成效，业绩都涨了三成了。哪怕下个月就保持这个业绩，也不可能亏钱。况且大家都不押注，我怎么也得支持一下大师兄啊！”

无问僧转头看向赵不琼，笑眯眯地道：“怎么着，也得给一呆哥点支持嘛，你这位一呆哥的夫人，怎么还没出手押注呢？”

赵不琼心里其实早就跃跃欲试要押注了，但她心里清楚得很，无问僧这老家伙就是想找她的碴儿。若是只因李一杲是自己夫君就盲目押注，那无问僧定然又是一番冷嘲热讽。这老头，别看是自己老师，那嘴皮子可是厉害得紧，说出来的话经常跟利箭似的。她想了想，一本正经地道：“老师，您让我们玩这投资游戏，想必不是想让我们感情用事吧？应是想启发我们如何动脑筋吧？因此，我得按照我的理性判断来下注。当然了，若是真刀真枪地干，那我定然拼尽全力支持大师兄。

无问僧满意地点着头，大拇指一翘，给赵不琼送去了一个赞许的眼神。旋即，他转头望向李一杲，问道：“第四个月，你那营销费用，还打算继续大手笔投入吗？”

李一杲此刻紧张得手心沁汗，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他那粗犷的脸颊缓缓滑落。赵不琼见状，连忙递上一张纸巾。李一杲擦了擦汗，又沉吟片刻，心中暗想，若再不削减营销费用，恐怕真要亏得精光了。于是，他一咬牙，说道：“减一半吧，投五千元应该足够了。”

无问僧听了，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唉了一声，似乎在感慨万千。这一声叹息，让在场众人更加心弦，心中暗自嘀咕：这回大师兄怕是要栽跟头了，只是不知自己是否会跟着倒霉。

过了许久，无问僧才缓缓开口：“好，第四个月营销费用降低了，效果自然不如之前那般猛烈，但总归要比第二个月强些。业绩六万，毛利三万，营销投入五千，再减去固定成本一万二，总成本一万七，净利润一万三。这次只有陆静一人押注，所以她赚了六个饼干，现在陆静的饼干总数升至十二个了，恭喜恭喜啊，静静，你如今可是排名第二了！其他投资人的饼干数依旧。现在，各位投资人，你们又可以继续押注了。”

此番，众人的猜测竟均未成真，心中不禁犯起嘀咕：嘿，真是奇了怪了，难道老家伙那业绩变化是随风飘摇的？莫非他想试探我们对大师兄是否忠心耿耿？罢了罢了，反正得下注，表个态吧！于是，大家不约而同地都下了注。张金枇一马当先，押了两个饼干；赵不琼、蔡紫华、陆静也不甘落后，各押了两个；陈广熙本想押两个，但见众人如此积极，他一合计，又加了一个，总共押了三个；王禹翔呢，他咬了咬牙，直接甩出五个饼干，那叫一个豪爽！

无问僧嘿嘿一笑，笑容中透着一丝狡黠，似乎对大家的下注行为颇为满意。他凑近王禹翔，一脸坏笑地问道：“嘿呀，翔子哥，这次怎么如此豁得出去，押这么多？一呆哥这月业绩才一万三，可是四个月来的最低谷啊。你胆子可真大！莫不是赌瘾犯了？你自封天才第一，来给咱分析分析，为何大家都如此踊跃押注？”

王禹翔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哈哈大笑两声，得意洋洋地回敬道：“哎呀，尊敬的老师，这还不简单？本天才分析啊，因为您老人家定的规矩是只要盈利就能赢，哪怕只赚一分钱也算数，对吧？大师兄这家店业绩还算稳定，只要您不使啥歪招，第五个月最少也能赚一块钱！他们啊，都是怕您搞啥花样，我胆大，我不怕！”

无问僧被王禹翔的话吓得一愣，面露惊异之色，往后退了退，诧异地说道：“咦？厉害厉害！听你这么一说，我下个月要是说亏损，那岂不是辜负了大家？”说完，他又转头对李一杲笑道，“一呆哥，恭喜你了！你看，你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现在都力挺你。那你这次打算如何提升业绩，还是维持现状呢？”

