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十年前。

在记忆中，那天是羞耻的、难堪的下雨天。

“苏贤，请你收下，我……”

姚夏低眉垂眼，在苏贤迎面走来的一瞬间，她立刻双手送上信函。

在脑海里，姚夏预料了不知凡几的可能性，但是……

苏贤步履如飞，姚夏的脸色变得僵硬。

他冷酷无情，旁若无人直接掠过了她身边。

“呵呵，就她一副蠢样，苏贤素来不喜欢男孩气太重的女生。”

周围不知不觉已经攒集了一票学生，不断以嘲弄的口吻议论姚夏。

齐陌艴然不悦瞪着四周七嘴八舌的围观者，并大声斥责：

“看什么看！姚姐，他苏贤以为自己谁啊？等放学，咱堵他，好赖不吃的？”

姚夏心里堵的难受，没想过结局那么令人难堪。

她故做毫不在意的姿态，大大方方地健步抽身，相对齐陌的义愤填膺，姚夏镇定从容多了：

“陌陌，没关系，他瞧不上眼，不代表我姚夏贱得便宜。”

齐陌以为姚夏经此一事彻底改观了，马上跟上道：

“姚姐，他没眼光，活该。”

……

“姚夏，你怎么能改志愿？”

中考后，当姚妈收到下发的录取通知书上，赫然的“普高”几个醒目的大字，简直肺要气炸了。

面临姚妈勃然的质问，姚夏一反常态地嘴硬，态度十分坚决：

“我不上重点，就上普高。”

姚妈火冒三丈，挥高的巴掌作势欲落，恨不得打死这不孝女：

“欠收拾了，你……”

姚夏委屈巴巴，眼圈泛红，两腮气鼓鼓，胸口憋闷的说不出来的难受：

“妈，我有自己的打算的，反正木已成舟，你打死我，也没用。”

……

“姚姐，好羡慕你，愿意要我的只剩职高了。”

齐陌约姚夏在奶茶店小聚，一见面，除了原有的寒暄，声音低落的只剩几句颓然的感叹。

姚夏蔼然的神色，亦因即将暌违的时刻的来临，而沮丧伤感。

齐陌松开叼住吸管的樱桃小嘴，蓦然追忆及了什么，小心翼翼开口：

”姚姐，苏贤好像也被分配到了普高。”

果然，姚夏反应来的委实激烈：

“他有病吧？我不就是为了躲开他的么？”

实在的说，姚夏这么神情激动，齐陌特别容易理解，便宽慰说：

“姚姐，高一有二十几个班，一般情况，根本碰不得面。”

姚夏心之所想，亦复如是，稍微安下心神：

“知道了，陌陌，常联系哈！”

……

开学典礼，几乎所有高中的必选项，无理由不得早退迟到。

苏贤光鲜亮丽站定升旗台上，举手投足踔厉风发，可见，他是何等的心高气傲。

“切，爱出风头！”

学校广场人潮般的行列里，姚夏嗤之以鼻喃喃自语。

……

“姚小姐。”

苏贤为此次会面恭候已久。

“慢上重楼老师。”

所谓初次“见面”，姚夏倒是不外是的拘谨，款款落座，微笑面向对方。

苏贤夷然自若，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其他情愫，聊天时相对平易近人：

“叫我苏贤便好，这是我的名字。”

“好，苏先生。”

姚夏从善如流，但酌辞上仍是陌生与疏远。

即使她心底里言不由衷。

苏贤微不可察蹙眉，仅一瞬又舒展开。

他语气稍冷，冷淡的寒暄：

“姚小姐，在贵校担任什么职务？”

仅此一问，姚夏略显局促，有点排不上排面，讪讪道：

“我啊……图书馆……管理员。”

与她料想的不一，苏贤话里话外，没有揶揄嘲讽，是多了一丝似有如无：

“哦，是个不得清闲的差事。”

姚夏表情一阵尴尬，急忙扯回正题：

“苏先生，该谈正事了。”

苏贤颔首：

“对，小姐姐，点餐。”

桌上一碟一碟上餐，花样琳琅满目，无一例外，全部是甜食，姚夏咽了咽舌下分泌的唾液，问：

“会不会太浪费了？”

苏贤眼神平淡，随口道：

“可以打包。”

平时，姚夏最对口味的便是甜腻的甜品了。

她轻轻切下一角，进入口腔，鲜甜的味道在唇齿间化开，有种沁人心脾的甜蜜。

“你不吃么？”

姚夏大快朵颐了半杯慕斯蛋糕，面前的苏贤却是一筷子没动。

苏贤眼神和语气实实在在的诚恳：

“太甜了，在锻炼肌肉。”

“哈？”姚夏猝然一阵尬脚。

……

“事情便一言而定了。”

敲定好事宜，两人心照不宣。

在苏贤主动的帮忙下，几碟未尝一口的甜品原封不动的打包进方便盒。

“谢谢你的甜品。”

姚夏感谢说，下意识的疏离，让苏贤有不可名状的肉包子打狗的细微感触。

待她走远，苏贤才彻底松懈下伪装，目光中古里古怪：

“她不记得我了？”

旋即，又是些许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