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我真不是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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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请安 婆媳(求追读!)

这头,章璟、凤姐一行紧走几步,刚过东角门,便见得李纨领着两个丫鬟候在了东花墙下。

里穿一身米白色立领小袄儿,外罩浅兰色的竹布褙子,下系一条霜色马面裙,头戴酡色额帕。

挽着简单的桃心髻,发间随点几枝珠钗绢花,眉梢眼角都是一派含蓄温存的神色。

刻下正俏立在雕花门后,凝眉打望着东边。

李纨一早便安顿好了自家幼儿,领了素云、碧月出屋来等,但足等了两刻钟也未见人影,不由暗暗心焦:若是再等,误了时辰,太太那须是一顿责备;若是不等,凤辣子又惯是小性的。

正自愁眉,就听得靴履踏踏、环佩叮当之声,她方才眉眼轻舒,未几,便见到三人率先转进了院中。

人且未至,笑语先闻:“我来迟了,累大嫂嫂久等。”

凤丫头行事素来颇有规矩,大太太又是个不省事的,今儿怎么险些就迟了?

李纨目光微动,越过了张扬明媚的凤姐、眉眼温婉的平儿,在那颜如渥丹,灿若朝光的少年身上略顿了一顿,便被灿烂笑容闪了一下,忙移开了去。

与他昨日见了凤丫头时一般模样,呵,这孩子竟也要来讨好我不成?

李纨心下有了些猜测,但她懒于多事,略笑了笑,便揭过此节。

时候不早,四人稍一见礼,便一齐赶往贾母院中。

行不多时,穿过廊下小夹道,越过西花墙,就见到凤姐院前那道粉油大影壁,这便到了中路院。

再穿过面前这条南北宽夹道,就是贾母院中。

三女微微舒气,却莲步不停,一时额尖沁汗,湿发贴鬓,檀口微微,裙袂翻飞。

章璟压着步子随在一旁,悄悄舒展左臂,眼角不由轻抽,却不敢呼出痛来,只好举目环顾,打量着国公府内宅之景,稍稍分心止痛。

忽然,夹道对过转出个头挽双丫、纤美俏丽的丫鬟来。

章璟眼前一亮,紧赶几步越过三女,牵起面前人儿的小手,笑道:“这却是巧了,我正要过去老太太屋里呢,你倒先回来了。”

来人正是青岚,她一得了雪雁提醒便再坐不住,忙辞了袭人就往家赶,此刻在这见到自家二爷,顿时喜出望外,笑靥如花,拉过他的手就往回走:

“二爷快些罢,老太太马上要起了,迟了可不好,多亏...”

凤姐紧赶几步上得前来,似笑非笑道:

“好个小丫头,满心满眼都是你家二爷,竟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啊。”

青岚惊呼一声,这才看清了来人,忙甩开了章璟的手,红着脸儿见礼:“大奶奶,二奶奶,平儿姐姐...”

章璟瞧她双颊若烧,举足无措的样子,顿时心疼,对上那瞥过来的凤眸,悄悄扬了扬左臂。

挟恩图报的小忘八!真真可恼!

凤姐心头冷哼一声,却又上前扶起了青岚,上下打量一番,在那身半旧棉袄还有洗得发白的背心上顿了顿,方才笑道:

“是个好颜色的,更难得的是忠心体贴,可见老太太的眼力,我真真是拍马也赶不上啊。

只是这一身到底衬不上二等丫鬟的体面了,待拜见了老太太,便到我院里去,让你平儿姐姐给你捡上几件,先穿过这阵再说。”

青岚脸色更红,低头绞着帕子,一时不知该不该应。

“啪。”

章璟猛地一拍额头,有些懊悔:自个这件月白袄子虽说薄了些,但缂丝缎面的,倒也穿得出去,却忘记了给青岚置办衣物。

国公府里的丫鬟除了月钱,日常用度、年节赏钱,还有四时衣裳都是不缺的,个个光鲜体面,不输普通富裕人家的小姐。

晴雯便是如此,红玉有个当账房的爹、管事的娘,也是一身簇新的花袄。

她们许是还好,但府里其他丫鬟惯喜攀比,又牙尖嘴利,背后连主子都敢编排,更别提青岚这个新人。

也不知小丫头已听过几句风凉话,昨夜竟丝毫不露,今儿还主动要来还袄,却从未提一字半句的要求。

章璟心中疼惜,拉起她的小手,郑重谢过了:“琏嫂嫂想得十分妥当,便有劳嫂嫂和平儿姐姐了。”

凤姐唇角轻勾,美眸乜斜,瞧了一眼他的左臂,也不说话。

章璟轻咳一声,负去身后,右臂前引,笑道:“若再耽搁,两位嫂嫂和平儿姐姐岂不白白赶了这好些路。”

