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两人的决意
圣喰铃音又摆出她那种半开玩笑的态度，打算把这个话题轻描淡写地带过。可对面的威廉神父却不打算放过她，这个话题难得没那么沉重，他执意要问出铃音的真实想法。
“我说的不是穿越者身份的合理性，而是你的看法。”
“什么看法？”
“你相信。不，你希望穿越者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要我相信穿越者是真的，还不如让我相信圣诞老人是真的。”
铃音本以为自己继续用这种玩笑话就能打消威廉神父的好奇心，可对方却变本加厉，手肘撑着桌子把头靠近过来。
“圣诞老人就是真的。
我知道对于你们这种天生的超人来说，有没有圣诞老人根本无所谓，但是对于那些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人，他们需要有个圣诞老人……”
“好了好了，我知道在威廉的国家会有人假扮成圣诞老人给孩子送小礼物，所以你们切支丹教徒从小喜欢圣诞老人也无可厚非。
但是在日本圣诞节一般是青年男女约会的日子，圣诞老人不能翻烟囱只能爬窗户进来，情侣们也不喜欢老人家送的小礼物只接受小道具。那他不就只是个癖好独特的奇怪推销员大叔吗？”
威廉生闷气地坐回原位，铃音的话的确有些冒犯到他的信仰了，但是更重要的是铃音这种任何时候都用玩笑话代替真心话的态度实在令人火大。目黑教堂的所有人都是真心希望她能活得幸福，而她自己总是拒大家于千里之外。
“威廉先生，你的问题太难了。可以给我一点时间，等到了北海道境内再回答吗？”
列车驶过北海道与本州的连接点，轻津海峡。
这海峡听起来是个壮丽的自然景点，但实际上列车并非驶过海峡，而是穿过海底的青函隧道。所以这是段蛮无聊的旅程。
在隧道出口，铃音终于给出了答案。
“其实我并不在意他是不是真正的穿越者。他是真的穿越者自然不错，可万一他说他穿越过来的世界也是一团糟马上要完蛋，就连穿越者也不可能拯救世界。那我不是会更绝望吗？
所以我不想对这件事抱任何希望。没有希望也就不会失望。”
“可是……”
“你们有信仰的人就是这一点令人敬佩啊。即便我说了绝无可能，威廉先生还想制造出盲目的希望。那我也跟着幻想一下吧。
如果真的有穿越者，而那个穿越者还来自于一个希望尚存的世界……
无论如何，即便末日来临，我都会想办法让他活下去。”
威廉神父的表情变得愕然，铃音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向。
“铃音小姐，你刚才说的话有点认真过头了。”
“所以我才不愿意说真心话啦。被别人听到我的真情流露，他们只会觉得我是个超级电波女或者超级重女。”
“可如果你真的那样做了，就会违反技术伦理局的原则。特异课会向你提起诉讼，这只是明面上的手段。私下里他们早就开始安排人手逮捕你了。”
“就算我不那样做，特异课和我敌对也是迟早的事情。他们很想掌握危险技术，每一个国家的暴力机关都这样想，所以我怎么可能逃得掉。”
“所以铃音小姐为什么不公开销毁危险技术的文件呢？”
“只要那些技术存在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我公开销毁也没人会相信。而且我也有私心，做了无法挽回的事情。
那些危险技术，早就拓印在我的灵魂上了。想要销毁那些资料，就非得烧毁我的灵魂不可。”
“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我无论如何都不想让人类控制全部的危险技术，特异课要是做得太过分了，我就会把资料全部烧掉。
威廉先生不用担心了。我的灵魂会烧毁，但是身体还能以行尸走肉的状态存在很久。”
“这样比死还可怜啊。”
“所以如果神父你们真的很可怜我，就想办法把我的身体烧毁吧。至于要怎么做，就麻烦目黑教堂想办法了。
可是……”
圣喰铃音像是交代遗言一般说出了那些话，她本想很帅气地和神父他们挥手道别，但是到了最后她反倒犹豫起来。自己这个样子好丢人。
“万一那个穿越者真的存在呢？不，怎么想那都不可能存在。是我的思想变软弱了，肯定是刚才那些话题的错。
但是，万一真的有那个人存在……
神父，请你原谅我的自私，我也稍微有点想和他一起活下去。”
该说的话已经说尽了。
暴雨中的目黑教堂，铃音曾经的房间。
无论是对于曾经的圣喰铃音，还是现在的日高见真藏，他们都是那种不太听得进去大道理的人。威廉神父只能将实情原封不动地对日高见真藏说出实情，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他自己决定。
僵尸少女抓紧了日高见真藏的手。
她多半不是害怕，而是自己的真心话被人听到了有些难为情。
所以自己要怎样回应僵尸少女呢？日高见真藏扪心自问。他以为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可是答案一直就在他脑子里，只是在这一刻才变得异常清晰。
“如果你想活下去，那我们就一起活下去吧。”日高见真藏看着圣喰铃音黯淡的青黑色眼睛，把这句一直以来都羞于启齿的话讲给她听。
僵尸少女没什么反应，还是固执地抓着日高见真藏的手，既不回答他也不肯放开他。
可僵尸少女实际上也不需要做出什么回应。她在烧毁自己灵魂之时，就知道家里蹲先生一定会追上自己。他可能赶不上那辆已经在暮春时节远去的列车，但两人一定会在终点站相遇。日高见真藏是个好好先生，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她一个人离开呢？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如何救回圣喰铃音的灵魂，顺便赶走那些觊觎危险技术的特异课或者其他势力。
真藏也知道这两件事几乎不可能实现，几乎和拯救世界一样难。然而这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有了真心想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