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三十?齐迎喜神，语出惊人
杨道陵正笑着周围道众，突然恍惚了一下，感觉自己到了一个白茫茫的屋子里，被一个看不清面孔的青年男子采访。
还没等自己想起那人叫什么名字，又回过神来，双目睁大一看，还是在玉皇殿前，哪有什么白屋子，哪有什么青年人。
自己这是熬夜熬迷糊了？按说一个五岁的小孩子，的确很容易犯瞌睡。
在一股神秘的力量作用之下，杨道陵很快转移了注意力，评估起李都管来。
此人有几分手腕，布的局挺有效，又知道分寸，该认输就麻利地服软，该心狠就毫不留情，的确可以当个属下。
相必之下，刘顺也只剩下一个人缘好、够听话了。
不过在官场，有了一个大靠山，人缘好够听话比能力强更重要，该提拔的时候绝对会优先考虑。
至于这李都管的安排，将来邵老道升宫主的时候就可以让他留任都管一职。
再想远一点，赶赴京师后是让他执掌上清宫管理大后方？还是带入首都做头号马仔？
按道理讲，自己以后在京师摊子支得大了，就必然需要能独当一面的下属，或者说金质挡箭牌，无论是处理杂事，还是做脏活最后切割，都能派上用场。
不过，后方也同样重要，国朝多少官员因为家乡出事被抓住把柄，成为万千攻势中要命的一击？
自己比他们好的一点在于，他家族只剩一人，将来置业也在京中，不会有后辈子弟在家乡天高皇帝远地胡闹，这就少了不少麻烦。
还是看情况吧，也许还有新的得力人选可以供他参考。
至于如何收服一个小小都管，他还根本没放在心上。
小李的手段也只有在上清宫这一亩三分地出头，放在官场就是毛毛雨，因为形势会复杂太多太多。
别的不说，斗跨一个都厨还需要实打实的罪行证据，再配合上不知道会不会抽风的张宫主默契配合，也未免无能一点。
要是对付一个不贪污、不好色、严格要求身边人但只好权力不办事的大权奸，这就够死上一百遍了。
利用国朝体制规则与潜规则，利用皇帝心理与欲望，利用官僚群体的利益与道德诉求，炮制出仅仅是表面理由的罪名，然后把看不出破绽的政敌打倒，这才叫真正高超的手段。
一句“好圣孙”的陈说，一句“应与公共立此不世功”的转述，都是这种智慧的浓缩，轻巧收得最高权力的站位，一举定鼎天下。
而等到肃清不一致的声音后，才能放手做自己想做的事，也许不能收获自己想要的结果，但比无数人掣肘导致一事无成要强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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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个时辰，直到天光大亮的时候，张宫主再次出面，对玉皇殿周围分布三三两两、困得迷迷糊糊的道众宣布道：
“迎喜神仪式马上开始了，大家精神精神！”
听到宣告后，大家有的跺跺脚，有的拍拍脸，都一副振作精神的样子，准备迎喜神。
所谓接喜神，是按这年的喜神方位在山门外设香案，上供“喜神”牌位，随后经过一系列仪式将喜神迎回道宫内。
又过了一两分钟，寮房派来了专职巡寮给道众散香，道众领了香，排队持香到宫门外喜神案前，插香于炉，三叩首毕，拔香快步回到玉皇殿前。
随后宫主持香到喜神案前，同样插香于炉，三叩首毕，捧起喜神牌位急急跑回大殿。
此时巡寮点燃长鞭炮，跟在宫主后面来到大殿，本殿孙殿主接过喜神牌位供好。
寮房提前已经备好一只斗，内头装有花生、核桃、枣、钱等物，斗口先了用红纸封住。
宫主出殿后，便抱住斗站在台阶上喊道：“喜神回来没有？”
道众齐声（除了第一次见到这阵仗的小杨）接话：“回来啦！”
宫主随即抓破斗上所蒙红纸，大把抓出斗内之物撒到周围，再次问道：“喜神回来没有？”
道众再接话道：“回来了！”
接连重复三次后，宫主开始东一把西一把、前一把后一把乱撒一气，道众纷纷拥挤乱抢，杨道陵也随意抓了一把。
宫主撒完后把斗递给巡寮，下了台阶喊道：“大家给喜神拜年喽！”
道众站在原地，朝上三叩首，知客又喊道：“大家给宫主拜年喽！”大家直起身拱手拜年。
寮房接着喊道：“宫主给大家拜年喽！”张宫主于是也朝道众拱手拜年。
接着大家又互相拜年，不过杨道陵、小灵和邵北北之间已经提前拜过了，就看着别人拜年。
完事后，经师大殿的大鼓声传来，执事排班请宫主带着道众去祖堂依科庆贺。
随后张宫主宣布迎喜神拜早年仪式结束，请道众都到堂里吃饭。
初一至初五北方一般吃大馍，十六两称，每人一斤一个，配着“混元菜”吃，其实就是馒头就着乱炖。
杨道陵他们虽然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肚里头还是饿的要命，一面打着哈欠一面大吃炖菜，看起来非常滑稽。
终于吃完饭，道宫主持的仪式就都结束了，各道院的人纷纷回自己家中。
邵启南精神头还算不错，小跑着去先把达观院院门打开，随后众人直接回到定心院。
邵老道让杨道陵他们几个没用的道童去睡会儿觉，他们年长道士洗漱更衣后又去主持道院日常工作了。
杨道陵他们皆是如释重负，赶快去了东侧院打开自家屋门，一下扑到自己的床上，还没来得及更衣盖被，便都睡着了。
邵老道更衣之后来到玄坛殿，还没来得及吩咐仆役打扫大殿，便被外面来的一个华服道士叫住。
此人正是刚刚失踪的李都管。
“邵掌院，李某还得拜托您一件事儿。”李都管一如既往，十分客气。
“李都管请讲。”邵老道也看出一点今天的内幕，但对于那中年仆役得以报仇雪恨还是非常支持，故而对李都管的印象改观了一点。
“请邵掌院暂代贫道的都管一职。”李都管语出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