凤姐拉起李纨,越过他去,轻笑一声:“大嫂嫂可听见了,分明是为了邀璟哥儿才耽搁了这好些工夫,险些害我们迟了,刻下他竟编排起我们来了,真真是个没良心的。”

声如珠落玉盘,又似银铃脆响。

贾母院中便有丫鬟探头,待瞧见来人,忙往里回道:“大奶奶、二奶奶来了。”

李纨杏眸微澜,微微抿唇,笑了一笑,并不多言。

平儿掩帕而笑,拉过青岚,说笑着跟了上去。

青岚回头看了自家二爷一眼,见他无奈点头,顿时眉眼弯弯,让平儿拉着走了,心里满是感激:

“琏二奶奶想着二爷,对我也好,真是个好人呢,平儿姐姐也是,雪雁妹妹也是,唔,还有林姑娘...”

四姝各擅胜场,独独其中一朵最是艳丽多姿,在转过院墙时,那柳眉轻扬,眼波流转,投来得意的一瞥,旋即消失在视野之中。

贾母院内陡然热闹了起来。

这个凤姐...

章璟摇头失笑,抬步跟上,心里非但无法生恼,还得念着她的情分。

相较于青岚的感受,这黑锅背背倒也无妨,总归没迟不是?

对了,青岚刚刚似乎说了“多亏”,却不知多亏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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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庆堂中,暖香怡人。

满屋穿红着绿,戴宝簪珠,个个柔光摇曳,贵气摄人,皆是敛声屏气,恭肃严整。

清脆悠扬的钟鸣自南边厅中远远传来,在屋内悄悄回荡,众人更是端正身形,凝神等待。

一声,两声...八声!

钟鸣刚止,西边房门轻声划开,贾母扶着鸳鸯缓步出来,行到“荣庆堂”匾下,上榻端坐,笑得乐呵,打量着众人,却并不说话。

堂下众人,自邢夫人始,到惜春止,次第上前在榻前绣团上跪了,恭敬行礼请安。

贾母一一受了,赐了座位。

章璟甫一落座,顿时眉眼轻舒,只觉浑身畅快。

今儿自卯时起床,屁股就没挨过凳子呢。

对面迎春刚刚坐定,就瞧见对面的璟弟弟这副惬意模样,不由愣了一愣,而后悄悄掩口,眉眼漾出点点笑意。

章璟却没瞧见这幕,只因宝玉刚刚入座,就拉着他说话,先问他袄子可还合身,又问他读过哪些书,可有表字之类。

态度十分亲切,弄得章璟麻爪,既不好不搭理,又不敢太搭理,一时坐立难安。

所幸黛玉也行礼回座,浅笑盈盈地看了过来。

章璟只来得及回以一笑,宝玉便抛开他凑了过去,妹妹长妹妹短起来,直看得他眼皮直跳。

这人竟没看到我换了新发式吗?

黛玉星眸微转,抿了抿唇,顿时怏怏不乐。

待惜春入座,鸳鸯便挑帘出门,领着诸房丫鬟便鱼贯而入,顿时满室珠围翠绕,花枝招展,齐齐行礼:“给老太太请安。”

贾母更是开怀,众人笑过一场,鸳鸯又带着丫鬟们出去,只留下几个听差。

这下诸礼已毕,屋内气氛一松,便是邢夫人、王夫人坐姿也更放松了些。

贾母唤过宝玉、黛玉上榻坐了,方才问道:“今儿宝玉他爹,还有琏儿和他爹两个,都不在家吗?”

因先问的贾政,王夫人欠了身子,便要回话。

邢夫人却抢着答了:“回老祖宗,老爷今儿上朝去了,琏儿也一同去了。”

等她说完,王夫人才笑着道:“今儿圣上加开的常朝,宝玉他爹也是早起便去了,临出门前在院外磕了头,怕扰了老祖宗就没敢进来。”

邢夫人神色一僵,忙跟着道:“老爷和琏儿也是这般。”

贾母笑了笑,欣慰点头:“也难为他们了,往后朝日还是依着旧例,一应请安都免了,多睡一刻也是好的。”

邢夫人和王夫人都恭声应了。

贾母又奇道:“琏儿怎的也跟着去了,这残冬冷月的凑的哪门子热闹?”

皇极殿前广场虽大,但只有在京五品之上才有准入觐,除宗爵、功爵外,文武官员还须得有实职在身。

而贾琏捐的五品候补同知,一来无职,二来无饷,只有些见官不拜、出入衙门、封赠诰命之类的特权,连宫门都难进,更别提上朝面圣了。

故而贾母才有此问。

不过邢夫人虽是二品诰命,但一来出身寒门薄祚,二来贾赦从不教她,三来贾母素日即便带她入宫参加典礼、寿宴,也只让她亦步亦趋便是,刻下那张保养得宜的白皙脸蛋上满是尴尬,一时讷讷无言。

凤姐目光一闪,起身笑道:

“回老祖宗,琏儿昨儿听说大老爷今日上朝,非吵着要给大老爷牵马坠蹬,尽尽孝心呢。”

贾母一听心中便有数了,心下顿时不悦,这老大惯是行事荒唐,老二素来严厉,也从未这般磨折宝玉。

不过老大纵有百般不是,却向来是个有孝心的,可见心地是好的,只是娶妻不贤,误了他呀!

