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县衙里边的东风
“你真是采花贼？”
“我真不是采花贼！”
“万恶……为首，而你，我的子扬兄，江湖人称万恶书生……”
说这话的时候，顾南风浑身真气鼓荡，大有一言不合暴起发难的意思。
“那是穷凶极恶的意思，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穷凶极恶？你干了什么？”
虽然话中依旧有着怀疑，可内力却是稍稍平复下来。
他忍不住瞥了一眼翁楚扬的胸……好吧他又想歪了……
诶？为什么要说又？
“偷书！”
“偷书穷凶极恶？”
你特么逗我呢？这还真是让他开了眼界，在他那个年代，书随便看却没人看。
没想到，这年代偷个书竟然也会被人冠以“穷凶极恶”的称号。
思及此，不由补了一句：“有机会一定让大家伙看书不这么困难！”
翁楚扬无语的看了这家伙一眼，真是什么大话都敢说，还让大家伙看书不这么困难，你怎么不说让大家伙都能吃饱饭呢？
“没什么，也就不小心毁了一本珍本古籍而已。”
好吧，他收回刚刚的话，破坏珍惜文物，这家伙确实是穷凶极恶！
“好吧，只要兄台不是采花贼就行，平生最恨采花贼了，有需求就不能去青……咳咳，我与赌毒不共戴天！”
见这家伙用鄙夷的目光看着自己，顾南风赶紧改口。
其实虽然这家伙说的很在理，但顾南风并没有全信。
想想看，能在这个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的年代，把恶名传到这偏僻小县城的，能是这么简单？
翁楚扬可不知道顾南风是怎么想的，反正看他的眼神甚是鄙夷，语气倒是有几分惆怅：
“别说什么恨，你之前那眼神，明明就是恨不得取而代之。”
“呵呵，看人真准……呸！真是丧良心，好歹之前我也算救了你，如若不是我如神兵天降，你早就当了花肥了！竟如此诽谤于我，你良心不会痛吗？”
“呵呵，你只问我良心痛不痛，却不说是不是，看来是承认了。”
顾南风：“……”
他说的好有道理，难道我真是这么想的？
他这边有点凌乱，而翁楚扬还在喋喋不休：
“年轻的少侠啊，总是被自己内心虚无道德所束缚，明明羡慕得要死，却又死守着那可笑的底线，一边自认侠义，一边又在心里羡慕那贼子的肆无忌惮，无耻行径。”
“无奈因慕生恨，只能高呼‘我与罪恶不共戴天’以泄愤，遇到几个倒霉的还要用小命为你的情绪买单……”
顾南风心中大骇，这特喵的是什么品种的大盗？
竟然能把自己心理剖析得这般入理……不对，这是什么妖魔鬼怪，竟敢蛊惑自己。
他看翁楚扬的眼神都不对了，他知道得太多，此子断不可留！
“你说的怕不是你自己吧？”
“额……顾兄高见！”
艹，竟然恬不知耻的承认了，这让他怎么接？
“是不是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顾南风下意识点头，却又赶紧摇头表示否认。
本着只要我不点头承认，那我依旧思想纯洁的原则，他果断摇头。
“这何来道理可言？分明便是被外物迷了眼，被外邪噬了心，彼辈得权便贪，得财便浪，得力便肆无忌惮，此非以心御外物，皆歪门邪道！”
“咦？”
对于顾南风的这番外物本心言论，虽略显浅薄，却不失正派。
“顾兄言之有理！”
顾南风：“……”
他喵的他又赞同了自己的话，话说你是哪边的？
“知道之前那番话，是谁对我说的吗？”
感情是别人对他说的，并非自己领悟，那还好，否则……此子断不可留！
这种神经不正常的暴恐分子，灭一个少一个。
翁楚扬也不等他回答，自顾自的盘坐疗伤，话音幽幽传来：
