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折服
在刘胜临危受命，被一众郡吏贤望奉迎为天水太守的当晚，便得知了程玄去世的消息。
当时，虽然夜色已深，但刘胜仍在跟沈峻、马绪两人商议事情，
骤然听闻程玄病逝，刘胜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暗自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猛地悄悄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顿时痛得眼泪直流，大声恸哭道：
“程师啊，您老怎么就去了！真是痛煞我也！”
哭声连堂外很远的地方，都能听到。
到了第二天，上邽城很多人都听说了新任太守刘胜“骤闻其师病逝，痛哭流涕，哀声不止，几近昏厥”的事，
于是人皆颌首称赞：
“陈君真乃纯孝之人！”
由于华州此时正在战乱，程玄自是不能运回乡中安葬，
在征求了孙氏的意见后，刘胜亲自派人在天水郡内挑选墓地，安排人手修建坟墓，忙前忙后，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过了大半个月后，程玄终于在渭水河畔安葬，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天水郡辞旧迎新，正式接受刘胜的统治。
不过人的悲喜，总是不相通的。
这时，在给程玄送完葬后的程敬，就显得很是郁闷。
他没有选择返回上邽城，眺望了一下远方，对自家兄弟程泰道：
“走吧，这里已非我等的用武之地。”
说着，便上了马车，却发现程泰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程敬顿时怒了：
“你难道想要去投靠刘胜小儿？难怪那天深夜，你不愿率门下都亲卫袭击其人！”
程泰满脸不服的说道：
“在族叔被拜为太守时，我就劝兄长来天水投靠他，
你那时却说天水偏鄙，不足以施展才能，继续逗留长安，以致于匆匆而来，失了先手。
那天晚上，刘胜已被众人拥立，其人又暗中调了部曲在附近，如果动了手，恐怕现在已是身死人灭，想离开也不能了！”
“你……”
见一直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兄弟程泰，现在竟敢当众驳斥自己，程敬一时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最后，程泰一甩马车幕帘，愤然道：
“金城太守与我有旧，去了那里，必能得志，
你若留在这里，必为刘胜所忌，好自为之吧！”
说着，马车粼粼，朝着北方而去。
程泰回到上邽城，进入太守府后，对郡吏说：
“我有事求见太守！”
郡吏答道：
“府君正在会见贵客，一时无空，请程君至西厢房稍等。”
程泰并无愠色，仿若无事的到西厢房等候去了……
那郡吏并没有敷衍程泰，这时的刘胜，确实在会见贵客。
贵客不是别人，正是刘胜的“财神爷”啖青。
这时，刘胜与啖青两人已叙旧已久，忽然问道：
“兄长，小弟初得一郡之地，不知是否愿来天水出仕？
若是有意，天水司马之职便虚位以待了！”
刘胜的诚意还是很足的，
郡司马的重要性，已不言而喻，刘胜任太守之后，这个职位就一直空着，就是特意给啖青留着的。
啖青却摇了摇头：
“天水之地，刘君已然掌控，我来此用处不大……”
他接着压低声音道：
“我在陇西郡颇有些关系，愿去那里出仕，替刘君取此重郡为资！”
刘胜听后，顿时又惊又喜，但还是劝道：
“兄长需得小心为上，切不可操之过急，使自己陷于险地。”
“刘君无需担心。”
啖青捋须含笑，似乎颇有几分把握：
“就是不知等有了天水、陇西二郡之后，刘君接下来当有何打算？”
对于啖青，刘胜并无多少隐瞒：
“届时，我将厉兵秣马，继续进取略阳、南安、金城三郡，全据陇右之地为根基，高屋建瓴，顺势而下，伺机夺取关中之地，成就秦汉之伟业！”
“壮哉！”
啖青听了刘胜之言，立即高兴得站了起来，比得了千金万两还要高兴：
“君既有此壮志，吾虽不才，也愿为君执鞭坠镫，效犬马之劳！”
说着，一挥衣服下摆，朝着刘胜郑重其事的行了一个臣子见君主的大礼。
刘胜连忙心中暗喜的将啖青扶了起来，心中对于收服手下，又多了几分心德。
刘胜早就有所预料，像啖青这样家中巨富，又胸怀大志的人，若想令他心折，最好能提出一个比他更远大的理想。
啖青之志，应该只在陇右而已，
方才刘胜却提到了关中，提到了秦汉伟业，自是一下便令他又高看了几分……
当啖青准备告辞离去时，最后又对刘胜提了一句：
“郡司马之职，权势过重，君现只有一郡之地，不可再设，
宜多立将校，分散兵权，以便掌控。”
“多谢兄长提醒，我记住了。”
对于军权，再怎么慎重都不为过，
啖青既然没有来当郡司马，短时间刘胜可没有第二个既信得过，又有足够能力的人来担此重任，暂时不设是最好的选择。
送别了啖青，刘胜又接见了好几个人，处理了许多公务，直到很晚的时候，才有空见了程泰一面。
程泰是来向刘胜表忠心，求官职的，
刘胜笑道：
“程家人是我妻族，只要没有异心，我都有大用，你且安心，过几天随我去一趟陇关，必有重任！”
“陇关？”
程泰没有多问，怀着一肚子的疑问出了太守府……
过了几天，刘胜暂且放下太守府诸多杂务，领着沈峻、田贲以及一大帮有军职在身的人，骑马往陇关而去。
弓蚝在距陇关五里外的地方相迎，见面便领着众人跪地参拜：
“卑职恭迎府君！”
之前他跟刘胜初遇时，虽然刘胜对他颇为看重，礼遇甚厚，
但那时的刘胜，毕竟只是一个假司马而已，
既然是“假司马”，便做不得真，随时都有可能免职，实际的地位并不比弓蚝高多少。
因此那时的弓蚝，对刘胜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人并无多少敬意。
但现在，短短大半年间，他还是小小的陇关城守，刘胜的身份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跃成为了两千石的本郡太守！
至此，弓蚝算是彻底的服了，一心只想得到刘胜的赏识，不敢再有别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