李一杲此次犹豫了许久，手心、额头、甚至连脖子都开始冒汗，被那冷飕飕的春风一吹，连过节的气氛都消散了许多。思前想后，他一咬牙，说道：“还是决定投一万元的营销费用吧。”

无问僧拍了拍手，一脸得意之色，仿佛李一杲已经完全落入他的圈套之中，随时可以收网了。他继续追问道：“除此之外，你就没别的招数和策略了吗？”

李一杲听无问僧如此一问，心中迅速盘算了一下过去三个月的战果，一咬牙，决定放手一搏：“老师，我算了一下，四个月的总利润有六点四八万元，开店和装备一共花了四十万，还剩下十万的本钱，加上利润就是十六点四八万。我打算找人借点钱，再投二十万开一家新店，应该差不多了。大概用一个月时间准备，第六个月就能新开张了。”

无问僧满意地晃着光亮的脑袋，瞧着这群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家伙，一个个乖乖落入他的“妙计”之中，心中那叫一个乐呵：“嘿，不错啊！一呆哥，你这股子冲劲，计划安排得井井有条。想当年你开海霸那会儿，也是风风火火，开店跟变戏法似的，嗖嗖地就搞定了，佩服佩服！既然一呆哥这么拼，翔子哥又能言善辩，我先给一呆哥道个喜，再给大伙儿来个集体祝贺。来来来，说说第五个月的战果：李一杲那小子，一万块营销银子花出去，业绩小碎步往前挪了挪，六万五到手，毛利三万二千五，扣掉一万营销费，一万二固定开销，净赚一万零五百大洋。各位金主，咱们算是小赚一笔啦！接下来，第六个月，大伙儿准备好银子，继续下注咯！”

众人面面相觑，仿佛在玩“你看我我看你”的游戏，愣是没人先动手。除了李一杲那个愣头青，其他人心中都跟明镜似的，第五个月那账本，亏损两个字都快写到脸上了。还不是因为王禹翔之前与无问僧拌嘴，说了句“只要老师别搞花样”，无问僧这才勉强挤出点盈利的笑容。这里面水深着呢，就是猜不透其中的规律。

无问僧环顾四周，见众人皆默不作声，便又一本正经地缓缓开口道：“第六个月转瞬即至，新店亦将揭开神秘面纱。诸位不妨大胆猜测，新店开张，可否赚得个盆满钵满？”张金枇眼尖，瞧出无问僧那眼神，分明是在催促大家表态，于是他索性一马当先，举手高声道：“我自然力挺大师兄，我下注一个！”其余人见状，也纷纷举手，好似事先约定一般，俱都下注了一个。

无问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继续加码诱惑道：“如此甚好，我再给诸位添把柴，让你们信心倍增。咱们且假设第六个月，两家店同时开张，新店业绩与老店一般无二，前五个月下来，盈利已达七万五千三百大洋，可谓是轻轻松松！如此，诸位心中是否更有底气了？”此言一出，众人犹如打了鸡血，纷纷又追加了一个注。

“既已下注，那我也不再遮遮掩掩，第六个月的成绩单来也！新店净赚两万四，老店虽业绩五万二，但净利润却只剩四千，两者相加，总净利润两万八。来来来，继续下注，切莫客气！”

无问僧收起玩笑之色，一本正经地问道：“各位金主，已至半年，咱们不再一月一注。此刻，我想让诸位猜猜，一年到头，咱们能赚得多少？谁敢来押这一把大的？”

沉默良久，众人皆如木偶般一动不动，无人敢举手。眼下局势，明眼人皆能看出，危机已悄然逼近。即便是那最不愿面对现实的李一杲，心中也明白，此时若下注，定会被那老家伙揪出来，追问个究竟。万一答不上来个所以然，怕是要被批得惨不忍睹，体无完肤尚算轻的。

“嘿，看来今日无人敢出头了，那我便自行揭晓后面六个月的业绩罢。不过，在揭秘之前，我且先问问一呆哥，你那第一家店的净利润，眼看就要滑至盈亏平衡点的边缘，你可有何妙招，能给净利润提提速？营销那套就莫要再提了，前六个月你已将策略玩得花样百出，再加大马力，效果怕是也微乎其微了。”无问僧言语中透露出一丝戏谑，却也让李一杲心中一紧。

