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案件内幕
Pt. 1
话音刚落，会场内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台上的周旭柯。周旭柯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下七嘴八舌的观众、表情阴沉的Fred和Roger，又看向右侧的韩智睿和于丹利。
“为什么不会是陈义东？”他只问了这一句。
韩智睿转过头来看着他说：“监控显示，武志衡来到酒店后每晚都会在固定时间出门。如果他不是凶手，那他应该是和什么人约好了在外面见面。据陈义东和于丹利讲，武志衡是个性格谨慎多疑的人，很难接受陌生人的邀请。而陈义东和他第一次合作，不太可能；而你是武志衡的高中同学，可能性也因此加大。另外，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就是郝玉被杀的时间段里，酒店监控拍到的那个清洁工。清洁工一般都带着口罩，所以不会引起怀疑。
“之所以我们没有发现端倪，是因为你每天晚上和武志衡见面时，都换了一套衣服伪装身份。之前在兴明山，于丹利给我看的那个备忘录上提到，你们第一次到警局的那天早上，也就是郝玉尸体被人发现的那个早上，你反常地一边喝水一边漱口了很多次。于丹利还提到，昨晚是你先提议的开车去警察局。我想，你应该在前一晚就杀害了武志衡，并将尸体交给了司徒蕊处理，回来之后为了防止开车时犯困，特意喝了很多咖啡。但是喝了咖啡过后，咖啡的苦味会留在嘴里很长一段时间。你无意中提到你是个喝不惯咖啡的人，所以为了除掉嘴里咖啡的味道，才会一直漱口。而且这样的话，排除其他不可能，杀害郝玉的人也只能是你了。”
“我想你杀武志衡也不是单纯地想要凑齐被害人。”于丹利说，“按你以前的脾气，你很有可能在拍戏方面和他闹过什么矛盾。而且环球公园里被杀的Thomas虽然是黑手党身份，但与尹姝祥案之间的联系可以说十分牵强。但是鉴于他的另外一层身份——文学系大学教授和你的编剧身份具备联系，再加上是凶手亲自约他来了霖水这里……”
“Colin！You had cheated me thoroughly！”Fred勃然大怒，站起来怒吼，“You said Thomas is my enemy！I wouldn't have engaged in your mother****ing master plan if you hadn't said that！I could have murdered you…”
“Zitti e buoni！”Roger站起来撂翻了他的椅子，爆出一句意大利语，“I even thought you're that b***h's foe！You bustard！Colin！”说着，他就要拎起椅子，往台上的周旭柯身上砸去。几名刑警立刻跑步上前，把椅子从他手上拽下来，将两人用手铐拷住。
“当时我得知朱宏昌是你们的群主之后我就想到，你应该是通过那个侦探社区认识了他们几个人。”韩警官说道，“虽然你应该已经删除了聊天记录，但是只要请技术部的同志调查一下，应该还是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周旭柯笑了一下，从他的右裤兜掏出了手机，扔给了韩警官。
“看来下次喝完咖啡我应该嚼点口香糖。说实话，我本来还想着等你们两个被捕之后我就连带着手机一起跳进海里呢，好搞个死无对证。等你们两个判死刑之后，整个计划就顺利完成了。不过现在计划有变，我得和你们两个一起判死刑了。”
“***hole…”Fred咬牙切齿地说道。
“所以说你是承认了。”于丹利说。
“从你开始说那些计划之外的话开始，我就意识到被下套了。不过也好，反正我给自己定的结局是死亡，不被捕也只不过是死的稍微好看点。”
“你果然是为了设计一场杀人大戏，才搞出的这些命案。”
“没错，刚开始我还想着用个ABC模式来误导你们呢。”周旭柯坦然地坐在了椅子上，接受了刑警给他拷上的手铐。
Pt. 2
他用圆珠笔在稿纸上写下了标题：自白书。
我从小学开始就一直很喜欢推理文学。三巨头，绫辻行人，包括变格派的江户川乱步都是我非常崇拜的作家。我极其痴迷变格派作品中的那些猎奇的手法和恐怖惊悚的氛围。初中开始我就尝试自己写推理小说。十二年前，为了深入研究推理小说的howdunit部分，刚刚高中毕业的我不顾父母反对，在亲戚的帮助下去了意大利罗马留学，钻研医学。也就是那时候我知道了董英兰的案子，在当年轰动一时。我在那里和一个华人教授进行学习。那个教授对我很好，他知道我对推理类作品的喜爱，私下带我做了很多人体相关的研究，包括那次对老鼠药的实验。因此我非常爱戴他。他说我具备很高的潜力，日后一定会是推理界令人瞩目的一个人物。
