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幕后之人
大理寺深处,一间牢房里烛火昏暗,辩机翘着二郎腿。
眼前是被绑的结结实实的董安兴及其夫人。
“还不肯说啊?”
辩机有些不耐烦。
“唐少卿,我实在冤枉,那董二我真不认识,保不是我做的,不知是谁偷了我的印,签了我的名字。”
董安兴依然是那副十分委屈的样子。
“先生,要不用刑吧?”王孝杰看不下去了,闷声道:“俺去外面找几个狱卒来,好好伺候这俩人。”
“啧啧啧。”李漱上前盯着董安兴的夫人冷笑道:“小娘子倒是比你家郎君年轻许多,这脸蛋真嫩。不知用刀片划了后是什么下场?”
本就一直在哭泣的董安兴夫人立刻哭的更大声,苦苦哀求。
“好了。”辩机拍了下手,“把这位娘子带到隔壁,漱儿去审问吧。”
“我休息一会。”他又盯着董安兴,似笑非笑道:“一刻钟后见。”
.....
一刻钟后。
依然是天牢,辩机重重敲击桌子,厉声道:“董安兴,你若从实招来,或许能让家人活命。你可知你参与的是谋逆大罪!你作保的董二破坏了灯树,酿成惨剧!你一家老小八口的命够填吗?”
“是他干的?”董安兴即使被绳子绑的很结实,仍全身抖如筛糠,脸色恐惧非常。
“没错。他人虽死了,但那晚有其他人看到就是他悄悄做的这件事,他作为参与建造灯树的工匠,知道怎么做才能让灯树瞬间坍塌。”
辩机严肃地继续说道:“圣上仁慈,交代我低调行事。不然你一家老小早被抓起来了,而不仅仅是抓了你和你的娘子。”
“我到现在都没用刑也是念你一时糊涂,被人蒙蔽。若你还执迷不悟,那我就不客气了。”
辩机还打算继续说时,王孝杰兴奋地冲进来:“先生!董安兴娘子已经全招了,她说出了幕后指使董安兴作保的人了。”
“好好好,那就不必管你了。”辩机看着董安兴十分兴奋,又看向王孝杰:“只要一个人招了就行,董里正一心寻死。孝杰,你看着办吧。”
“好嘞!”王孝杰晃动了脖子,握了握拳头,哼了一声:“进来吧。”
他的话音刚落,两名凶神恶煞的狱卒走进牢房。
“听好了。”王孝杰吩咐道:“他说什么都别管,你们有什么花样都使出来,我想开开眼界。”
“喏!”两狱卒一脸狞笑,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这时,辩机已经起身走到门口了。
“唐少卿!”董安兴慌忙叫道:“那贱人在胡说,她根本不知道是谁找的我。”
“哦?”辩机停住脚步的同时,李漱恰好走了进来故作惊讶道:“她明明说了啊,说指使你的人是一位王爷。”
“你现在却说她不知道?真会玩啊,当本公主和唐少卿是什么人了?”
“你们俩,还愣着干什么?大刑伺候!”
李漱语气陡然变得尖锐。
“遵命!”被李漱训斥的狱卒立刻扬起鞭子狠狠抽在董安兴身上。
“唐少卿!公主!”忍住剧痛的董安兴大叫道:“那人是永嘉公主府上的人!不是什么王爷!”
“别打了,别打了,我说的是真的!”他哭喊着。
“永嘉公主?”辩机脑海中并无此人太多印象,思索间,他吭声,“你们先停停,出去吧。记住了,刚才董安兴说的话你们谁若泄露半个字,冯狱丞的下场都知道吧?”
