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复活仪式
米伽勒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本该让地下室内的氛围瞬间紧张起来。
没有人喜欢被操纵的感觉，越是有能力、有野心的人就越接受不了这种事情的发生。
可被叫做伊索尔德的女士脸上却是满不在乎的神情。
乌洛琉斯听完后也只是淡然一笑：“你的直觉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呢。”
他没有做出正面回答，却也算变相的承认了这个事实。
因为他们都知道米伽勒没有仇恨这种情感，他不会生气，就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只考虑利益的得失。
即便真的要杀死一个人，他也会考虑双方的实力差距，绝不会当着强大的敌人面，许下什么“三年之内，我必杀你。”之类的智商低下言论。
米伽勒瞥了眼乌洛琉斯手中的大眼睛，从脑海中残留的一点模糊的画面来看，这件封印物毫无疑问也参与了这次“剧本”的编排。
不过平时一口一个主，他离开一秒就要死要活的大眼睛，现在却如真正的死物一样，安静躺在乌洛琉斯的手心里一言不发。
米伽勒没有选择继续深入这个问题，而是好奇的问道：“听你这句话的意思，我们以前认识？”
“不仅认识，还很熟。”乌洛琉斯充满人性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语气温柔的说道：“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米伽勒不置可否，掠过这个话题，道：
“现在才发现，我这几天的经历实在是太过……理所当然了。”
“有很多地方都出现了明显的不合理。”
乌洛琉斯明白米伽勒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想起他刚刚的眼神，乌洛琉斯举起手中的大眼睛道：
“我为你施加了好运，并且和这本书里的一个……人，我们两个合作，由我执笔编排了这出戏。”
末了，他又补上一句：“不过在这方面我不如你，也不如……祂。”
米伽勒沉默了一秒，继续问道：“你们这样大费周章，究竟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他的语气不咸不淡，但问题却直指核心。
乌洛琉斯一脸神棍的表示：“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米伽勒微微抬了抬眉毛，尽管他不会愤怒，这个时候也感受到了一丝不爽。
他吸了一口气，眯眼思考了不到三秒，给出回答：
“燃烧的黄金巨树？”
乌洛琉斯却在这个时候说了一件看似毫不相关的事情。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说过的话吗？”
没等米伽勒开口，乌洛琉斯就自顾自的说道：“我说等到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再将命运的启示告诉你。”
米伽勒竖起耳朵，有点好奇眼前的男人会说些什么。
乌洛琉斯神情肃穆的说道：
“在不远的未来，注视从星空而来，大地四分五裂，现有的一切不复存在。”
“拥有那棵黄金古树的你将成为对抗末日的关键。”
米伽勒面无表情的看着乌洛琉斯。
“呵呵，不相信吗？”乌洛琉斯笑笑，“我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不过这是命运的安排，你势必会按照预言所说，成为神灵之上的存在。”
“噢。”米伽勒摆着个死鱼眼，脸上写满了无所谓三个大字。
世界末日又如何，乌洛琉斯也说了他只是关键又不是唯一，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自己一个只想种田，胸无大志的咸鱼何必去背负这听起来就沉重的责任。
“你似乎很不认可。”乌洛琉斯手中的羽毛笔化作星辉，消失在空气中，他叹了口气，“每个人生来就是命运的囚徒，终其一生不过是带着枷锁，走向既定的结局。”
“我们逃不走的，祂所宣称的未来，必将上演。”
米伽勒终于稍稍认真了一点。
他看似懒散，语气却格外的坚定：“即使人生来就是命运的囚徒，也总有人会为挣脱枷锁而抗争。”
“果然是你会说的话呢。”乌洛琉斯垂下眼眸，温柔的语气不自觉地掺杂着几分伤感，几分缅怀。
“你一直讲这种话，说的我跟你很熟似的。”米伽勒皱了皱眉：“再强调一次，我们并不认识。”
自己现在什么情况他会不清楚？
原主就是一个跑到外国做布料生意的小商人，他在这里举目无亲，甚至没有多少朋友，怎么可能会突然冒出来一个看上去位格不低的非凡者至交。
想到这，他思绪一顿，“对呀，光瞧他刚刚那一手，就绝对是半神层次的人物，我怎么会这样跟他讲话？我怎么敢这样跟他讲话？”
米伽勒有点维持不住镇定自若的表情了。
