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番外篇10
诊室里寂静无声，方院长轻轻推开门，被眼前的情景一下子惊呆了。
张晓斐低着头认真地缝衣服，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方院长看着张晓斐给自己缝衣服，想起了许多往事，不由得眼睛湿润了。
方院长陷入了回忆中。
三十年前，他还一个八岁的孩子，父亲车祸去世了，妈妈上了一天的班，回家后再做晚饭，晚饭经常要到八点后才能吃上，妈妈的工资低，生活处处节省，饭菜也越来越差。日子越来越艰难，夜里妈妈一个人偷偷的哭。
后来奶奶从老家过来，帮着做饭，他才能按时吃上热饭。
有一天，妈妈没有上班，把自己的衣服往大箱子里装，奶奶流着泪看着也不说话。
有一个酒糟鼻的胖男人进屋和妈妈一起搬箱子，他们要把箱子搬到门外的卡车上。
他扯着妈妈的衣角，哭着说：“妈妈，你去哪儿啊？你带上我吧！”
妈妈停下了脚步，看向胖男人：“老王，我就一个儿子，我求求你了，让我带上他吧。”
胖男人：“当初不是说好了不带小孩吗？我要的是你，不是孩子！我要男孩有什么用？供他上学、供他结婚吗？”
胖男人把箱子放到卡车上，催妈妈上车。
妈妈蹲下身子，把他脸上的泪水擦干，说道：“孩子，妈没有用养不了你，王叔叔不要你，妈妈也不能带你去，孩子跟奶奶好好过日子，忘了妈妈吧。”
胖男人拉着妈妈上了车，车子开动起来，带着妈妈越走越远。
他哭着追赶车子，追赶妈妈，可是怎么能追上？
他当了三十年无父无母的孤儿，学校里同学的嘲讽和欺凌，邻居的白眼和冷漠，他承受了三十年！他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读书和学习上，优秀的成绩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世界对他是冷漠的，同样，他也用冷漠对待世界。
张晓斐给他缝衣服，让他三十年来第一次感动温暖，他想起了童年的妈妈，妈妈给他端来热乎乎的饭菜，妈妈给他穿上温暖的外衣，妈妈在冬天寒冷的清晨送他上学。
回忆中的妈妈和面前的张晓斐慢慢重叠，妈妈好像又回来了。
方院长流着泪坐在张晓斐对面，张晓斐看到他回来了，自己未经允许就动别人衣服，不好意思地说：“我看到袖子上有个洞，没经过您同意，就补上了，不好意思啊。”
方院长擦去眼泪说：“没事，我应该谢谢你。”
张晓斐：“方院长，我们希望病人能尽快地苏醒过来，并且保留她的记忆和知识，这样她就能尽快地回到工作岗位上去。只要能达到这个要求，不论花多少钱，我们都愿意出。”
方院长：“要达到这个要求，不是几家医院、几十名专家教授能解决的，需要动用整个国家的医疗能力。我认识中央保密机构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他给我一个电话号码，让我可以在万分紧急的情况下联系他，如果他也解决不了，这个世界就真的没有办法解决了。”
张晓斐：“那么，就请您打这个电话吧。您需要多少费用尽管和我提，我一定全额支付给您。”
方院长：“这个电话是绝密的，是不准外线打进去的。我打了这个电话，一定会接受组织调查，我的院长职位可能保不住了。而那位老人，现在已经在中央军委医疗机构中任重要职务，因为把电话号码外泄，也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张晓斐想让他打这个电话，可是这涉及到方院长和那位老人的仕途和政治生命，这个代价非常大。
如果不打这个电话，贾小玲一辈子就是一个植物人，拍了一半的电影，自己曾答应她一起快乐地做好姐妹的誓言，都化成烟云随风而逝。
那么自己是否还有动力活下去？
方院长：“我回去考虑一晚上，明天早上给你答复，好吗？”
张晓斐站起来：“您告诉我这些秘密，我已经很感谢了。我还是希望您能救救她，她在为无数的女性拍一部觉醒的电影，她在拯救无数人的灵魂。还有，您和那位老人的损失，我们公司和我个人都会竭尽全力地补偿。”
方院长点了点头，穿上旧的呢子大衣，拿起手提包走了。
…………
卜玉几个人带着午饭回来了，张晓斐准备吃午饭，突然手机响了，原来是财务陈总监打来的电话。
陈总监：“张总，我昨天一直给贾总打电话，总是打不通，我来问问您，贾总是不是出事了？”
张晓斐：“贾总这两天住院了，一直是昏迷状态，我把她的手机关机了。”
陈总监：“啊？她的病严重吗？”
张晓斐：“非常严重。我们把贾总送到国内最好的医院，正在找最好的专家治疗。你找贾总有什么事吗？”
陈总监：“昨天是公司的发薪日，我请贾总把工资打过来，我好给员工发工资。”
张晓斐：“贾总的手机在我这里，我一会儿就把工资打到咱们公司的银行账号上。”
陈总监：“您转账后告诉我一声，我就不打扰您了。”
张晓斐挂了电话，从手包里拿出贾小玲的手机，开机后，打开手机银行，输入登录密码，但是系统提示：密码不正确，请重新输入！
张晓斐：“密码一直是玲姐的生日啊，我记得没错啊，怎么不对呢？”
张晓斐又仔细地输入了一遍密码，系统提示：密码不正确，请重新输入！
卜玉：“是不是玲姐中毒的那天，她修改登录密码了？”
赵大年：“是不是改成公司成立的那一天？”
张晓斐再次输入，系统提示：您已经三次输入错误，登录已冻结，请明天再登录。
张晓斐突然哭了。
卜玉：“晓斐姐，你别哭了。哭也解决不了问题。”
张晓斐：“我给玲姐看病，花多少钱我也不心慌，我知道玲姐的账号上还有三个多亿，看病、给员工发工资都有富裕。可是，我登录不上手机银行，我拿不出钱给玲姐看病，也发不出工资，没有钱，公司也垮了，电影也废了，玲姐的病也治不了。我真是废物啊！玲姐也救不了，玲姐的公司和电影也保不住，我还有什么用？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张晓斐又哭了起来，大家都沉默了。
安小东：“晓斐姐，您别哭了。只要救活了导演，她就能登录银行账号，就能给员工发工资，就能支付医疗费。只要导演能醒过来，一切都会变好的。”
张晓斐苦笑了一下：“你知道救活玲姐有多难吗？刚才我和方院长聊了一会儿，玲姐的病不是几家医院、几十名专家能治好的，需要动用全国的医疗能力，需要向中央申请，方院长认识一位中领导，领导给他一个绝密电话号码，叮嘱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不要打这个电话。因为这个电话是军委内部绝密的，泄露出去许多人都会受处分，包括方院长和那位领导。
我们拿不出钱来，却让人家冒丢官帽、进监狱的风险，你说人家会同意吗？”
卜玉：“现在员工领不到工资，随时有辞职的风险。别说普通员工，就是老员工心也散了。昨天许军聪打电话问我，怎么不开工资？我说玲姐昏迷两天了，谁顾的上开工资？他问玲姐的病情重吗？我实话实说非常严重，救活的机率极低，大概率是植物人。他听了半天没说话，估计要辞职另谋出路了。”
张晓斐：“那么，你就写个通知发给公司全体员工，就说因为银行的原因，本月的工资推迟十天再发。”
卜玉：“通知我当然能写，可是十天后怎么办？”
张晓斐：“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