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纵使
“啧啧，这小子看上去胸有成竹，不会真有什么底牌吧？”
“要么他是内应，手铐什么的都是假的。要么他天赋神通，能轻易破坏手铐，还有拥有结界的牢门。但你觉得这两种结果，可能吗？”
“不可能。”
“嘻嘻，或许他是跪下来求狱卒饶命，哈哈哈。”
其他囚犯也是一番看好戏的样子注视着许无涯，他们都在期待着许无涯的笑话。
就连王归来也是一副‘我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样’的神情望着他。
王归来讥笑道：“你想怎么来，现在开始用一块尖锐的石头来挖洞，逃出生天吗。”
“不用这么麻烦。小县小牢，困不住一位国君。”许无涯淡淡一笑。
“啧，还入戏了，真把自己当那位秦王了，呵呵。”
每个人都是一枚棋子，皇帝即使执棋者，亦是一枚棋子。
正所谓：权财名力，王不独行。
他在没转职‘皇帝’官衔，还只是‘王臣’官衔时，他就是他所有棋子里最强的棋子。
而如今他是从零开始，可他也是‘天朝战棋’里最独特的战棋‘皇帝’
许无涯在系统界面看自己的人物界面看得很仔细。
成为‘皇帝’的好处中便有一条好处：非大国天牢、非天阵囚笼、非先天灵宝无法囚禁皇帝。
这条好处的详细说明里写得很清楚，许无涯遇到囚禁的结界也能直接撤销结界，王之所向，一方通行。
安阳县的牢狱虽建设不错，又有禁灵的手铐脚镣用以限制行动，大门有结界，无钥匙无法开启。
但许无涯能清楚的感知到，只要他愿意，他能将这数十斤重的手铐脚镣扯断，大门无钥自开。
即令他的国灭亡，他为无国之君，小小县城监牢又岂可困住他。
许无涯双手一扯，一道清脆打铁声响起，他手铐已断。
“断，断了？”王归来不敢置信的看着许无涯。
“这怎么可能，禁灵手铐啊。”
监牢内，其他囚犯惊愕不已。
“呵呵，这小子定是在和那陈秋明演戏，他根本没有戴上禁灵手铐。”
“有意思，陈秋明让一个白日做梦的小鬼做个死鬼秦王来这里，骗你王归来入局。”
“只可惜，这人演技不堪，太心急了，我等双目如炬，岂会上当。”
“此乃陷阱，王小姐，你莫要相信此人。”
王归来美眸颤颤，愕然得望着许无涯。
......
“这，这不可能。你，你一定是在骗我。”王归来摇摇头，她不敢置信。
许无涯没有回话。
他先前就扫视一圈，他虽无识人辨相之术，但有望气一法。
这是游戏本身自带的一个功能。
当许无涯选择进入战棋战局之时，他心神一分为二。
一是双眼里的视野。
二是上天视角，他冷眼俯视这盘立体无比的棋盘。
此棋盘的地形地势是安阳牢狱，以地面为界线。
地面上，各式阁楼耸立，道路交错，士兵巡逻路线一目了然。
地面下，牢狱地形一清二楚，牢狱的囚犯如一枚枚棋子在这场棋盘之中。
此处监牢共有十三位囚犯。
许无涯为‘皇帝’官衔的棋子，棋像为王道大气的帝王许无涯，与现今身着褴褛囚衣的许无涯天差地别。
许无涯这枚棋子底下有着一道金色光圈，代表的是他本人。
而王归来这枚棋子为‘修士’官衔，棋像为杀气腾腾的龙女，背后有小龙游走。
王归来棋子底下有着一道淡黄光圈，这代表在这场棋盘中，王归来是中立方，行动不受许无涯控制。
虽是中立方，但只要许无涯有法子，亦可影响到王归来行动，一切全看许无涯如何谋略。
而除去许无涯、王归来，有九名囚犯的棋子为中立方，两名囚犯棋子底下确实有着淡红光圈。
这说明他们是许无涯的敌对方。
许无涯眼眸里不起一丝波动。
这处牢狱里有陈秋明安排的内应并不稀奇。
那两名身处敌对方的囚犯目光冰冷的注视着许无涯和王归来。
陈秋明自然不是因为许无涯而安排了内应，唯一可能是牢狱内身份最高的王归来。
许无涯无视其他囚犯的声音，或许其他囚犯也是他曾经的国民，但他现在更在意王归来。
他起身走向牢门，他那单薄的手轻轻推牢门，没有一丝阻力。
牢门的锁直接松动，掉落在地。
门开了。
这一举动，惊到了牢狱内所有人。
“结，结界，开了？”
禁灵手铐或许能作假，但牢门的结界却难以作假。
能作假结界者必定是夜游境以上的修士。
而牢狱内修为最高的是王归来。
王归来也不过开命三魄这一境界。
若是平常，王归来自然能轻易打破牢门结界，但决不能像许无涯这般轻松，毫无阻力，毫无真气波动流出。
王归来眸里精芒闪动，惊异之色露与面色。
她自然能识辨许无涯的牢门结界非伪物，但她想不通许无涯究竟如何做到。
许无涯走出牢门，他一手推开王归来的牢门。
牢门自开。
他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王归来，轻笑道：“现在你可信我半分？现在你随我离开。”
“你，你到底是谁？”
“赢姓，许氏，名无涯，我就是你口中最讨厌的那个人。”
“这，这不可能。你怎么会是那个秦王。”
王归来回想起父亲常常和她念叨着他和秦王的故事。
父亲常说，秦王是一位英明神武，高大伟岸的美男子，修为极高，乃是谪仙。
秦王更是天生王者气质，三言两语就能让敌对他的人弃暗投明。
秦王谋略无双，世上没有任何难关能阻止得了秦王一统九州。
虽然她讨厌秦王许无涯，但她对秦王的印象非常深。
秦王，怎么可能会是她眼前这位身着囚衣，头发糟乱，样貌清秀的少年郎。
此时，杂音响起。
......