我心花怒放，后来我把我写的其中一部小说秘密寄给了当时作为文学系教授的Thomas Marino，想请他评价一下，结果被毫不客气地退回了。他还在校内发表了一篇论文，把我的小说抨击了一番，称其题材过于露骨。我当时怒不可遏，就开始秘密调查他，把他的黑底掀了个底朝天，也扒出了他是黑手党的经历。但那会太懦弱了，没敢把这件事公开出去。那之后没过几个月我就退学回国了。回国后我试着把我这几年写的所有小说改成电影或电视剧剧本，投给了一些导演，没想到被选中了，那些片子也大获成功。我尝到了甜头，就重新开始不停地写。但是，Thomas论文上的那些话一直刻在我的大脑里挥之不去。写着写着，我开始不再满足于剧本和文学创作。我想要完成一场属于自己的、真正的犯罪。
就是那次参与《空城惨案》的编剧，让我计划一场轰轰烈烈的犯罪的想法被彻底激发了。那剧的结局在网上被喷得一无是处，我和于丹利也吵了一架。后来不久召开了高中同学会，武志衡那天耍酒疯，酒后吐真言，把好几个人都骂了一通，骂到我的时候，他说，“我跟你说啊，你之前拍那片活该被喷！你要是真犯罪了，不出一天你就得被逮住！我建议啊，你还是关监狱里头两三年找找灵感吧！”说完之后他把一块肉扔到辣锅底里，溅出来的汤进了我的眼睛。我当时被辣的吱哇乱叫，我同学帮我洗眼睛的时候，武志衡的那句话在我的脑子里一直不停的响，不停地响……回家我当天晚上我就把我和他的合照摔得粉碎。我就想着，要设计一场轰轰烈烈的犯罪。没错，包括他自己也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机会终于等到了。那天群主，也就是朱宏昌在社区给我发了一条私信，问我想不想设计一场犯罪。因为他的儿子被一个黑心画家害死，他想要设计一场谋杀案，杀死那个画家还有那个收了好处的律师来为儿子报仇雪恨。我当时就邀请他加入我的计划中来。在侦探社区的外网区我又认识了Fred。Fred一直在寻找当年那个黑手党组织的残余势力，希望我可以帮他找到他们，他要亲手宰了他们。也就是他提议可以通过那张专辑来设计一场‘童谣杀人’。那时我正好接到了参加某部电影的编剧工作，于是我在社交媒体上公开了这一事情，武志衡闻着味就来了，很明显他是来看我笑话的。我把我想杀掉的Thomas、武志衡，朱宏昌想杀的聂芷珊和郝玉加入其中，还剩下九个席位。为了为Fred找到他的目标，我深入调查了尹姝祥那起案子，Roger也随之进入了我的视线。他一直在社区打听有关尹姝祥的消息，引起了我的注意。和他交谈得知他就是那个黑手党的成员，一直在找尹姝祥、她的舅舅还有组织里一个意大利女人寻仇。本来我是想把他作为Fred的目标的，但是这样的话就太没意思了，而且还白白浪费了三个受害者的席位。
经过与Fred一段时间的面对面接触，我观察到他是个典型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但不同的是他有着军人所具备的韧性，对目标极其敏锐，心狠手辣。他和我讲述了他肩膀上中弹的事情。他几年前回他老家买东西，被一伙武装分子劫持了。其中一个人从后面用手枪袭击了他，他一转头就看见了那家伙，冲上去就拿旁边收银台上的小刀捅穿了那人肚子，肠子都差点挖了出来，周围人全吓坏了。我联想到了剧作里常见的勾心斗角的情节，因此我诞生了一个想法，可以利用Fred的性格、还有Fred和Roger的对立关系来为这出大戏增加戏剧化。于是我骗Roger说Fred是尹姝祥的仇家，又骗Fred说他的仇人找到了——也就是董晋鹰和Thomas。他可以手刃仇人，但是条件是Fred必须要帮助我杀害另外一人。于是他又帮我完成了杀害谢赫北的计划。谢赫北的出现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那天网上冲浪发现一个私生饭爆料了谢赫北要挟尹姝祥的事情，但是帖子不到一分钟就删了，也没掀起什么热度。我找到那个私生饭，私信询问他了具体内幕，原来前段时间谢赫北在外国拍戏，那个私生饭托当地的一个私家侦探社帮他调查了谢赫北的酒店，进而发现了一封恐吓信，里面提及了尹姝祥杀母案的真相，还有她的大舅董晋鹰在霖水开酒吧的事实，谢赫北想借这些事情敲诈她一百万元。我担心他会对我们的计划造成威胁，于是我打算将谢赫北列入我的死者名单，杀人灭口。至于那个私生饭，我给了他三万元的封口费。当时我正和陈导还有公司商量拍戏的事情，于是假装无意间提到谢赫北，没想到陈导果真敲定了这个主意，没过几天谢赫北就应邀了。至于尹姝祥的加入，就算没有武志衡钦点她也是必然发生的——只要谢赫北一出现，她肯定也会紧随其后，来私下找他处理一百万这件事。这样的话死者席位还剩5个。