李一杲本就不是个爱算账的主儿，此刻他脑海中如同一团乱麻，门店的业绩究竟是多少，是赚是亏，他已全然搞不清楚，只是懵懵懂懂地想着，这场景怎地如此熟悉？业绩起起伏伏的这一幕，恍若几年前创业之初的重演。

他觉得自己是真没辙了，目光呆滞无助地望向自家夫人赵不琼。赵不琼白了他一眼，心想这会儿再不说话，老公怕是要憋出病来了。她思索片刻，转过头对无问僧说道：“老师，咱们打算从内部着手，好好优化一番，再跟供应商好好谈谈，争取把进货价给压下来。如此一来，毛利润应该能往上提个10%。”

无问僧闻言，点了点头，大拇指一翘，对赵不琼赞不绝口：“高，实在是高！门店有了业绩，跟供应链谈判，自然能占到些便宜。行，那后面六个月的成绩，我就把这块毛利润也算进去。这样吧，给一呆哥两家门店，咱们就按照新开张上半年利润7.5万元来算，一加一，那便是15万。第一家门店下半年还有收益，咱也算它盈利，给个5万元。如此一来，两家门店加在一起，一呆哥第一年度总利润，便是20万元，挺可观的不是？按照总投资50万元来算，这资本收益率，啧啧，高达40%啊，年化收益率更是惊人！咦，你们怎么都愁眉苦脸的？广熙，你来说说，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陈广熙是这七人里头唯一在商海里摸爬滚打的，虽说自己没开店，但对客户门店的经营状况颇为了解，业绩起伏的规律，他心里也多少有些数。无问僧那半年的业绩推演一说，他心头立刻与自己客户的案例对了上，心中的猜测也越来越清晰：“老师啊，第一个门店经营了一年，业绩都滑到盈亏平衡点了，这第二年怕是要亏本喽。要是每个店都照着前头那个店的业绩来，那以后开店越多，岂不是亏得也越多？”

“嘿，广熙，你怎么就这么胆小如鼠呢？”无问僧又露出了那抹邪魅的笑容，冷笑道，“这事儿其实简单得很。要是每半年门店数就能翻个倍，那后面新增的盈利不就能把前面的亏损给填平了嘛？何须如此忧心忡忡？”

李一杲此刻的心情犹如断崖跌落，他面临的已非预制菜可否一试的问题，而是自己究竟有无创业的那份能耐。无问僧与陈广熙的一问一答，如当头棒喝，让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的短板所在。他恍若大梦初醒，方知自己对经营之道竟是如此懵懂，恐怕无论涉足何种项目，都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他深吸一口气，竭力让心绪平复，赵不琼似也察觉到了他的沉重，默默伸出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李一杲又连吸几口气，放下手中的白板笔，对着无问僧深深一躬，语气恳切地道：“老师，还请您不吝赐教！”

无问僧轻叹一声，指了指泡茶之处，对李一杲道：“一呆哥，继续泡茶吧，莫要灰心。在我这儿，猪或许创不了业，但牛定能成行，何况你比牛还强上许多，怎能说自己不能创业呢？”

李一杲听了无问僧这话，沮丧之情顿时消散了不少，他连忙回到泡茶的位子上坐下，重新泡了一壶茶，给无问僧和众人一一斟上。无问僧轻抿一口茶，然后缓缓言道：“创业非赌博，赌性非创业之动力，亦非投资之目标。你们起初只觉好玩，却不知何时已陷入了人性的沼泽，越陷越深，无人能幸免。”

众人闻此，皆是一愣，心知无问僧所言“人性的沼泽”，乃是指他们在这场创业游戏推演中，所表现出的种种情绪变化所导致的决策失误，赌性、赌气、冲动、猜疑、莽撞、贪婪、自私、自以为是等，皆暴露无遗，无人能够独善其身。他们纷纷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小饼干，又不约而同地将其放回了点心盒子里。

随后，李一杲带头，众人纷纷离座，在无问僧面前整整齐齐地站成一排，齐声说道：“老师，我们知错了！请老师责罚！”

无问僧并未急于开口，而是站起身走到白板前，翻开一页新的白板纸，用力写下了几个硕大的数字：“4-7-21”。写罢，他放下白板笔，走回座位，向众人招了招手，笑着言道：“今日便给你们上这一课，你等若能领悟，再去思索该如何创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