“当年那人便以此言打算拉我入伙，说我天资不凡，奈何受限于功法，只要肯放下心中那可笑的……就能一飞冲天，可是我不信，不愿，也不甘，我要向她证明，哪怕起点不高，也不会比她差！”
顾南风：“所以你就去偷……借阅人家古籍？”
就特么挺无语的，这人神经病吧。
你资质好，随便找个大门派拜师不就行了，跑去偷人家孤本古籍。
有那么一刹那，他真想给他脑袋来几针，看看多放些水出来后，他会不会正常点。
“没错，我就是要证明给她看，不用将自己染黑，我一样可以变强！”
好吧，此时的翁楚扬气息都有些紊乱，可见那个人确实是给了他不小打击。
灵机一动，顾南风张口就来。
“不错，所以周家的那什么手书，我们定然要拿来借阅借阅。”
翁楚扬那激动的小情绪，立马就平静下来。
一脸警惕的看着顾南风：“我说顾兄，你不会是打着什么坏主意吧？”
“嘿嘿……楚扬兄，你说要是我们杀个回马枪……”
“嘿嘿嘿……”
“哈哈哈……”
“哈哈哈……”
两人跟个二傻子一样笑个不停，让旁边的客人都有些受不了，直接过来敲门，让他们安静一点。
下半夜，两人再次携手来到周家后院。
翁楚扬指指后院中央假山，然后再制止书房方向。
两人伤的都不算重，休息一两个时辰刚刚好。
之前便已经沟通过，根据翁楚扬以往的经验，一般这种东西，都放在密室内。
而一般人家的密室，或是在书房夹层，或是在假山底下。
财力再差一点的，便只能随意找个地方埋了，要用的时候再挖出来。
而上半夜的时候，在顾南风来之前，他便已经观察了很久。
根据翁楚扬的分析，书房应该没问题，因为其内外长宽基本一致，且时不时会有家丁仆役进出打扫换茶。
这本身就很说明书房可能并不是那么重要。
而假山这边则不然，之前他刚靠近假山，便被人发现，且第一时间偷袭他。
而周扒皮也第一时间赶来，个中缘由不言自明。
说到周扒皮，之前他真是看走眼了，原本看他内力流转的经脉不多，以为就是个普通武者。
没想到一动起手来，干净利落势若奔马，差点一招给他干废。
那一瞬间他还抽空用重瞳看了一眼，果然，走的也是筋骨发力，内力联动的路子。
而且那一瞬间爆发的经脉复杂程度，令人咋舌。
这也是他果断逃跑的原因……
至于说怎么还敢回来的，呵呵，能跑第一次，就能跑第二次。
且他还就真不信了，自己还能在同一个小水沟翻船不成？
后院并不算太大，两人很快便发现，趴在树杈上小鸡啄米的暗哨，正是之前持刀砍他的家伙。
两人对视一眼，顾南风掏出一枚银针表示自己可以无声无息弄死他。
翁楚扬却是摇了摇头，食中二指并成剑指，晃了晃，示意他来。
刚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可当他看到翁楚扬悄然来到那暗哨身后，那人明显有了一瞬间的清醒，可惜为时已晚，手指在他身上点了几下。
那人立马口不能言，手脚无法动弹。
点穴，原来是点穴，他怎么就没想到？
不过这里不让睡觉的，小心点嘛师傅……
心疼那暗哨两秒，悄悄记下了翁楚扬的手法，改天找个人试试。
悄无声息中，两人落地无声，翁楚扬不由的看了他一眼。
这家伙的轻功怎么……
怕他多想，顾南风赶紧做手势让他找机关，免得夜长梦多。
事实证明，万恶书生的名号不是白来的。
翁楚扬不愧是专业的，不过一刻钟，他便找到了密室开关。
机关设计的颇为巧妙，开门并不大，两人心头一喜，可却是谁也没有抢先进去。
这点倒是让翁楚扬有些意外，他可不记得自己曾经和他说过，关于机关暗道的注意事项。
等了片刻，见确实是没有什么毒气问题，两人才小心进入。
饶是如此，两人依旧不敢放松，每一步落脚尽皆轻如鸿毛，力保自己不会中奖。
讲道理，这是个精细活，每一步都极为损耗内力。