后来有一天，一个网名叫“两个月前已被枪毙”的人找上了我，表示想要加入我们的团队。这个人自称来自霖水市的兴明村。我意识到正好Lordi乐队也是五个人，四男一女，团队也应该正好五个人才对，于是同意了她的请求。她想要杀死两个月前害死她弟弟的赵德强和徐叔志。而正好董晋鹰也在霖水，我为了方便作案，想要把案发现场设置在霖水。于是在和于丹利构思剧情的时候，我有意无意将故事的背景定为了热带海滨度假区发生的密室杀人案。这样一来霖水这座南海沿岸的热门旅游城市就被陈义东选中了。Fred和Roger也都是假装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主动加入的剧组。这样再像《ABC谋杀案》凶手杀最后一个人那样，随机挑选三个人杀掉就万事大吉。
开完会的那个晚上，Fred和Roger有了意外收获，发现了James身上有银制品，正好可以用来制作第九起命案需要的道具“银弹”。于是Roger借着房间位置的优势，通过掉包蚊香使James陷入深度睡眠，趁机偷走了一小段银链。
杀人大戏正式开始了。那天晚上司徒蕊偷偷出来，提前在那个坟地挖好了墓坑，等到尹姝祥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司徒蕊再从她背后拿斧头杀死了她。杀害尹姝祥的时候，司徒蕊无意间发现了刘顺恒墓碑前的卡片，得知了刘仕志患有晚期肺癌的消息。于是朱宏昌就收买他的发小林鑫，让他的公司搞个慈善活动，从医院接走了刘仕志，让刘仕志入住了那个公寓，这样13个死者就全都齐了。老年人果然还是好骗。我又借着红旗集团给朱宏昌设计了杀害聂芷珊的手法。结果没想到朱宏昌那小子中途二五仔，把尹姝祥的死讯提前透露给了一个娱乐自媒体，赚了一大笔钱，好改变他穷困潦倒的生活。朱宏昌杀了聂芷珊后我就派Roger找到他，一棒子打爆了他的后脑，把Fred铸的那颗子弹插进他的脑壳，给尸体穿上一件人偶服，趁着捕鱼日没到，把尸体扔到了海里。为了尸体能够在指定时间被人发现，我让Roger从旅游码头潜水把尸体重新找到，并绑在了那艘船的船尾。那会他正好在和他夫人潜水。接下来，Fred约出了谢赫北，塞住他的嘴，穿着那套衣服杀死了他；而我在半夜把武志衡约出来，一刀捅死了武志衡，把尸体交给司徒蕊处理，当然为了降低他的警惕，我连续几天都约他晚上出来，讨论拍摄的细则；我提前掐好了郝玉加班下班的时间，迷晕了他，撬开剧院的那个窗户，从窗户进去把他勒死，装在了那个笼子里。死老鼠是司徒蕊从她家里抓出来的。晚上乌漆嘛黑，我又带了面罩，就算监控拍到了我也没用。为了赶上台风登陆和刘仕志的死期——这两个不确定的时间点，我们加快了杀人进度。Fred杀死了董晋鹰，Roger在钟塔杀死了Victoria，他事先回了意大利并给她发送了一份旅游度假邀请函。司徒蕊杀死了赵德强和徐叔志，朱宏昌的尸体也如期被人发现了。就是这个时候你们警方掌握了杀人逻辑，为了保证作案顺利，我只好在一些作案地点进行了误导。我用外面的一个公用电话打给了Thomas，说要曝光他当过黑手党的经历，想要封口就出国来环球公园找我。就这样Fred又顺利杀死了Thomas。
本来计划到这都快结束了的，结果第十一起案子之前，司徒蕊就突然把我们全都拉黑了。我意识到她想反水。好在我们事先都给所有人的手机做了定位。于是那天中午我背着陈义东和于丹利赶到兴明村，调查了定位之后，终于赶在她上台之前捅死了她——她大概是想要坦白她的真相吧。反正也勉强和《The SCG Awards》对上了。然后正好那会台风登陆，雷电成功引发了山火，烧毁了武志衡的尸体。之后静待刘老头肺癌去世，一切杀人大戏就落幕了——红旗公司每天都会派人来看望他，如果他死了，红旗公司的人就会放上那张字条。作为整起案件的结束。
“反正，最后一作也结束了……”牢房里，周旭柯搁下了笔。叠好了纸，装在一个信封里，将它给了一旁看守的监狱警察，抖搂了一下拷住的手腕。
“周旭柯，有人来看你。”
监狱警察带周旭柯来到了探视区。来看他的是韩智睿和于丹利。
“怎么是你们两个。”周旭柯看着铁栏外的韩警官和于丹利，嗤笑一声。
“不行吗。”于丹利说。
“行行行。咋了，想说啥。”
“你杀了这么多人，你就没做过噩梦吗。”韩警官问他。
“早习惯了。”周旭柯面无表情地说，“对了，作案细节，我已经写在一封信里了。”监狱警察把那封自白书交给了韩警官。
“周旭柯，虽然已经晚了，我还是想说。”于丹利对他说，“你从一开始就不该走编剧这条路的。”
“呵呵。知道晚了你还说这些废话干嘛。”周旭柯看着他，露出胜利的笑容，“你错了，彻头彻尾地错了。我现在认识到了。我从来就不是为了这种编剧而生的……”
“呵。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