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唐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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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李楚河的一纸信笺

被风雨之声遮盖过的声响,依旧幽幽传入到了卫梓玄的耳中。

这位当朝的宰相大人,冷哼一声,脸上摆明了就是不相信谢风流的言语。

也是,一个握着九柄飞剑的道门剑修,时时刻刻想着要索走你的性命,这事情搁在谁的身上,心里都不能踏实。

就算是对方告诉你说,他不是为了杀你,但这话出口,你怎么就知道对方不是想让你掉以轻心。

一旦你的心中松懈下来,那飞剑将至,……

卫梓玄想着,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的双手抱在了装满馄饨的瓷碗上,方才感觉到了些微暖意流淌。

凉棚之外,雨水沿着街巷两侧向着远处潺潺而去,整个朱雀大街上,便少有行人还在走动,倒是那皇城朱雀门通往此处的一途当中,又有一辆马车缓缓行来。

那马车行上赶车的车夫,是一个穿着道袍的老道士,因为朱雀大街上满是雨水,他害怕道路太滑,导致车厢内的人被颠簸得厉害,就干脆将马鞭给丢到了一侧,凭着拉车的马匹自觉前行。

这马车行来,可没有影响到这馄饨摊子凉棚下的诸人。

谢风流起身是想要离去,但已有一柄弯刀出鞘,横在了他的身前。

冯骅冉出刀是谢风流早就想到的事情,谢风流不死在冯骅冉的刀下,只怕冯骅冉这辈子的修为,将不会再有寸进。

一个道门内初出江湖的野小子,不过是两次相遇,两次出手,就能让冯骅冉心中的刀意不复过往。

这样子的人,也确实有足够的资格死在他的刀下了。

“冯三刀,冯前辈,我们之间理应没有什么私人的过节吧?”谢风流沿着刀锋,看向了冯骅冉。

他轻舔嘴唇,仿若是被那凉棚之外的雨水勾引得有些口渴。

他摘下了酒葫芦,拔开了酒塞,清脆悦耳的声音,让方桌周围的几道身影,都跟着身躯一颤。

谢风流已然摘下了酒葫芦,那是不是他就要出剑了?

“没有。”冯骅冉点头,算是赞同了谢风流的说法。

但他手中紧握的弯刀,却不曾落下。

谢风流抬手点在了刀锋之上,先不说他的体内还有着伤势,就算是没有伤势,不是绝境的情况下,他还就当真没想法与这天字号的大境界高手过过招。

谢风流噗嗤一笑,对着冯骅冉摇摇头,说道:“既然咱们之间没有过节,你为何要拦下我,难不成这是天子陛下的意思?”

“还是说,天子陛下身前的冯先生,早就暗中与卫老狗坐在了一条船上。”

这话音落下,冯骅冉手中的刀锋上,寒芒闪烁而过。

冯骅冉动了杀心,因为刚才的一句话。

那坐在方桌上,好不容易又捏起了瓷勺,将一颗馄饨送入口中的卫梓玄,停止了咀嚼。

他看向碗中的馄饨,感觉到了有些烫手了。

冯骅冉定然不能说出理由,因为他到来此处,确实就是想要杀死谢风流,杀人有很多时候,并不需要理由。

但他来到此处,又的确是收到了卫梓玄的传信。

可能一开始,冯骅冉的心中,不过想着能杀死谢风流就杀死。

到了如今,谢风流非死不可。

冯骅冉手中的刀锋就要彻底出鞘,是冯骅冉与手中刀一同出鞘,不是单纯的将刀锋拔出。

被刀锋拦下的谢风流收回了手指,捧着酒葫芦轻轻摇曳。

早先在帝都长安城内,食言于他的冯骅冉,果然还是那般风采依旧啊,就如同当初一般随意,说好的只出两刀,但因为心中想的美好,所以就有了冯三刀。

既然冯骅冉出刀了,谢风流总不能等着脑袋搬家,哪怕身上伤势未曾痊愈,又哪怕他的实力早就不如当初。

但好歹还是大境界的高手,好歹还能挡下冯骅冉的凌厉一刀,甚至数刀。

谢风流最终没能出剑,就连冯骅冉手中的刀势,都落下了几分。

因为那辆马车到了,那位张姓老道士跃下了马车,直接就走进了馄饨摊内。

在马车上,还有一个圆脸的年轻人,掀开了车帘走出了车厢,他用袖口衣衫挡在了脑袋上,才一跃而下,冒着雨水冲进了凉棚之内。

馄饨摊子的老板看着凉棚下的剑拔弩张,不敢开口多嘴半句。

他只能带着自家的婆娘,躲在了角落当中,不言语,不观望,不听闻。

三公子立在了凉棚下方,将衣袖上的雨珠抖落在地,他扬起一脸的憨笑,有些随意地问道:“各位来得挺早的呀?”

这凉棚下,没有人会回答他的这个尴尬的问题。

三公子只好自己前行,走到了方桌前方,与谢风流对视,又转头看向了谢风流身前的刀锋。

他抬手按在了那刀锋之上,很轻易地就将刀锋按压了下去。

他对着冯骅冉感激地笑笑:“冯先生,这是做什么?这可是我姐夫啊,我姐夫您会不识得,都是自家人,就不用动刀动枪的了。”

“哎,恰巧我在醉仙楼定下了酒席,若不然冯先生也一同前往?”

