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敲定

“邢恕写劄子谏言任章惇为山陵使，全权负责皇陵修建一事，又道应亲自护送先帝灵车入陵。”

“近来天灾不断，朕深以为然。”赵翊说着便将劄子放在了案上。

“章惇自绍圣元年拜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起，一直殚精竭虑，恪尽职守。”

“先帝在时，无不夸赞章惇为治世能臣。”

听见皇帝说了这话，众人下意识便以为官家改变了主意，黄履心里稳了一些，开口应和道：“官家圣明。”

治世能臣？

听见这么一个词从官家口中说出，章惇先是一愣，显然没有料到。

……………

章惇也配被称为治世能臣？

一旁的韩忠彦心中不屑。

先帝不循祖训，偏偏重用章惇这些违世异俗，弃本逐末，失道寡助之人，盛年而崩或许就是上天降下的惩戒。

这些话韩忠彦自然不敢宣之于口，只能在心里将章惇的过错数了个遍。

“朕御极不久，很多政事还需章相多多为朕分忧。”赵翊有意缓和了语气。

见章惇赶忙俯身行礼，赵翊继续捧高：“你若是病倒了，朕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得合适人选填补相位。”

章惇眼眸瞬间一亮。

官家的意思是……………

承诺让他继续为相？

先前因为反对立尚且还是端王的官家登基为帝，章惇自认为他在皇帝心中属于“逆臣”，是反对一派。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官家登基后朝政虽暂由太后把持，但已经明显展现对他的厌恶和敌意。

眼下太后归政，官家开始执掌政事，他身为左相，在一众人中品级最高也最为显眼，定然会被针对。

他先前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过是官家暗中指示，让邢恕上这份劄子，目的就是想让他在护送灵车入陵的路上发生些意外，好有由头让他远离政治中心，贬到地方去。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章惇方才宁愿冒着违背圣命的风险也不愿接了此任。

可眼下官家竟有意保他相位，这明显超出了他的预料。

“愣神做甚。”

见这套说辞在章惇身上慢慢奏效，赵翊继续询问。

章惇忙回道；“官家谬赞，臣愧不敢当。”

韩忠彦暗自冷哼一声。

赵翊对章惇道：“章相你年岁已高，又旧疾频发，平日处理公事已是不易，任你为山陵使负责皇陵整体事宜本就让朕忧心不已，朕实在不忍心再多加职任。”

赵翊说的言辞恳切，章惇由最初的微愣到如今有些受宠若惊，他慌忙行礼。

韩忠彦心中极其不是滋味，再一看章惇那老东西面上是止不住的喜色，他只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下不去。

见众人尚且没有异议，赵翊继续道：“赶巧陈茗道向朕请求，想随行灵车仪仗，为先帝尽忠。”

“朕派陈茗道前去，不仅是为了显示朕之诚意，也可为章相你祈福一二。”

章惇听罢心神一动。

若说先前他不愿陈茗道护送灵车，认为损害自身身为宰相的威望，可经过方才官家这一番话，他的想法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官家已经做出了让步，况且派遣陈茗道的理由中竟还有一条是为他祈福，这哪里会使他丢失体面，简直算得上官家对自己的认可。

想到此处，章惇便道：“官家仁心宽厚，臣不胜感激。”

“陈茗道为人端正，德厚流光，正是护送先帝灵车入陵的人选。”

眼见章惇本人都表了态，其余诸臣也不好再多加阻拦，也都纷纷附和。

“那便任章惇为山陵使，负责皇陵整体事宜，至于护送灵车入陵一事，便交由陈茗道去办。”

见此事已定，陈茗道立刻俯身行了一礼：“官家对臣给予厚望，臣唯怀诚心二字，尽心竭力办好此事，让先帝灵车安然入陵。”

说罢，陈茗道还不忘再加上一句：“也会为章相多多祈祷。”

………………

慈德宫。

“快来，让吾好好瞧瞧。”

向氏满脸笑意，对着面前的少女招了招手，目光是少有的柔和。

“是。”

那少女应声向前，恭敬行了一礼：“见过大娘娘。”

此人正是向氏之弟向宗良的孙女向嫣宁。

见到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宗族后辈，向氏可谓是稀罕不已，左瞧右瞧，看哪儿哪儿都满意。

“难得大娘娘如此有兴致，嫣宁还真是有了功劳。”坐于左侧的皇后王妙韵面上一笑，打趣道。

坐在向氏身旁的向嫣宁却摇摇头：“大娘娘高兴，并非与小女有关，而是因皇后娘娘的缘故。”

王妙韵有些惊讶，不免开口询问：“为何呢。”

王妙韵刚说完，下一秒听见太后宗族的后辈回答道：“《礼记》中言，对待长辈需“乐其心，不违其志”。”

“皇后娘娘接了大娘娘的召令一早便来了慈德宫问安，大娘娘见了自然心生欢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