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证据链
医用石膏锯，虽然叫锯但它的锯齿结构特异，遇到有弹性的物体就没法切割，所以专门用来切割石膏。
这东西在外科是必备之物，在这个小诊所里出现也很正常，可宋主任一句点破，他说根本没有这方面的需要。
宋主任很细心，他还把购买锯子的单子找了出来，上面写的是诊所购入，归类为医疗器械，可这份单据的消费记录是郭佳。
名义上是诊所购买，实际付款人是郭佳。
准确的说是陈智伟购入。
王默行小心翼翼的将锯子收起来，刚打开帆布包的时候味道很大，现在虽然轻微可仍然能闻到一股怪味。
姜胜问：“你仔细想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锯子有这股怪味的？”
小钟大夫摇摇头，他说自己记不清了，锯子一直放在外科诊室，平时没人注意到，只是偶然一天发现异味这才将它收起来。
姜胜继续问：“你再想想，郭佳离开诊所后不是还回来过几次吗？你能想起来具体时间吗？”
宋主任接过话说：“郭佳离开这里时间太久了，已经一年多了，况且他回来的时候不一定会挨个找我们打招呼，有时候进来偶尔看见才知道。”
看来想靠诊所里的人的记忆是不行了，见状姜胜开始抬头朝屋顶张望，想找一下监控摄像头的位置。
宋主任一看姜胜的动作就知道他想做什么，继续说：“我们这里只有两个监控，一个在门口收银台，另一个在二楼输液室，但录像只能保存三个月，如果你们那起案件发生在半年前，那么录像肯定被冲掉了。”
时间太久监控也起不了作用，诊所没法提供直观的证据，想要证明这把锯子与陈智伟有关联，只能寄希望于痕迹检验了。
石膏锯被王默行戴着手套将锯子装进医用器材袋里，时隔半年能从上面采出指纹的概率不高，但锯子上残留的气味留出了一线希望。
即使上面没有陈智伟的指纹，但如果能发现死者的痕迹，这就足够了。
虽然锯子上有异味，可能检测出时死者残留物的概率也不大，因为尸臭这个东西很特别，甚至有点玄乎，它似乎不是以物质状态进行转移的。
这是多年来重案队的侦查员集体对尸臭的总结。
没有实验依据，也没有理论支持，但每个人都有难以忘怀的经历。
王默行也一样，他清楚的记得自己第一次进现场时的情景，作为刚参加工作的积极新人，他主动承担起了帮助法医搬运尸体的职责。
同时王默行也很好奇，平时连死都不怕的同事们，面对持刀犯罪分子都敢冲上去的人，对待搬尸体这件事全都敬而远之。
搬完后王默行才知道，仅仅是接触了一会儿，自己穿的衣服就沾染了与尸体一模一样的气味。
起初他并不在意，以为是体液或者腐败物什么的，回家后就将衣服扔进了洗衣机。
直到他把衣服洗了三遍后，王默行才沮丧的发现，无论倒多少消毒液和洗衣剂，这件衣服上一直残留着那股异味。
甚至洗衣机的滚筒晾干后，王默行探头伸到里面仔细闻，连洗衣机里都有一股尸臭的异味。
这让王默行彻底崩溃了，搬一次尸体不但把衣服赔进去，还搭了一件家用电器。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重案队的每个人都对搬运尸体敬而远之，而王默行也总结出了规律。
一天之内发现的尸体问题不大，如果过了七天才发现，搬运时就必须要采取隔离措施，用塑料布挡一下就能隔绝这个气味。
但如果是已经碳化的尸体，那就得做好把衣服扔掉的准备了，这种尸体被发现后，整个屋子都会充满异味，都不需要碰触尸体，只要进屋身上就会沾染。
所以说虽然锯子有异味，能不能提取出东西就说不准了，只靠味道是不能作为证据的。
这把锯子就是切割尸体的凶器，但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认证，最有用的就是在上面发现陈智伟的指纹。
于是王默行问道：“诊所里都有谁动过这把锯子？”
钟大夫举起手。
没等王默行开口，宋主任先说话：“小钟，你跟着他们去一趟，把你的指纹和DNA都采集好，这样便于公安机关做排除。”
本来小钟有点担忧，听宋主任这么一说自己是排除对象这才放心。
技术中队会对石膏锯进行仔细检查，虽然存放了半年，但在包着帆布的情况下锯子表面温度湿度不会有明显变化，利于指纹保存。
如果别人动过这把锯子也会留下指纹，所以在检验时要把其他的指纹排除掉。
动过这把锯子的人除了陈智伟就只剩下小钟了，把他的指纹排除掉，剩下的就是陈智伟行凶的证据。
这把医用石膏锯打通了案件的任督二脉，整个犯罪链条终于完整了，
走出门口小钟小声的向姜胜询问：“警察同志，郭佳用石膏锯杀人了？”
姜胜回应道：“你别问了，和你没关系，回去后不许乱说哈，如果有人问你就说让你来做份笔录，诊所丢过东西。”
小钟没敢再问，老老实实的上了车，跟着王默行和姜胜一起返回莲阳刑侦大队。
发现电锯可是一件大事，本应第一时间就报告给大队长赵雷，但王默行怕在外人面前泄露案情，所以一直没打电话，而是硬憋着把锯子带回到大队。
连同行的姜胜都有些等不及了，一边开车一边说：“平时侦查你比我还急，让你走访恨不得脚踩风火轮一晚上走完一条街，没想到现在能沉住气了，当了代理队长就是不一样。”
“你可别那我开玩笑了，案子现在不是还没查清楚么，咱们还得谨慎点。”说完王默行回头看了看坐在后座的小钟，示意姜胜注点意。
诊所距离大队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姜胜开的很快，一路疾驰，车子刚进大院，赵大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姜胜一看打趣说道：“咱们出去一天他没来电话，估计已经忍到极限了，好事捂不到三更天，你快告诉大队长锯子的事，不然他也快上火了。”
铃声一直响，王默行拿着手机先下车，看到姜胜带着小钟进了办公楼才接起来。
“你们在哪？”
大队长赵雷打电话从来不废话，开门见山有事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