冯骅冉摇摇头,侧着身子,看向了卫梓玄所在。

那方桌前,唯一还端着馄饨的卫梓玄,终于还是没能将一碗馄饨入腹,悻悻然丢下了瓷碗瓷勺,转头在凉棚内打量了几眼。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还不至于太难堪。

他对着三公子摆摆手:“三公子,醉仙楼那地方去不得,还是让你家姐夫,到我的府邸去坐坐好了。”

“那得听听姐夫的意思了。”三公子没有去看向卫梓玄所在,这话出口,自然就落在了谢风流的身上。

“内弟,近来可有你姐姐的消息?还有,我那兄长如何了?”谢风流对着三公子问道。

三公子急忙往前几步,近到了谢风流的身侧,抓起了他的手腕。

他对着谢风流摇摇头,又很认真地说道:“他们自然是极好,都比姐夫要好就对了。”

“那感情不错。”谢风流笑笑道。

“既然是内弟请我去醉仙楼,定然是要陪内弟一同前往才是,对,把咱家兄长也喊上。”

“砰!”卫梓玄抬手,沉沉落在了方桌上。

手掌落下之后,立在他身后的纪山清,赶忙往前两步,搀扶住了卫梓玄的手臂,将他缓缓搀扶起身。

卫梓玄往前数步,但没有立在谢风流身前,只敢立在冯骅冉的身后。

起码冯骅冉的手中还有一柄刀,他的手中什么都没有。

他眉头紧皱,大声说道:“三公子,人你带不走,有我卫梓玄在此,别说是这么大的一个人,就算是一只苍蝇都休想要飞出去。”

他扬起在身前的手掌,紧紧握成了一个拳头。

他的另一只手挽着袖口,捏的指关节都没有了血色。

这么好的机会,卫梓玄认为不能错过了,现在都没有了李楚河,一旦谢风流落入到了他的手中,要杀要剐,只需要他一声令下。

谢风流转头撇撇嘴,不屑一顾。

他很想开口说,就算是没有三公子,他还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但他低头看到了冯骅冉手中的刀,也看到了外面朱雀大街角落当中,藏身其中的南北衙门捕快。

谢风流眨眨眼,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变得有些踌躇。

“姐夫,父亲留给你的,我觉得在此时拿出来,恰到时机。”三公子从袖口当中抽出了一个折叠的信封,交到了谢风流的手中。

信封上没有署名,这封信究竟是不是李楚河所留,谢风流没办法去考证。

但他拆开了信封,他抽出了内里的信笺,信笺上只有一个字。

这个字的字迹他认得,于是他就深信不疑,这确实是李楚河留给他的信封。

那信笺上的一个字,写得很是劲道,那字是“等”!

谢风流深呼吸一口,无奈笑笑,其后又将信封折叠起来,藏回到了衣兜之内。

他不知道岳父大人让他等什么,但李楚河说等,自然有他的道理。

再加上眼前的局势所迫,谢风流好似除了等待,的确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硬生生杀出去?他今天可不是为了卖命来的,也没人能值得他卖命啊。卫梓玄是该死,不论是从师妹宁艳涵的角度去说,还是从师姐李雨疏的角度去说。

但要杀死卫梓玄,不急于这一时,眼下最当紧的事情,还是要赶紧把伤势养好。

这长安城的其他人,没有见过的河西武卒的凶悍,他可是见过了。

在大唐的国恨之前,家仇这种小打小闹的小把戏,有的是时间去慢慢盘算。

谢风流对着三公子点点头,干脆转身,又向着刚才方桌所坐的位置走去,他还开口问道:“内弟,要不要也来一碗馄饨尝尝。”

“姐夫这不太好意思吧,我都在醉仙楼备好了上等的酒席,还有……嘿嘿,你这怎么说,都得要留着个肚子才对。”三公子跟着谢风流一同前行,心中的思绪多半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卫梓玄对着这二人翻了个白眼,没有再给任何的好脸色。

冯骅冉的弯刀也不曾收回刀鞘内,他倒是转身,望向了凉棚之外,他抬手,轻轻在刀柄上敲击。

凉棚外的雨水,来得更是汹涌,更加澎湃。

但就算如此,依旧有人从雨水之下走来。

那是一个老宦官,老宦官的臂弯之下,也夹着一柄刀,杀猪宰牛的屠宰刀。

老宦官眯着眼前行,他走得不紧不慢,周围落下的雨水,却总能避开他的身躯,绕着道儿跑偏向了别处。

这一路行来,老宦官的身上,竟然奇妙得连一根发丝都没有被雨水浸湿。

他身上穿着的衣衫,更是不会有了。

这老宦官当然就是天子陛下身前最当红的那位老宦官,更是大唐江湖之中,传闻二冯的另一人冯元义。

冯元义也立在了凉棚之后,他转头,就与凉棚内的诸多眼眸撞在了一起。

他抬手对着凉棚内点点,一笑作罢,抬脚就落在了方桌的一侧。

这原本是冯骅冉坐着的位置,但现在,冯骅冉立在了凉棚别处,他的目光是望向了凉棚外,之前冯元义到来的方向。

见到了冯元义的一手神通,他的脸色就不免有些难看。

冯元义抬手,挡下了卫梓玄浅淡笑容之后的言语,他自顾自的说道:“小道士,大家对你有些兴致,请你跟本公到龙首池内瞧瞧风景,不知道小道士肯不肯赏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