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前往黑山
黑山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根说话声音不大，但落在屋内众人耳中，却那么铿锵有力，更加坚定了他们去黑山的决心。
像是历经恒久迷茫之后突然找对了方向，一群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振奋起来。
王冰这时也忍不住咧起嘴角笑了。
去黑山，是他想要的结果！
如今遍地都是乱军，从不缺武艺超群的将军，王冰对自己有清晰的定位，只有在一群不太聪明的人眼中，他才会显得更有价值，才能活的更好。
广宗逃难至今，每个人心中都压抑着一股绝望。
大贤良师已故，人公将军生死不明，下曲阳又能守住几天？城破无非也是早晚的事，官军不将他们当人，朝廷更不可能将其视为子民。
从今往后，他们的身上彻底被打上蛾贼的标签。
蛾贼是什么？
是反贼！
无论走到哪里，都要面临着被人擒杀邀功的风险，仿佛这天下之广阔，当真已无他们这群人的立足之地了。
眼前这一幕，自然落在余良的视线中，大家都在等结果。
他默默打量屋内这些人。
王冰很有自己的想法，内心隐藏的一直很深，而且很可能对未来已经做好了规划，属于主观性比较强的人；
至于其他什伍长，皆是农户出身，也属于从流之辈，有严重的上下级等级观念，喜欢盲从；
唯有黑牛脑子不大清醒，但勇武尚可，对自己的吩咐最为看重，是个可以交心之人。
最后就是旁边那于根，来历不明疑似跟黑山贼有关联，当初对方第一次自报姓名时，余良心中便微微惊了一下。
因为在他印象中，黑山贼里就有位山贼起家的于毒。
余良站起身后一直在来回踱步，过了一会才突然问道：“于兄，你也说黑山好，想必是对那片地域所知甚多？”
“算是吧......”
于根又拿蘸水的麻布擦了擦小不点额上的汗珠，漫不经心的回答后，便再无言语。
“于兄？”
见他话不多言，余良也不愿舔着脸多问，转身回到人群里拍了拍黑牛肩膀，然后冲于根拱手道：“小不点劳烦于兄照看了，若有事情招呼外面兄弟就成。”
“其他人也别闲着，该找野菜的去找野菜，多囤积点吃食，休息两日后去往黑山。”
随即也不理会屋内沉默的众人，他就带着黑牛扬长而去。
按照于根先前说的草药形状在周围继续搜寻。
......
出了门，外面阳光正好，只不过时而吹起的秋风还带着丝寒凉。
“好个目中无人的狗贼，态度竟然这么倨傲，真想揍他一顿。”
路上，黑牛还在为于根的态度生气，忍不住开口骂道，余良却摇了摇头，指了指不远处道口上防风的士卒。
“于根看样子是有备而来，最起码目前没有表露出坏心思，对小不点施救，于我们来说是有恩情的。”
余良顿了顿，继续补充道：
“咱们这些人，就是人心太散，很难拧到一处，面临生死抉择时，谁能带着大伙求生，那就是得人心的，你别看如今我是屯长，指不定哪天，情势就变了。
若真有那天……罢了，我跟你说这些干嘛，对了，你觉得王冰如何？”
黑牛一愣，哈？
在他看来，王冰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自然是好的。
“余大哥，你，你是觉得麻子他真想带人回下曲阳？”
黑牛虽然脑子不大清醒，可人却不笨，当即会意出其中的猫腻，在心里斟酌半天，才紧张地问出这么一句话。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下意识地往下曲阳方向瞧去，像是已经看见那边弥漫的硝烟，嗫嚅道：“只不过这王麻子也有意思，前两日还在跟我念叨去黑山当山大王。”
话音刚落，余良正在拨动杂草的声音也寂静了几秒，他看向黑牛，愣了半晌最后竟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不得不说，这家伙脑回路真的还挺别致。
“那该怎么办？他手底下人可不听咱们话。”黑牛看向余良，问道。
“凉拌！”
余良不再理他。
重新打起精神，自顾翻寻药草，决定以后少跟他谈论这些事情。
......
时间过的飞快，众人在村里足足待了三天，经过这几天休息，大家体力都恢复了不少，于是再次起程上路。
从最开始的漫无目的瞎转，到现在确立前进的目标。
不知是休息好了，还是心放宽了，所有人的脚步都变得轻盈许多。
小不点高烧已退，只不过暂时还不能走路，躺在担架上被人抬着，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余良他们时，脸上的茫然顿时化作笑意。
“余大哥，咱们这是到哪里了？”
余良没什么架子，见其干涸的嘴巴上已经起了皮，便吩咐旁边人拿来水囊给对方喂了几口水。
“也没时间煮热水了，现在大伙正往黑山去，冷水先将就着喝两口，等到休息的地方，再吃点东西补充补充体力。”
“......谢谢余大哥。”
小不点抿了几口水，舔了舔嘴唇。
“余大哥，事情我听大伙说了，给你们添麻烦了，要不，要不......”担架上的小不点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余良打断。
“你安心躺着，赶紧把伤养好，咱们还有那么多乡亲的仇要报。”
躺在担架上的小不点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乌黑的眼瞳不住打量周围陌生环境。
余良知道他想说话，现在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通过这两日观察，余良已经发现大家虽然仍旧聚在一起没有散开，其中很大原因是为了抱成一团，争取更多活命的机会。
面临生死，人都是自私的。
现在大家脱离了黄巾军，军队里的那一套虽然还有点作用，但效果已然不大，威慑相对小了很多。
六十几人的队伍，早就分化成不少小团体，相互谁也不服气。
这从平时行为因为那一两口吃食发生争吵，就可以清楚的分辨出来。
黑牛抬着担架，听见声音笑着插嘴：“唉，余大哥，乡亲们的仇我全都记着呢，董卓、皇甫嵩这两个贼子，有朝一日我绝不放过他们。”
余良眼神不变，心里越发觉得想笑。
这小子也是个狠人，心思还挺重，秩比两千的朝廷大员，在他嘴里就成了贼子，还敢直呼其名，而且一寻仇就直接冲人家头头去。
有前途，不过自己喜欢。
“行，你记牢了！总有一天咱们会找他们算账。”
余良说着话，把小不点身上盖着的破麻衣又往他身下压紧了些。
荒野中，众人一路不停地往北继续走着。
目的地既然明确，那队伍的行进便有了方向，穿过赵国往东北方绕行大陆泽去常山国，路上尽量避过大些的城池。
按照余良猜测，历经张角兄弟这么一闹腾，现在除了较大的城池，其余的地方失去城池的保护，生民能十存三四已是邀天之幸。
那些乡里也仅能依靠坞堡自保，只要他们注意行踪，路上应该不会有太大意外。
更何况，现在穿着官军的衣服。
虽然模样有些狼狈，但总比扯着黄巾的皮要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