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春耕,风云际会的褒国郊
“总还是要找块地种的。”
又一个旬日过去,距离镐京出城已经快有一个月了,如今,正月已过,二月也已经至中旬,
齐渊在这秦岭深处,黑河曲径河岸,一块硕大的石碑前,如此呢喃着。
石碑下一块新土包,埋着的,是两位隐卒。
冬季未春之际,万物藏隐,更何况翻山开道的齐渊一行,哪怕行进了快有一个月,
其实依然徘徊在秦岭的北部寒区,未到秦岭南部温区。
所以在冬时大部分生物遵着本能迁徙往秦岭南部后,
齐渊一行人越往秦岭深处走,所处海拔越高,温度越低,猎物越少。
于是在齐渊带领一队隐卒再次开仓时,另一什隐卒将主意打到了秦岭羚牛身上。
这种‘六不像’生物,常聚集在秦岭北部,寻常十数只集群,至冬季时,甚至会出现几十、上百的集群。
往日齐渊驾驶扑翼直升机侦测时,其实注意到过这群生物。
但讲真,齐渊宁愿去抓巨貘、野猪,也不愿惹它们。
是故,当齐渊不在,而那一什隐卒企图射杀秦岭羚牛时,
这群成牛能达400公斤,平均300公斤以上的庞然大物,
在头牛的带领下,直接结队冲了过来。
而当三十几头羚牛冲撞而至。
这一什隐卒中,
试图用盾顶的,被头牛撞翻,而后被践踏而死。
试图用长矛止住羚牛冲势的,其长矛固然贯穿了一只成年雄羚牛,但其人,也被这只成年雄羚牛的羊角洞穿并砸翻在地,
且还不待其起身,就有羊蹄状的羚牛蹄踏在了他的身上。
此两位是羚牛冲过来时没有反应过来逃避的,说是大聪明都不为过,但刻碑的时候,齐渊只记述了他们的勇猛,
记述了他们是敢向着兽群冲锋的猛士。
啪!
鞭挞声在齐渊的身后响着,那个带人去射杀羚牛的什长被泽抽着鞭子。
这位什长在羚牛冲来时,还算聪明,叫着麾下隐卒们或爬树、或躲树后面。
是,他因此活了,其它隐卒也活了。
但总归,有人死了。
所以,
哪怕鞭挞声响着,哪怕石碑已经刻下,且今夜全营飧食禁肉以哀悼,哪怕齐渊独自去猎杀了那只羚牛的头牛,
且那什隐卒归来时,也带回了一头丧命,一头断腿,两头羚牛。
然而齐渊的心,还是在滴血。
实在是,
两条人命换两头羚牛,太他么不值了。
以及,
【当前总算力982点】
距离其归营时的【1043点】
差了61条人命。
只是两旬,期间,
有失足滚下山的,有误食东西被毒死的,还有看顾不严,小孩被恐猫叼去的。
甚至说,隐卒都不是第一次有人伤亡了。
因着算力借用装置,齐渊能隐隐感知着装置的位置,也因此,他大部分都帮其报了仇,
然而终归,死了就死了。
被鞭挞完的什长,被扒了职位,并入了百夫长泽的队伍。
现在,隐卒这支队伍再也不会发生如今日这般选错猎物的事情了。
因为,隐卒自此连两队都分不出了。
连一两二十五人都凑不齐,全员加上百夫长合共22,
再之后,便也只能跟随着齐渊一道了。
‘制硝的队伍已经归营了,该加速行程了。’
齐渊默默转身,敛去心疼。
200斤的上好白硝已经纳入辎重了,20天,快百人弄出了200斤,
是不多,但也真不算少了。
毕竟,一个硝土坑,倒下第一桶水后,约3天,底下小坑才会真正地有硝水漏出。
再加上杂质过滤,且6桶硝水堪堪熬出1桶白硝。
20天,200斤,已经是力工们没什么人偷懒的结果了。
而制硝完成后,在这秦岭北部山上,既无甚铁矿,也无甚火山硫磺、无甚其它必要开采矿脉。
而马镫、马鞍、马蹄铁,齐渊又不能轻易令其出现。
也只能说,齐渊能做的准备也做得差不多了。狩猎在这秦岭,所辖人口也必然会因不断的意外而减少。
便也只能希冀着一切加速,过了这秦岭,过了那褒国,再前往目的地,真正开始发育了。
唉——
齐渊叹了一句,前路多坎坷啊。
不过细思过后,在喂食了随着扑翼无人机于夜间飞来的鸟龙夫妻。
并枕上姬穸的大腿后,
齐渊的心神,又渐渐安定了下来。
毕竟那种种万难,
亦不过些许风霜。
……
三月,汉中,
褒姒面掩丝巾,撩起辎车的围帘,
因初春的到来,道路中拖着爬犁(无盖板车)的佃农很多,
这些佃农没有大型的兽畜来拖拽爬犁,行得很慢。
骈马的马蹄声与角龙的叫声唤得这些佃农回头,他们下意识地拖拽着爬犁往道左避着,
只怕冲撞了贵人,而赶快让出了道路。
但总归,也耽误了辎车的行速,
褒姒将围帘拉得更开了些,她对行速的降低倒没有责怪什么,只是近乎贪婪地打量着她从前的故国。
这个曾经熟悉,而现在又分外陌生的褒国都城城郊。
此刻,
道左包括田内的佃户,大多都穿着麻衣,只有一小部分精赤着身体。
褒姒知道,能耕种在都城城郊的,已经是褒国着衣率最高的一批,是褒国最富有的一地。
可她依然有些震惊于,
数十年前,她被作为美人送往褒国都城时,路边是有大半精赤,而只有小部分着衣的。
是这些年她褒姒上位后,褒国作为西南中枢,与周王室的贸易更加紧密,而造成的这种良性改变吗?
褒姒并不太清楚,
但总归,这种可能是因为她而出现的良好改变,
能给她这一行,增加些许的筹码。
车马辚辚,褒姒的视线穿过一个又一个的佃农、国人,乃至褒国贵胄。
东边田地因为轮耕的缘故,
部分种着作物,
部分则已经被佃农辛苦开垦了一遍,正将翻出的灌木与杂草点火焚烧。
黑烟滚滚地往上翻涌着,不时逼出田间的鼠兔,甚至是被地烤热了的菜花蛇。
佃农小孩们追赶着这些猎物们,大人亦拿着木叉试图处理着各色的虫蛇。
这些意外又不意外的捕获,是这些佃农一年难得的肉食。
而对于褒姒来说。
三月垦地,烧田,下来,便是播稷了。
稷(粟),
这种耐寒、耐旱且产量不错的最古早的作物,其构成与撑起的,
便是这江山社稷。
往年的这个时候,她褒姒是要随着周王在镐京都郊进行春耕礼,
来亲垦,以鼓励国人农耕的。
可今年,
她却流落在了这褒国都郊,看着这褒人春耕。
或许有一日,她褒姒会在这褒国都郊主持春耕礼?
她这般想着,也不免有些踌躇,
却也不知能否看到幼儿登上天子之位的那刻。
然就在其思虑来日之时,
辎车后忽然传来了一阵骚乱。
“那是,虢国使节?”
褒姒在那纷杂中,抓取到了,一位衣着像是士的褒人,口中的重要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