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也是我的
林月鸿会在此刻出手是所有人没想到的。
其实圈内很多人都知道，说林月鸿为新单曲一事，亲自去拜访云初。
但当时很多人都觉得，这只是林月鸿“广撒网”的手段而已，不一定会用云初的歌。
毕竟，这首新歌关系到林月鸿的慈善事业，所以她相当慎重，这一年可谓是精挑细选。
据说，都找上国宝级的音乐制作人。
但最后，都不合她心意。
当时圈内有个大佬说，谁的作品要是被林月鸿看中了，其江湖地位必然水涨船高。
然后有人就笑道，能被林月鸿看中的作品，其作者江湖地位本就不会低。
对此，圈内人士都深以为然。
当时，谁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成为最终的赢家。
这……
一下子，非议之声又起。
“怎么会是他？他配吗？”
“我保证，这两人之间，肯定在暗中进行某种交易。唉，林老师堕落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云初在音乐圈的横空出世，兴许不是乐坛之福，而是乐坛之祸……他让纯粹圣洁的音乐变得庸俗化、商品化了……”
“林月鸿此时发新歌预告，其实就是宣告着，这次云孙之争，她站云初这边。”
“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真是恨透了这个一切向钱看的时代了。”
“你不是恨这个向钱看的时代，你是恨你没有钱。”
……
孙高在病房里呆愣了许久。
他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强烈的疲惫感和睡意如潮水般不断涌来。
他原本只是想立威，想表达存在感。
且在他看来，云初名气虽大，但毕竟只是个小后生，且在主流圈内并无什么人脉，算是个软柿子。所以，他才顺手一捏，有恃无恐。
但现在，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硬茬，铁钉子，相当难拔。
他有点骑虎难下了，左右为难。
示弱？那他的权威何在？之前的滔滔不绝可就成了笑话。
硬拼下去？有心无力啊，精力不济啊。
他还想养精蓄锐，和自己三十多岁的小娇妻多快活几年呢。
现在只是量小时间短，但勉强能用。
要是再损耗精气，他估计要没货了。
想到这，孙老前辈一阵牙疼，四肢更觉疲软。
……
这时候，江水清打来电话。
先是表达了对孙老身体的问候，然后再聊起云初之事。
“孙老师，我总觉得，林老师突然宣布用云初的歌这事，有点怪。”
“哪里怪？”
“外界都说，云初花了一千万，才让林老师接受了这首歌。”
“一千万？”孙高薄薄且黑紫的嘴唇微微抽搐了下，他心想，云初这一千万要是给他，他愿意给云初写十首赞歌。
他虽然吃穿用度医疗啥的都免费，但到手的钱，可真不多，一个月也就两万来块。
这使得，他的很多梦想无法完成。
比如，给家里购置一栋简朴的别墅。
出国豪华游一趟。
还有，如果有可能，他还想尝尝二十岁的滋味……虽然常年住医院，但一想到这种事吧，就浑身有劲，老当益壮。
一千万啊一千万，那要怎么花得完？
“怪不得林月鸿那丫头会如此迫不及待地站队呢，原来好处这么多啊。”孙高心潮澎湃。
江水清愤愤道：“区区一千万，就让林老师丧失原则，真是让我痛心疾首啊。”
孙高听了这话，老脸陷入呆滞，由于常年休养，他的皮肤很苍白，且皱纹很多，此刻都挤在一起，如纵横的沟壑，“区区一千万？”
他难以置信江水清那三十七度的嘴唇，是如何说出这么让人心凉的话的。
世道不公啊。
他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一个月才两万。
你们都特么以【千万】为计量单位了？
老孙默默吞咽了下口水，然后道：“这种事，人神共愤。小江啊，我觉得林月鸿这丫头太贪了，要是我的话，五百万就够了，三百万也能商量……人活一世，要那么多钱干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够花就行……”
江水清：？？？
感觉画风有点不对。
孙老头不会是要效仿林月鸿吧？
特么云初是顶流，拿一千万出来不心疼。
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音乐制作人，拿一百万都要了我老命……绝不可能。
