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三十一?乾坤挪移，田氏代齐
“这是为何？”邵老道大吃一惊，连忙询问道。
李都管刚刚解决一个大问题，此刻又会因为什么事情需要暂时离开职务？为何又要找他来代理？
“贫道被宫主嘱托全程协办前都厨案，不得不暂时找人起署理都管一职。”
李都管没有兜圈子，直接告诉了原因，却还是有些让人摸不到头脑。
“何以至此？”邵老道顺着往下问。
李都管苦笑一声，说道：“贫道也不知。”
随后清清嗓子，好像在模仿谁的腔调，又说道：
“按宫主的说法，是上清宫这几十年头一次出这么大的案子，要派出重要人物全程旁观审案流程，回来后对道众宣讲，起到警示防范作用。”
这话要说道理，还真有几分道理，要说是宫主的真实想法，恐怕小灵也——额，小灵可能会相信——反正在场的两个人都不信。
这是在敲打李都管？毕竟搞掉都厨没有提前商量，算是直接把宫主架到了火架上，这种拿自己当工具的下属恐怕是要敲打敲打。
邵老道猜中一部分原因，随后又推脱道：“都管一职位高责重，贫道实是绠短汲深、不堪重任。”
他一向不喜欢趟浑水，更何况对于权斗也是避之不及的态度，不想去上清宫这漩涡。
“贫道已经向宫主推荐过掌院，宫主也答应了，掌院就不要再推脱了。”李都管劝道。
邵老道长叹一口气，说道：“既然已经如此，贫道只能尽力了。”
“掌院才高而德厚，想来一定能够胜任。”
李都管见邵老道答应了，便又与之寒暄两句，告诉了他上任日期后就匆匆去了嗣汉天师府，履行任务去了。
邵老道则回到玄坛殿继续主持工作。
到了傍晚时分，殿中的香客逐渐散去，邵老道估摸着杨道陵该睡醒了，就把收尾工作交给旁人，前往定心院问计。
刚跨进院门，就见到杨道陵从东侧院屋子里出来，邵老道连忙招手，在当初那棵树下等他。
杨道陵刚睡醒想去厨房找水喝，见邵老道找他，就顾不上去厨房，踏着小碎步来到树下。
望着这棵有些熟悉的树，杨道陵有一种即视感，最近好像经常在这儿商量事情。
可以考虑在这里做张石桌，放几张石凳，到时候坐下来谈事情，不用傻站着了，他从昨天早上一直站到今天早上，现在腿还有点酸。
邵老道不知道杨道陵突然想在树下放置桌凳，见他不说话，直接开口讲道：
“李都管被宫主派出协办都厨案，于是向宫主推荐了老夫暂时署理都管一职，宫主点头了，老夫也推脱不过，就接了这差事。”
还没等邵老道问杨道陵怎么看这件事，小杨已经很有自觉地开口了。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上清宫这几个头头道行不知道高不高，内斗都是一把好手。”
杨道陵先是不屑地嘲讽了两句，接着又仔细讲解：
“这一杆子捅出去，李都管除了干掉了赵都厨，什么也没落下。
“本来李都管大概算计得很好，除掉赵都管后，那些能看出门道的聪明人都会来拜拜码头，一时之间威望会拔高不少。
“不仅能站稳脚跟，更重要的是趁机培养自己的实力与人脉，让他一个空降派融入本土派——靠着打服地头蛇赵都厨。”
杨道陵调侃了一句，又讲回正事：
“可宫主这大义凛然的一手棋，直接让最好的时机泡汤。
“别人就是想去巴结李都管都找不到人，等到一两个月后回来，黄花菜早凉透了。”
权力一但有了空窗期，就很难去恢复。
“炙手可热势绝伦，慎莫近前丞相嗔！”某些阁老看起来可谓是威风凛凛。
可不就是因为三年丁忧，就再也无缘首辅宝座了吗？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新科进士看上去可谓是花团锦簇。
可要是正好赶上丁忧，便没有了与同年同乡和坐师沟通的机会，也没有了观政时期奔上忙下的走动。
等到三年之后再到吏部选官，不就是文选司郎中大笔一挥服从调剂的最好对象吗？
邵老道这时候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刚才想的方向就是对的，宫主确实在敲打李都管。
经杨道陵一说他明白了，这番敲打起到的不只是提醒的作用，更是让李都管计划落空、伤筋动骨。
随后感慨道，这算计来算计去有什么意思，李都管想站稳脚跟，就让他站嘛，反正无论如何也威胁不到宫主的绝对权威。
邵老道不明白这些人对自身尊严不可侵犯丝毫的执念和对手中权力的严防死守，但杨道陵可太清楚了。
杨道陵突然笑了一下，又说道：“恐怕不止是李都管，刘殿主也要难受了。
“上午迎喜神的时候，我看到张宫主从孙殿主手里接过那个大红斗的同时，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关系可不一般。
“暂时失去了李都管这个战友跟臂助，刘殿主想升都厨，还要问问跟宫主关系亲近的孙殿主答不答应。
“等到李都管回来，怕不是刘殿主还在他那儿药王殿，不，还是可能动动位子的，可以去接替高升的孙殿主留下的玉皇殿殿主嘛。”
杨道陵肆意嘲笑着，好像一点也没有为他们出头的意思。
“那为什么他们要老夫署理这都管？”邵老道听杨道陵这么东一说西一说的，有些坐不住了（其实本来就站着）。
“李都管让邵前辈你代理，怕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反正也没有更好的人选，干脆让你试试，看能不能像上次一样搞定问题，就算不能或者不愿意，也不会更差。”
杨道陵说完顿了一下，主要是对张宫主不像对李都管那么了解。
想了两秒，又接着说道：“至于宫主为何同意——
“可能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开明大方，于是同意李都管的提议。也可能是认为邵前辈是个老好人，不会做出什么怪事。”
“大概就这些吧。”杨道陵结束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