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血佛
黄霄眼疾手快，在纸张抖落前伸手一捞，将其攥在手心。
但同时，向下过多延展的身躯也因为失去平衡而从房梁摔落。
黄霄不慌不忙，在空中灵巧转身，如同猎食的虎豹一般灵巧落地，不惊风尘。
站起身后，黄霄再次伸手接住了上方落下的长刀和一件几乎同时落下，仿佛无法被风所吹动的道袍。
啪。
一声轻响，所有东西都落在黄霄手上，梁掌柜才刚反应过来，着急忙慌地问道：“黄师傅，你没事吧？”
他并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可他却清楚的记得黄霄在上去之前对他所做的叮嘱，此刻看到黄霄突然从上方跌落，以为他是被大梁中潜藏的邪祟所伤。
看到黄霄落地，梁掌柜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黄霄摇头示意无事，梁掌柜这才放下心来。
此刻，大梁中的书信衣裳都被黄霄取了出来，整个屋子里便瞬间恢复了正常，所有的阴凉和黑暗都在一瞬间销声匿迹，全然隐藏在黄霄的手中。
屋里面也恢复了正常的光照。
梁掌柜静了下来，感受到屋里的阴凉之感全然消失，不由得惊喜万分。
这意味着一切都能按照他的打算照常展开，虽说并非意味着从此往后便会诸事顺利，但总算是看见了希望。
同时，失去了棺材盖的遮盖，那衣冠冢里面腐朽沤烂的木头味道也弥漫开来，梁掌柜不由得从惊喜之中回过神来皱起眉头：“这味道……”
黄霄将手上的衣裳和纸张郑重叠起，抱在怀中，并没有立刻查看。
他先是看向了还在思索的梁掌柜：“梁掌柜，这上面是一位高人所留的衣物，只不过没有做好防腐处理，内层的木头被湿气染透了，时间长了略微有些腐朽。若是想要正常使用，最好还是寻一位木匠过来，好生处理防护。除此之外，并无其他问题，梁掌柜放心便是。”
梁掌柜恍然大悟，明白了那股味道的来源：“原来如此，劳烦黄师傅费心了。”
说着，梁掌柜突然说道：“既然黄师傅手上已经忙完，不知黄师傅可还有时间？这桌酒菜本就是为黄师傅准备的，现下……”
梁掌柜以询问的目光看向黄霄，却听黄霄道：“梁掌柜有心了，只是黄某手上尚有些事，且早上已经用过餐，此次或许要让梁掌柜失望了。”
黄霄感受着怀里衣物的阴凉，委婉拒绝了梁掌柜的邀请。
梁掌柜却笑道：“黄师傅既然有事要忙，安心离去便是，我便不耽搁了，谢礼定然改日送去。”
黄霄点点头，与梁掌柜告辞，出门朝着客栈回去。
脚步渐远，屋里的人气儿又缓缓消失了，梁掌柜仿佛又回到了昨晚那个惊慌的时刻。
只不过，看着亮堂的屋子，以及有了温度的光线，梁掌柜忍不住微笑起来。
他摇着头，挑了挑眉毛对着自己说道：“虚惊一场，虚惊一场啊……”
梁掌柜如释重负，步子也变得轻快起来，一个人轻车熟路地来到放着饭菜酒肉的厢房，窗外日光轻溅，饶得袅袅热气升腾，饭菜香味怡人。
却没有人坐在桌旁。
梁掌柜赫然一愣，随即又自个笑了笑，走到隔壁房里。
伙计正坐在梁云秋床旁，打着瞌睡，听见脚步渐近不由一惊，抬起头来看见了自己的掌柜。
他行了礼，迷糊地深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行了礼，正要退出去。
却见梁掌柜笑着对他点了点头：“李老七，你去把伙计们都喊回来吧，那屋饭菜正热，凉了便没了滋味了。”
李老七脚步一顿，惊喜地看向梁掌柜：“掌柜的，此话可是当真？”
又见梁掌柜点了点头，一早来睡没睡好，吃没吃饱的李老七顿时打起了干劲，风风火火出门去了。
梁掌柜看着仍然裹在被窝里的小儿子，颇为感慨地拍了拍梁云秋的小脑瓜子：“云秋啊，这回你可有得学了。”
这一刻，梁云秋看着自己的爹地有些不解。
不是说好要让自己好好休整吗？
梁掌柜却不知自己儿子在想些什么，把昨日的某些“承诺”抛在了脑后。
……
……
黄霄回到客栈，与马掌柜轻巧快速地点了头就算是打了招呼，快速地穿过一楼踏上了回到房间的楼梯，几乎连脚步都没有停。
趴在桌上百无聊赖的李寻鱼看到那麻衣身影顿时眼前一亮，站起了身子。
“诶？”
正要说话，却看见那人头也不抬地直接往楼上去了。
李寻鱼的身子顿时停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也同时僵住，只能愤愤地跺了跺脚。
她的视线几次瞟向楼梯，又低垂下来。
最终只是小声叹气道：“无趣。”
……
黄霄回到自己的房间，照常将屋门窗户关严实点上一盏油灯，把道袍叠放整齐这才看向了那留下的书信。
在那略微腐朽了的狭小“棺材”里存放不知时日的纸张明显没有被那位高人日日携带，也不曾拥有那道袍上的神异。
腐朽的木头渗出带有异味的木浆，浸染了这张纸，泛黄甚至略显肮脏的纸质反射着一种令人不安的颜色。
黄霄摊平纸张，从一圈圈物资中辨认出上面苍劲有力的笔迹。
“贫道清心，向展信者礼。
不知此去何时能再回此处，也或许此生难归。究问本心，贫道不曾后悔。
血佛欲以众生苦相筑金身，成其数生之愿，所至哀鸿。听闻劣迹，本心难忍，近来寻其踪迹，其徒子徒孙，座下行走众多，做事难免留下痕迹，贫道搜寻数月，终于山中寻到踪迹，心潮澎湃，也知势单力薄，略有风险。
担忧难寻归处，又无后人可托，唯恐死后怨念生变，却又难以全然放下，因此留下书信，以示行踪。同时借以屋中人气压制所留诸物，若有异常，数日便消，无需多虑。
若见此书信，则证明贫道行事不顺，此处屋舍本为贫道昔日所居，所染晦气便以田宅相抵，万望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