“孙老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江水清心里很慌！
江水清这么多年混主流圈，对一些隐性规则也算心知肚明。
这个时候，识趣且聪明的人就应该主动报价。
睿智且成熟的人会微笑着给出自己的心理价位。
但江水清不想报价，他想白piao。
孙高察觉到江水清语气中的慌乱感，他哈哈大笑：“没什么意思……小江啊，我想，要不此事就到此为止了。我老了，也累了，力不从心啊。”
江水清：“孙老师，别啊，难道你就看着云初这颗老鼠屎坏了我们音乐圈这一锅好粥，我希望您能坚持战斗，一如你此生不屈的精神写照。”
孙高打了个哈欠。
“没精力，没时间，重点是没资金……很多东西难以运转啊。”
江水清知道，现在云初面临的舆论环境是很差的，起码之前【歌手】积累的好口碑几乎消磨殆尽。
这是他的机会，他想要稳妥得赢，必须牢牢把握住。
尤其是，现在路心河信心满满，这很难得，局面对江来说算是【优势在我】。
此时，决不能让孙高抽身事外，这老头可是这场舆论大战的主力军。
“孙老师，我可以支持你一点资金。你也知道，我是一个纯粹的创作者，没什么钱。你看，五十万够吗？”
“林月鸿那丫头值一千万，我就值五十万？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一百万。孙老师，希望您能理解原创者的难，现在盗版盛行，我的歌也不好卖。”
孙高：“算了，我理解你，这事不提了……”
“两百万。”
“小江啊，生命不止，战斗不止。且看你孙老师如何为你维护这片正义的天空。”
对于孙高的迅速换脸，江水清有点愣神。
果然，【换脸】这个由来已久的老艺术，还是完整地传承下来。
……
其实，随着林月鸿的站队后，孙高第一时间是想鸣金收兵的。
他倒不是怕林月鸿，他担心的是林月鸿的人脉。
但这两百万，给了他巨大的勇气……他那具枯瘦老迈的躯体里，再次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当晚他就拉着娇妻……这个不能写，就过了……反正是单间病房，无人打扰，且场合特殊，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吧。
第二天，精神奕奕的他开始去打听林月鸿当下所拥有的背景资源。
得知林月鸿现在的处境并不好过后，他踏实了，战斗欲望愈盛。
在心里，孙老头不禁嘲笑林月鸿将一张好牌打得稀烂。
林月鸿巅峰时候的影响力，就算是他，也得避其锋芒，不敢大声语。
但林月鸿后来执意要搞什么慈善，且没按规则行事，使得她得罪了很多大佬。
现在，早已不复当年荣光。
有了这两百万傍身，孙老头有了莫大的底气，心道，这胖丫头，不足为惧。
孙老头拿出手机，开始编撰一篇长文——
他要用文字，来揭露黑暗。
这时候，他正义凛然想起一首诗：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顿了顿，他又补充：
如果云初还识相，出价千万可商量。
吟诵完这两句，他顿觉一切都饱满起来了。
……
当晚，孙高在微博上发表【与黑暗战斗】的博文。
多年的组织经历，让他练就了一手精湛【绵里藏针】的文章手法。
风格类似于——我没有一个字是在说你，但通篇下来，只要认字的，都能感受到我在含沙射影你。
【利益交换】。
【一千万就出卖了良心】。
【最后的赢家，并非一个实力派，而是一个金钱派。】
……
这篇文章在两个小时内就冲上热搜第一。
一切事关云初的话题，总是很容易就引爆全场。
这一次，网友们显然理智多了。
他们没有急着指责云初，而是迫不及待想要听听云初给林月鸿这首歌，到底含金量如何？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不就知道了？”
“云老师，大家都说你是花钱送歌。我们不信，我们想自己听歌来判别真伪？”
“云老师，我相信你。《天亮了》肯定会成为你的巅峰之作。”
……
江水清看网友们突然变得这么理智且冷静，心里不禁泛起阵阵不安。
这特么不会都能翻盘吧？
不会的不会的。
江水清给路心河打电话，叫他做好准备，随时有可能提前上线新歌。
路心河此时早已没有之前的胸有成竹，他嗫嚅道：“江老师，要不这一次，就先缓缓吧。”
“你特么怂什么？之前不是说吊打柳眉的吗？”
路心河慌张道：“柳眉不可怕，但现在，林月鸿出马了，我特么拿什么跟她打啊？她出名的时候，我还在穿尿不湿呢！”