“小人一定不会对外说。”
“小人也是。”两名狱卒咽了咽口水,赶紧溜了出去,冯狱丞实在太惨了,他们是真怕。
辩机看着董安兴颔首道:“接着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你能不能活我不一定保证,但保住你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子嗣问题不大。我唐辩机说到做到。”
“小人谢过唐少卿恩典。”董安兴泣不成声,惶恐说道:“正月初八晚上,有人找到小人许以大量财物,让小人为一人作保,就是那个董二,我也不知道他原来叫什么名字。”
“若是无关紧要的事也就罢了。可小人知道将作监工匠是为皇室服务,干系重大。小人恐中出现什么差池,连累了小人,自然不肯。可那人加倍给了财物,又自称是永嘉公主府上的人,既说会全力保护我,又称我若不从,就会找人罢掉我的里正之位。”
“为了使小人相信他是公主府的人,他向我展示了皇室的一些物品,还送给小人一个金枕头。加上一家老小全靠我这里正之位过活,小人就同意了。”
“他最后还说不管是谁来问作保的事,一律都说不知道,不清楚。不然会杀了我一家老小。”
董安兴低着头一五一十说着,时不时偷看辩机一眼。
“金枕头?”辩机玩味笑着,看向李漱。
辩机前身被下大狱就是因为一个贼偷了李漱送给辩机的金枕头所引发,继而掀起巨大的风暴。
董安兴不明就里,以为辩机对金枕头感兴趣,赶紧说道:“枕头在小人床下的箱子里锁着。”
李漱没有立刻吭声,只是靠近辩机用力拧着他的耳朵,恶狠狠道:“我再送你十个如何?”
“审案呢,别别别。”辩机止住李漱的动作,示意董安兴继续说。
“那贱人只知道有人找了位作保,不知是谁,她说是哪个王爷完全是胡说。”
“那人自称是永嘉公主的人,你就信?金枕头只要是皇室中人都会有。”辩机质问了一句,他觉得这个找董安兴的人兴许在泼脏水。
“小人确定他就是。”董安兴有些得意道:“那人腰上系着一枚精美的凤凰玉佩,十分夺目。我瞥见上面刻着一个‘六’字。”
“原来如此,那就是她了,六姑。”李漱点头肯定。
永嘉公主是李世民第六女,也就是李治和李漱的六姑。
关于凤凰玉佩,李漱并不陌生。当年李渊得了一大块美玉石,高兴之余命将作监制作了十余枚精美玉佩,送给子女一人一个。
李世民的那枚玉佩上刻着“二。”,李漱还把玩过。
“那有没有可能那个人是故意戴着永嘉公主的玉佩,栽赃嫁祸?”
王孝杰跟着辩机跟久了,竟然也学会了反问和质疑。
“你这个笨憨货!”李漱不悦道:“那玉佩意义非常,若六姑丢了,一定会闹得鸡飞狗跳,让人查找。”
“而且......”
“算了,等会说。”李漱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再说话了。
辩机心中顿觉疑惑,又接着询问董安兴了一些问题。
过了会,辩机仔细想了想,该问的基本都问到了,便再对董安兴叮嘱道:“你现在就好好在脑子里想着找你办事的人长什么样。”
“这几日我会抽空带一画师过来,按你所说的画一幅那人的相貌图。”
“何人有此等本事?”董安兴惊奇。
辩机冷冷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若阎立本画不出来,那大唐就没人能画出来那人。”他在心里默默说道。
做完这些,辩机便和李漱、王孝杰离开了大牢。
“先生,您怎么想到那个办法的?我还以为你要拷打那董安兴呢。”一出大牢,王孝杰就迫不及待问道,他对辩机十分佩服。实际上董安兴娘子什么都没说,因为李漱都没去审问。
“孝杰啊。”辩机意味深长道:“记住了,大刑伺候逼供是最低级的方式,很多时候可信度不高。当一个人确实冤枉的时候,面对严刑拷打,只会认罪或者胡乱捏造,你说什么他就认什么。”
王孝杰挠着头,自言自语道:“我好像明白了。”
辩机笑着微微点头,又看着李漱,轻声道:“好了,漱儿,说说永嘉公主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