一念及此,贾母目光就瞥向了邢氏,又见到她那副小气模样,毫无半点二品诰命的气派,便道:“老大媳妇...”

邢氏身子一颤,立马坐得端正,垂着脑袋道:“在呢,老祖宗。”

态度毕恭毕敬,瞧不出一丝错处,但贾母的目光却更厌恶了三分,声音也冷淡了些:

“老大素日有些不妥当的地方,你若见了,该提的提,该劝的劝,才是贤妻的道理,哪好一味地由着他的性!

再有,琏儿、琮儿若做得差了,老大或打或骂都是该的,只是你这个当母亲的,总要慈爱些才是。”

邢氏虽无太多见识,但是这后宅内的事儿她也经历不少,自然能听出来贾母是在指责她为妻不贤,为母不慈,顿时惊惧抬头,就见得贾母那毫不掩饰的厌恶神情,连忙张口辩解:

“老祖宗,媳妇也是劝过的,可老爷他不听我的啊...”

贾母却只道:“老大本性是个好的,只要你说的在理,再没有不听的道理!”

邢氏满脸委屈地应了:“这...是,老祖宗。”

贾母幽幽叹道:“回去告诉老大,只说我说的,上朝奏事是朝廷的法度、圣上的隆恩。

他这般荒唐,没的让那些科道言官弹劾,或说他惫懒怠惰,或说他言行无状,更有甚者参他心怀不满、发泄私愤,一次两次倒也无妨,久了自然消磨圣上的恩德。

也不说让他积功累爵,好歹别把祖上的爵位丢了罢。”

邢氏努力听了半天,也只弄懂了最后一句,顿时吓得面白如纸。

爵位?!

她如何不知,自家丈夫最听不得旁人提这两个字,更别提...让他别丢了爵位!

至于因由,她嫁入贾府多年,也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似乎是国公爷临终前上了遗本,里面写的什么谁也不知,但后来吏部验封司来了人,过了不久圣上就下旨让老爷承了爵,又赐了二老爷一个六品官儿。

邢氏虽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但也知道老爷最忌讳别人提这事,为此打死了好几个多嘴多舌的老人,老太太也没多说什么。

她一时怕极,对凤姐更是恨极:

“雀儿捡着旺处飞,黑母鸡一窝儿!自家的事儿不管倒也罢了,还要在老太太面前多嘴多舌,害我和老爷挨骂,真真不当人子!必要想个法子狠治一顿这蹄子!”

邢氏心头一动,抬眼打量了一圈,就见得王夫人坐地端正,默默转着手中佛珠,并不瞧她一眼,呸,假模假式!

李纨垂眉敛目,却比老二媳妇更像个菩萨,哎,也是个可怜人,竟碰上了这么个遭瘟的婆婆。

凤姐垂手立在老太太身旁,也不知又说了个什么笑话,逗了老祖宗开颜,呵,伶牙俐齿!

剩下那几个小的,见了她都默默把目光移开了。

邢氏情知这些小辈都听了去,虽不是第一次如此,但心中仍是羞耻恼怒,双颊若烧。

这时外面嘈杂起来,未几有人回道:“几位姨娘带着哥儿想来给老太太请安。”

贾母皱起了眉,问道:“什么时辰了。”

鸳鸯忙看表来回:“辰正二刻十分。”

“让她们都回罢,只说我乏了,还有老大媳妇,你也回罢,这儿且不用你侍奉了。”

当即就有丫鬟往外去传话,外面的声音渐渐远了。

邢氏也是应了,却并不挪步。

贾母皱眉问她:“还有事儿?”

邢氏忙低了头,嗫嚅道:

“是还有些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本也不敢来叨扰老祖宗,只是老祖宗先前教诲我要慈爱些,媳妇就想着这事也该能够上一些,便犹豫着要不要说了。”

一番话说得颠三倒四,直让贾母眉深若刻,冷声道:“只管说罢。”

凤姐俏立一旁,眸中笑意流转,藏住了眼底的一丝轻蔑:

我这个大太太,到底是小门小户的出身,二门外的事情一概不懂,就连一句话都说不明白。

却听得邢氏低声道:

“回老太太,媳妇刚听人说起,凤丫头到璟哥儿的院里,关门闭户的,足足呆了两刻钟,虽说亲戚之间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琏儿听了怕是要生恼的,媳妇就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