“你，你给我站住！”
“贼人休走！”
那两名敌对方的囚犯此时脸色大变，他们慌忙地拍打牢门。
“他娘的，那解开结界的口诀是啥来着。”
许无涯自然知道那两名内应是要做什么，他虽有破锁开牢门之能，但并不是这两人的对手。
他没有时间等王归来回过神来。
许无涯走进来，向王归来伸出手来，他神情认真地说：
“归来，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我带你去杀了那陈秋明。”
“我，我不行，我失败了，失败了很多次，我只会拖人后腿，我根本没能力杀死他，我只会害了你。”
王归来后退一步，她悲哀的说：“我只是个胆小鬼，我，什么事也做不成。”
明明牢门开了，她有机会能逃走这里了。
可是她却退缩了。
在牢门没开时，她信誓旦旦说要杀了陈秋明，可现在有机会出去杀了陈秋明，她又不敢了。
或许如她所言，她只是个害怕再次失败的胆小鬼，她禁不起再次失败的恐惧了，她害怕着自己会连累到许无涯。
她的内心其实接受了自己不久即将被斩首死去的命运，只是她不愿在许无涯面前露出这样的情绪。
许无涯没有多想，他握住王归来的手。
她的手有些冰凉，颤颤巍巍地。他能感受得到她的害怕，懦弱。
许无涯喝道：“王归来，不论你是想走，还是怕失败，我都不管。我告诉你，我说要带你出去，带你去杀了陈秋明。我许无涯说到做到。
哪怕陈秋明三头六臂，是位谪仙，我要照杀不误。
我要为轻萍报仇。
你呢，你告诉我，你要不要为轻萍，为你那些兄弟报仇，告诉我！”
王归来被许无涯这一喝，她脑海中回想起和父亲的往日种种。
那些多么温暖，开心的回忆啊。
我的家人，我的父亲，母亲。
可这一切都没了，全拜秦王、陈秋明所赐。
曾经的她愤怒极致，发誓要将秦王、陈秋明全杀了。
可一次次的失败，她发现她自己连陈秋明都杀不死，更别谈不知所踪的秦王。
所谓的复仇，就是个笑话。
王归来嘴唇颤颤：“真，真的能复仇吗，我，陈秋明他，我们。”
“别畏畏缩缩了。我替你决定。”
许无涯紧握王归来的手，拽着她逃出牢门。
“我们一起杀了陈秋明，这就是我给你作的决定。今后你若是有作不了的决定，我来定。”
王归来神色呆愣，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许无涯。
她就这样下意识被许无涯拉着，跟着他跑。
“你不敢做的事情，我带你去做。你没能实现的愿望，我带你去实现。
不要害怕，不要担心，一切有我在。”
许无涯转过头来，对王归来轻轻一笑。
王归来神情怔怔，蓦地，她笑了笑，流下了两行清泪。
......
多年前，安阳王府。
王轻萍在哄着王归来入睡。
年幼的王归来好奇的问：“爹爹，君上真的有这么完美吗，他就没有缺点，不好的地方吗？”
王轻萍楞了一下，他苦笑道：“要说有，那还真有。君上他，就喜欢替人做决定，他看不惯的事情，一定要顺从他心意才行。
当年你爹爹我啊，我本想拒绝君上的邀请，这辈子就当个门客，作个教书的。结果他硬拉着我上了他那艘贼船，哈哈哈。”
“诶，秦王好霸道啊，爹爹你当时一定很不高兴，很讨厌君上吧。”
王轻萍笑着摇摇头：“爹爹没有不高兴，也没有讨厌君上。因为君上知道我也想追随他，我是想当教书的，但我也想跟随君上去见见高山大海，飞龙巨象，神仙鬼怪，诸子百家。
君上很好很好。我很庆幸，君上当时为我做了决定，他是真想为我，在意我，才会为我做了这个决定。
也正因为君上，我才能与你母亲相遇，我才会拥有归来你，我的宝贝。
我很感激君上，如果君上没有为懦弱的我做出了那个决定，如果我真当了个教书的，那我会后悔一辈子。”
......
王归来看着许无涯的背影，她忽然笑了。
这是她父亲被斩首，母亲消失以后，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你和秦王那般霸道啊。”王归来笑说。
许无涯扭过头，眼眸里饱含温和的笑意：“因为我就是秦王。”
“你最好是，哈哈哈。”
地面上，月明星疏。
冷风吹拂两人脸庞。
两人不感受到一丝冷意，只觉胸腔一股热血，难以凉却。
【圣皇许无涯归来，圣皇收复旧土，攻占六国，一统九州的皇道伟业从这里开始——秦史卷三、一：王归来】
......
高空之上，有人脚踏长剑，背对明月，那人望着许无涯：
“纵使故人仙逝，往日不再。也请您不忘和我们的承诺，请您务必实现那万古皇道霸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