“你……真是竖子不足与之谋……永远成不了大器。”
“我不想成大器，我只想赚大钱。”路心河道，“你和云初这场较量，我不想参与了。”
“那你也不想和顾梦华处朋友了？我告诉你，顾梦华可不喜欢怂包。”
这番话总算有效，路心河咬咬牙，“拼了。”
……
看着网上越来越热闹。
云初站起身，抽完手中的香烟，然后对着一脸担忧的许彤说：“该我出场了。”
许彤：“什么意思？”
“不是，他们真当我好欺负啊？”
许彤：“莫非，当下的局面，是你设计的？”
云初微微一笑，看向旁边的柳眉：“这波宣传效果，怎么样？”
柳眉看着网上一堆人在喊着：“我们要听新歌，快拿出来验货。”
她莞尔一笑：“省钱，还有效。厉害！”
云初：“上线吧。”
柳眉：“好咧！”
她此时很庆幸，那天一群人叫她跟云初划清界限的时候，她咬咬牙，坚定站在云初身后。
现在，是到了她秀一波的时候了。
《天后》上线了。
【我嫉妒你的爱气势如虹，像个人气高居不下的天后。】
这是一首爱情歌，似乎再次印证了云老师只会写情情爱爱的歌曲的论断。
可倘若，我用爱情歌就大杀四方呢？
——
开场，是一段有着淡淡忧愁的钢琴独奏。
然后，柳眉低沉且厚实的声线开始传来，整体曲风，可谓张力十足，旋律令人上头，尤其副歌部分，百听不厌。
【你要的不是我，而是一种虚荣，有人疼才显得多么出众。】
一句又一句歌词，直扣人心弦，让人情绪跟着旋律在走，时而悲伤，时而无奈……
“这首歌，可能会成为云老师到目前为止，最具流行性的情歌。”
事实证明，这首歌的确是极具爆火之姿。
所谓的三榜通杀已经无法形容这首歌的火热程度。
一些老牌的榜单，比如车载电台，夜间电台，电视播放榜，短视频背景乐热度榜……
这些平日里较少人关注的榜单，《天后》都强势杀进去。
正如歌词所唱——此时的柳眉，像个人气高居不下的天后。
柳眉想过这首歌会火，但没想过会火到这种程度。
就连官方音乐台都如此评价这首歌：
今年第一首，横扫各大榜单的歌曲，成为很多人心中的爱情圣经。
柳眉激动不已，她心道，要不，这个季度的销冠，我就笑纳了吧。
什么？兴华的销冠？不不不，我指的是娱乐圈的销冠。
……
虽然《天后》很火，但此时的路心河已然不惧，他必须当一个勇敢的男人，才能吸引到顾梦华。
他准备就绪后，直接给江水清打电话。
“江老师，我看我们的歌就明天上线吧。我迫不及待想和柳眉一战了。”
江水清看着《天后》在各大榜单疯狂屠榜的画面，沉默了下：“再缓缓吧。”
“江老师，莫非你想改为原定时间？”
江水清：“不急不急……可以再缓几日，磨刀不误砍柴工嘛……我看就再缓个五六十日吧。”
路心河：“江老师，你可以直接说再缓两个月的……我看出来了，你怂了。”
江水清怒道：“放屁，我这是避其锋芒。”
“江老师，他《天后》固然好听，但你这首……也还行，别长了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路心河大声道，“再说了，我得让梦华看到我的勇气……”
“梦华啊，她在一档节目上，翻唱了《天后》。”江水清淡淡道。
路心河：……
“她还说，一直很崇拜云老师，希望能和云老师有合作。”
路心河慌了：“她这个崇拜，是那种纯粹的崇拜吗？”
江水清：“我怎么知道？不过，你说呢？”
江水清说这些，是为了让路心河打退堂鼓。
这个时候上场，必死无疑。
事情已经超脱他的控制了……他现在只想尽量挽回损失。
不料，路心河此时已经上头，“我必须跟云初正面打一次擂台，来证明我不弱于他。江老师，你劝不住我的。这一次，是云路之争。”
说着，结束通话。
江水清气得破口大骂，他再打过去，已经打不通了。
不是，你想装逼，可用的是我的名号啊。
第二日。
路心河新歌上线。
除了首日溅起一点水花，后来再也没有声音。
大家都视线都在云初身上。
“云老师，《天后》已出，《天亮了》呢？”
“《天后》证明了你写情歌的实力，但《天冷了》，才是对三度老人那篇文章最好的回应。”
……
云初给林月鸿打电话。
“林老师……啊不，应该叫林首席，该你出场了。”
“没大没小。”林月鸿哼了一声，随即又问，“云初，你觉得这首歌会有多火？”
“肯定达不到《天后》这个程度。”云初实话实说，“但它也没必要，它有着自己的无可替代。”
林月鸿眼睛一亮。
“它才是我心中真正的经典。”云初道。
“也是我的。”林月鸿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