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鸟和红色的汽车（七）

过去的同学关系被重新组合了。后来三个人一起在一家饭馆里坐下来时，那已经有点象是一对情侣来向把他们给撮合在一起的红娘答谢的意味了。这种变化使得他们开头连怎么就座都觉得有些尴尬。加奈子想那自然是一对对着她一个了。她正要在惠的身旁坐下，却被惠硬挪到中间的位置上去。

不用说加奈子的身高让她显得是一个中心式的人物，而作为一部红色的汽车她也有享受这种待遇的足够的资格。不过和铃木不同，惠在做着这一切的时候表现出来的过分的殷勤和做作让加奈子觉得有点不自然。她想那是惠的好意，她只好心领了。

席间惠挪动了一下椅子让自己和加奈子之间留出一些空隙来，然后象是在眺望着什么似的把加奈子和铃木给看了一眼，接着又看了一眼。后来三个人轮流碰了杯。

“祝你们幸福！”加奈子说。

“谢谢你了……”铃木说。

轮到惠祝辞了。惠有点吞吞吐吐的，过了一会她脸上一直堆着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也祝你们二位好……加奈子，我还有一句话……要是万一……我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铃木要请你多加关照……”

加奈子的手轻轻地抖了一下，那冒着泡沫的啤酒洒到了桌面上。铃木也放下了杯子。

后来的谈话倒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尤其是在谈到博物馆的工作的时候惠表现出了加奈子从来没有见过的热情，那些钻在古物当中的老头子们也不再用摄像机跟踪她了。

“惠，你带铃木去见过你的爸爸妈妈了吗？”

加奈子突然问道。可能是加奈子性急了一点，日本的年轻人不到最后的关头是不会去惊动自己的家长的。可是加奈子却把惠和铃木之间的情感看作是一帖正在奏效的处方，因为希望药到病除而忘记了让事物的发展顺其自然。不过这时候她的心切也确实情有可原。自从她看到两个人一下子就堕入情网之后，她越来越发觉他们是天生的一对。她甚至觉得他们很早以前就应该开始谈恋爱了。没有更快地成全他们也被她认为是自己的过错。

惠摇了摇头。

加奈子掉头望向铃木。这回她认为是铃木没有尽自己的职责了。可是铃木却把目光转向惠，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接着惠又象开头那样地把加奈子和铃木给眺望着。

加奈子愕然了。

后来铃木打电话告诉加奈子说是惠不同意的。她认为时机还没有成熟，她需要一个酝酿的过程。

“这不是她原来的意思，”加奈子打断了铃木的话，“我知道她哪怕是早一天也想尽快地离开她的家庭的。”

“这我知道。可是你比我清楚她的病情。她往往控制不了自己。那天请你原谅了……”

铃木代惠来向加奈子赔不是的语气让加奈子十分高兴。铃木是爱惠的，加奈子想道。这是徜徉在她不安的心里的一丝安慰。可是铃木却转换了话题。

“加奈子，你老是提到惠，你太关心她了。作为你多年的朋友，我想提醒你关照一下自己……我想你好象是在通过对惠的关心来忘掉你自己，你不该只对这个世界的暗黯的部分发生兴趣……”

加奈子握住自己的话筒没有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