结果这时，乌洛琉斯的一句话彻底让他绷不住了。
“你并不是第一次醒来，现在的你失去了往日的记忆，但是无妨，命运会引导你重新踏上战场，为迷失的故乡。”
“什么意思，他知道我是穿越者？他知道我来自地球？”
米伽勒竭力保持冷静，他克制，他忍耐，他忍不了了！
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被别人知道了，这跟全裸有什么区别？
两人聊天间隙，银发女子伊索尔德悄无声息的走到那座诡异的雕像旁。
“啧，建的这么丑。”
她咕哝了一句，抬起手按在雕像头部，手掌向外散发萤火虫般的白色光点。
寂灭的气息牵动了米伽勒的神经，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平台。
他看见，从伊索尔德肢体接触的部分开始，整座雕像像是被施加了时间加速的魔法，白石的表面以惊人的速度分化脱落，紧接着迅速消磨殆尽，直至化为一捧尘土。
“这是什么能力？看上去很好用啊，超级分解还是时间加速……”
米伽勒站在不远处想到。
伊索尔德这时又走到雷纳德的身边，弯腰从他的尸体上捡起一块黑色凝胶状的圆柱体。
“‘欲望使徒’吗，勉勉强强吧。”
伊索尔德拿着这块仿佛是人性欲望集合体的凝胶，抬起头对着米伽勒道：
“不论你之后愿不愿意去做，这次安排你的命运终归是我们不对，作为补偿我会为你打造一件对应2级封印物层次的神奇物品。”
“除此之外你的‘医师’魔药和‘丰收祭司’的配方我也包了。”
米伽勒面色一怔，不是惊讶于伊索尔德手中的凝胶，伊琳娜此前给他的学习资料里面就有提到非凡三大定律，他震惊的地方是对方的慷慨。
不开玩笑，她明明可以一走了之的，却还要给我补偿。
她真的，我哭死。
伊索尔德又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乌洛琉斯，眼底意思再明确不过：“我出了，你不跟点？”
乌洛琉斯笑了笑，黑袍宽大的袖口一挥，一道流光从大眼睛身上飞出，躲进他的袖袍里。
“我会将它打碎，还原成非凡特性，打造成一件正常的神奇物品送给你。”
“对我这么好？”米伽勒面露不解，思考了起来。
两人的提案对自己显然不亏，哪怕他们在神奇物品里面添加后门，他也可以转手卖出去，同样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米伽勒一言不发地看着地上伊琳娜冰冷的尸体。
良久，他缓缓开口：“我能换一个补偿吗。”
“你想要什么？”乌洛琉斯语气温柔地询问道。
“有没有……复活逝去之人的办法。”
伊索尔德闻言，看向米伽勒的目光莫名的柔和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幽怨、冰冷。
她做出了回答，“当然有，耕种者途径晋升到序列4后，会掌握一项名为‘生命炼成’的非凡能力，只要有合适的材料加上逝者的灵魂碎片就可以达成完美的复活。”
这显然是一个阳谋，晋升半神就意味着他会在命运的安排下越发靠近那个既定的位置。
这个世界上说不定还有别的还魂办法，但现在他没得选。
“我明白了。”米伽勒长吐一口气后说道。
见米伽勒同意，伊索尔德当即抬手抽出伊琳娜残缺的灵，她想了想，摘下了脖子上戴着的银色十字架，将灵魂碎片装入其中。
“拿好，丢了这个的话，即使你真的晋升半神也别想换回一个完整的她。”
米伽勒“嗯”了一声。
“那我再附赠你一个预言。”乌洛琉斯插话，眼中似有一条长河在流转，“你晋升的希望在贝克兰德。”
贝克兰德……米伽勒咀嚼着这个地名，他知道这个地方。
那是原主的故乡鲁恩王国的首都，被誉为“希望之都”，“万都之都”，只不过他记得那里的天气不是太好。
乌洛琉斯说完，伊索尔德又说道：“答应你的这些东西大概要准备两周左右，你可以趁这段时间逛逛费内波特城，这有助于保持心理健康。”
“我会参考你们的建议的。”
两人不再多说什么，临走前，伊索尔德从裙子口袋中掏出一个精巧的音乐盒，将地上的尸体通通装了进去。
来到外边，伊索尔德刚刚和气的模样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严肃。
“燃烧的黄金古树……看来两大源质的对撞还是留下了后遗症啊。”
“相信他吧，这件事上我们能做的只有相信他。”
“为什么一定得是他。”
“有些事…你现在不要知道会更好。”
雨已经小了很多，隐约可以看见铅色云层之后的天空。
“呵呵，又是这样，这么久以来我只清楚一点。”伊索尔德仰望着灰蓝相间一片朦胧的天幕说：“在所有真神中，只有他，直接与母神对决。”
“……”
乌洛琉斯扶额，“得，又来了，明明都是几千岁的天使了，还老是爱在各种场合犯病。”
“不过……还真是怀念啊。”
乌洛琉斯眼前又浮现了当初的情景。
他穿着简朴的白袍，常常带着和煦的微笑，向自己招手：
“要一起来画画吗，小乌。”
……
等到两人离开后，米伽勒才彻底放开身心。
看着手中崭新如初的十字架，他睫毛低垂，对着空气轻轻地道了一句：
“抱歉，我失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