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无从退休
到中午时，李公甫果然回来为许仙接风洗尘。他没有让许娇蓉做饭，让钱塘县里数一数二的酒楼做了几个菜、连着饭送了来。
酒楼颇为殷切，赶着前后脚就把菜饭都送来了，还帮忙一一摆上了桌，介绍了菜品才走。
堂堂李捕头，在钱塘地界说话好使得很。若不是家中有婆娘管着账，怕是要和宋押司一样，搞出个及时雨呼保义的名头。
一家人其乐融融，可饭吃着吃着，话题不觉说到柳红鱼身上时，李公甫却不由皱起了眉。
“整个钱塘辖下，大大小小的地方，我可以说是都踏足过、也知道些。就算有些地方时间长了摸不到，也有手底下人、外面朋友能打探。
“那柳姑娘家是医道世家，又有如此宝药，把你一下子治好，怎么说也该小有名气才是。怎么我无论如何打探都打探不到？
“我这十多年公务，从捕快到捕头，莫不是白干了？！”
好家伙，自己这姐夫没有怀疑柳红鱼的来历，倒是怀疑起他自身能力来了。
许仙忙说道：“姐夫，钱塘县这么大，除了县城里面，外面还有那么多乡郊村落，你没办法尽知每一个地方，也是正常。
“柳姑娘有空自会来找我。姐夫你不用那么操心，等她来找我时，再问问她就是。”
李公甫眼睛一亮：“你俩都约好了？”
许仙道：“算是吧。”
李公甫道：“那就是了。你这小子，当初你姐让我操心，我怎么操心都不顶用，如今倒是一点也不用我操心了。
“好好好，你这样子，我可真就一点心也不操了，就等着抱外甥了。”
“……”
许仙一阵无语，道：“你俩什么时候先让我抱上外甥？”
李公甫道：“这不是还需等柳姑娘来了，让她医道世家出手，给我俩调理调理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你姐药也用过，菩萨也拜过，你要有外甥早就有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许娇蓉拿眼一瞪：“吃你的饭吧！”
李公甫当即闭嘴，端起碗来往嘴里扒拉饭菜。
许仙见姐姐面色不善，也跟着闷头干饭。
之后许娇蓉提及要给许仙谋个差事，等柳红鱼来时，也好有个说头，不至于谈婚论嫁时，还是无业游民，让人嫌弃。
李公甫当即便答应了，说回头跟县老爷打声招呼，让许仙也到衙门里去供职。
饭后没歇一会儿，李公甫就又出门去衙门了，入夜时回来，果然已经跟县老爷打好了招呼，明天到衙门里看看。
李公甫没有让许仙跟着他干的意思，许娇蓉也不答应，嫌那差事劳费力气，还时不时就跟凶犯恶徒打交道，太过危险。
许仙觉得自家这便宜老姐太过娇惯自己了，正想说一句自己没事，有什么活干什么活就是，无需让姐夫为难，就被许娇蓉一瞪，说：“你懂个什么？他为难什么？”
李公甫倒确实不为难。在衙门里呆久了，许仙这姐夫颇受知县重用，不然这事也不会这么轻松，只打了个招呼，明日就要许仙到衙门里去看看。
可听得许娇蓉这么说，李公甫还是不得劲，抱怨道：“怎么我跟凶犯恶徒打交道，就不担心我危险不危险了是吧？”
许娇蓉横了李公甫一眼，说：“你这样子，看起来比凶犯恶徒还要凶狠，当我不知道钱塘地界的浪荡子流氓见了你都跟见了鬼似的吗？我还用担心你？”
李公甫洋洋自得道：“这是我多年闯荡出来的威风。你对着许仙吹捧我威风，便该好好说，这般阴阳怪气的，效果怎能不打折扣？”
许仙：“……”
许娇蓉：“……”
是夜许仙躺回床上，一时竟有些恍惚。没想到穿越过来，病了这么多时日，一朝病好，自己倒是一下子揽了两个未来差事，一个在阴间，一个在阳间。
这下可好，若差事都理顺了，自己无论死了还是活着，就都没得退休了。
梦里又见双蛇，他与白蛇共打一把伞时，不由闲聊道：“姑娘，咱们日日见面，你总是如此，却不知我身上发生了多少事情。
“如今已经要去县衙里面上班了，这还不算，夜游神还跟我说，等我死了，让我去城隍庙里跟他当个同僚。”
他本是随口发一句牢骚，如同之前在临安府时一样，那时他也跟梦里小青抱怨过，天天梦里造雨，也不在现实里来一场。
梦中的剧情向来是一成不变的，他自然不指望白娘子和小青回应，却没想刚刚说完这句话，白素贞就突然道：“公子不用担忧，一切有我。”
许仙愕然怔住。
他仔细看向白娘子，伞下的美人笑得温柔，眸子里的柔情如水般溢出，让人心动又安心。
他一时踌躇，想着要说什么，来跟这忽然发生了变化的白娘子说说话。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小青道：“姐姐、公子，船上有蓬顶可以避雨，快上船来。”
许仙的手又被白娘子牵住，上了船去，梦境就此结束。
一睁眼，天色已然大亮。许仙从床上坐起，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尝试重新躺下闭眼，可这会儿精神头好得很，他非常清醒，怎么睡也睡不着。几番尝试后，只好作罢。
今日许娇蓉惦记着许仙去衙门的事，早早就起床做好了早饭。李公甫起来后不由抱怨：“往日里我也没见你这么殷勤。”
许娇蓉道：“去去去，你在衙门里有饭吃，何必用我？而且你不是总嫌我饭做得不如衙门里好吃么？我管你去死！”
李公甫乖乖闭上嘴，蹭了许仙一顿早饭。
饭后他便带着许仙出门，往县衙走去。路上一边给许仙交代着到了衙门里的注意事项，一边时不时跟路边遇到的行人点头致意，打着招呼。
他在钱塘县里确实名头不小，一路往县衙去，不知跟多少人打过了招呼。
到了衙门门口，两人正要进去，里面却忽然呼啦啦跑出一大堆人来。
当头一个身着官袍，看见李公甫，就急急道：“公甫你来的真好，我正要派人去寻你呢。城外一下子发生了数起命案，快随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