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平衡的法子
“你还敢说要见景儿，他被你砸的头破血流，还未从床上醒过来呢！”
一提起这茬，沈氏就怒火高涨，恨不得就此让安禾消失在这世间。
左右不过是个穷乡僻壤路出来的村妇，不声不响的弄死也没有什么麻烦。
可楚仲景深知高门大宅里的手段，临晕过去之前还央求沈氏一定不能对安禾如何。
他诉说自己被贬去青州的时候有多万念俱灰，是安禾带给了他人生中一抹光亮，安禾于他有恩，且安禾是楚凌的母亲。
沈氏虽然看不起安禾，却十分喜欢聪明伶俐的楚凌。
看在那父子二人的面上，才熄了心中的念头。
“你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如何。我们侯府可没有那么多耐心陪你周旋！”
安禾软硬不吃，沈氏未得逞，只得撂下狠话离开。
安禾又被人重新丢进阴暗潮湿的柴房里。
与此同时，平西侯府梨落院。
红绸缎随风飘扬，窗上的大红喜字慰贴得平平整整，一切还是三日前张灯结彩的模样。
可梨落院里冷冷清清的，再不复那日的热闹喜气。
几个丫鬟站在院子阴凉处，偷偷隔着帘子觎着里面主子的神色。
“消息确切吗？”
里面，红梨木圈椅内，坐着个身着浮光锦的女子。
女子面若新月，杏眼桃腮，发如绸缎，上面红宝石鎏金头面在明阳下烁烁发华，映得眸低那一抹阴翳格外锋利。
这女子，正是前几日平西侯府娶进门的世子夫人魏婉柔。
“确切，少夫人。”
她身边还站着个一脸精明像的老嬷嬷，乃是魏婉柔自娘家带来的奶嬷嬷，姓王。
“那女子和那野种现在在何处？”
“那女子倒也是个烈性的，三日前找上门来，竟二话不说砸伤了世子，现今被夫人下令关押在柴房，关于那孩子……”
王嬷嬷看了一眼魏婉柔的神色，说：“就养在夫人的荣风堂，据说夫人十分喜欢那孩子，疼那孩子疼得什么似的。”
“啪！”
魏婉柔一巴将桌上的青天瓷釉茶盏狠狠扫到地上，娇媚的面庞隐隐扭曲：“欺人太甚！”
王嬷嬷面色一变，急忙让丫鬟清扫了摔得粉碎的茶盏，谴退四下的丫鬟，才说：“我的小姐啊，这会儿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世子在青州娶乡下妇育有一子的事情，成婚前我们并非一无所知，您现在如此，不仅无济于事，让别人知道了，还会觉得您不贤良。”
“可我只以为楚仲景与我成婚后不会再管青州那对母子，谁曾想……谁曾想这对母子竟登堂入室来膈应我！这若是让人知道了，我岂非会沦为整个闻京城的笑话？”
“怎么会沦为笑话呢？您是丞相府的千金大小姐，是相爷的掌上明珠，谁敢来笑话您？”
王嬷嬷不赞同道：“那乡下妇虽说与世子爷在青州成了婚不假，但若要他们有实无名于我们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届实她一个没有婚书之人，说破天也不过是无媒苟合之人，而我们家小姐可是众目睽睽被平西侯府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进门去的，到时候谁笑话谁还不一定呢。”
话虽如此，魏婉柔却还是开心不起来，板着张脸。
“且小姐，如今不是置气的时候，你得早日与世子爷圆房才是要紧的。”王嬷嬷忧心忡忡地说。
三日前，成婚当晚，正当魏婉柔顶着喜帕等楚仲景来揭喜帕入洞房的时候，突然传来噩耗说楚仲景被一醉鬼给砸破了脑袋晕了过去。
是以，本该三日前就进行的一切礼仪就被搁置了，连洞房之礼也是如此。
这就由不得王嬷嬷不焦心了。
魏婉柔闻言面上神色变换，最终道：“我明白。”
但她心里，还是咽不下那口气，不知是因为安禾，还是因着楚仲景的态度。
因为魏婉柔隐隐约约能感觉的出来，楚仲景对她的态度并非如何热情。
魏婉柔站起来说：“圆房之事刻不容缓，但那乡下妇，我也必需要去看看，出了这样的事情，平西侯府还以为我是聋子瞎子什么都不知道。”
这倒也是。
王嬷嬷没有阻拦魏婉柔。
柴房内。
房门被人打开。
安禾以为是沈氏不死心又来了，刚要恶语相向，却突然看到了被王嬷嬷搀扶着进来的魏婉柔。
桃红衣裙，眉目如画，整个人娇媚的如同初春的花蕊。
或许是有所感，安禾一下子就猜到了这女子的身份。
这就是痴情苦等楚仲景六七年的丞相府千金？
安禾打量魏婉柔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安禾，眼睛里的不屑越发浓郁。
“你就是楚仲景娶的乡下妇？”
“……”
安禾发现这闻京城里的人都挺爱说废话。
见安禾不回答，魏婉柔拧起眉。
王嬷嬷拍拍魏婉柔手，扭头跟安禾说：“你自当应该知道，我家夫人与世子两情相悦青梅竹马，如今我家夫人才是世子的良配。”
又是一个来让她知难而退的。
在这些人眼里，她就是如此能被随便恐吓威逼之人吗？
安禾冷笑一声，冷冷扭过头。
这番姿态惹怒了魏婉柔。
魏婉柔从小到大，身为父亲的掌上明珠，还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更别提，这乡下妇人眼里那一抹抹明晃晃的不屑。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王嬷嬷。”魏婉柔看一眼王嬷嬷：“你教教这位姑娘。”
荣风堂。
“仲景，那安禾不是个软弱女子，我怕再这样下去，魏婉柔那边瞒不下去……”沈氏忧心忡忡地说。
刚醒过来的楚仲景躺在床上，双眸望天，一副心若死灰的模样，对沈氏的话也充耳不闻。
直到沈氏眉头不悦皱起，楚仲景才扭头，无所谓道：“瞒不下去便瞒不下去。”
“我们侯府能复起，多亏了魏丞相在其中周旋。”沈氏恨铁不成钢道：“景儿，你对魏婉柔这样的态度，是又想要看着我们侯府如七年前那样落败吗？”
楚仲景眼睫毛颤了颤，半响哑声道：“母亲，我本有妻有子，是你们逼我娶魏婉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