可不这样又不行，万一触动什么机关……
还好，可能是周扒皮财力有限，亦或是他们轻功够好，成功来到密室之内。
其中并没有书籍，反倒是刀枪剑戟等兵器比较多，甚至还有甲胄和不少金银，密室几乎和后院同等大小，而密室尽头却是挂着一幅画。
画上是一名端坐莲台，双手虚抱太极八卦的银发慈祥老妇人。
背景却是漫天祥云，神佛漫天。
仅仅是一眼，顾南风只感觉整个天地都在旋转，只有那妇人慈祥笑容在脑海飘荡。
那幅画……要吃人……
这是顾南风的第一感觉，恍惚间只感觉眼圈隐隐泛红，瞳孔骤然一分为二，散发氤氲紫气。
一瞬间，桥归桥路归路，密室还是那个密室，再看那幅画之时，已然没了方才那种神魂颠倒之感。
“啪~”
一巴掌，将旁边一副姨母笑的翁楚扬拍醒。
“顾兄小心，这是无生真空图，很是邪魅……”
顾南风：“……”
不然呢？你以为你是自己醒的吗？
“兄台还是快些找找有没有那份手稿吧，就算没有，待会拿些金银也不算亏。”
原本以为这是个不错的提议，没想到却是直接被翁楚扬给拒绝了。
“不行，我是来看书的，不是来偷东西的……哎~顾兄，你这是干嘛？”
只见顾南风随手拿了两块金砖，直接丢给他一块，自己塞怀里一块。
想了想，貌似数额太大，人家也不好找，便又拿了一锭银子。
他人还怪好的，还怕人家找不开……
翁楚扬摇摇头，将金砖放回原处，便开始在密室中寻找起来。
而顾南风，他不用，他已经找到自己想要的，有这些东西足以。
果然，最终翁楚扬依旧是一无所获，而他则是略有所得。
两人出得洞口之时，已是东方既白，要是再晚一点，估计便会要被逮个正着。
随手关门后，两人飘然离去。
至于周扒皮知不知道他们来过，这重要吗？
刚翻过院墙，走上街道，此时摆摊卖果蔬的人已经开始忙碌。
两人便直接走在大街上，也不显得突兀。
“嗯？”
“啪~”
一手拍开翁楚扬伸过来的手掌，他知道他想要什么，可他就是不想给。
“见者有份！”
“呵呵，你了不起，你清高！之前在里边不要，现在又想问我要？”
说罢，从怀里掏出那锭银子，不停的抛接起来。
“那明明不该拿，为何你又要拿？”
对此，顾南风很是看得开，无所谓道：
“那群妖人蛊惑众生，这都是不义之财，我帮他花掉算是帮他减轻罪孽。”
“原来如此，兄台品性高洁，如天山雪莲，如苍山覆雪，在下自愧不如。”
别说，说的还挺好听的，顾南风不由多看了翁楚扬几眼，意思不言而喻——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没想到，这厮反手便来了个转折：
“不问而取，总归是不义之财，既是不义之财，我帮兄弟你花点，也算是帮你减轻罪孽。”
言罢，不等顾南风反应，一把接过刚被抛飞的银锭，用力一掰，直接掰成两半。
随手将较小的一块丢还给顾南风，自顾自的将其踹进怀里。
“凭什么你拿走那块大的？”
“本书生穷凶极恶，罪孽深重，不在乎这点罪孽，帮你多花点。”
顾南风：“……”
呵呵，谁特么再说古人淳朴不懂变通，他铁定给他几个大嘴巴。
哦，合着人家周扒皮金银成箱成箱的放着你不拿。
我特喵的就这一锭银子，就来和我见者有份是吧？
你说这叫淳朴不懂变通？他可太会了……
“对了，兄台意欲何往？”
“去县衙，你呢？”
翁楚扬给了顾南风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要是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顾南风的目的是那个密室里的东西，那他就白混了。
难怪年纪轻轻有这般实力，说不定就是哪家功勋子弟出来历练而已。
摇摇头，这和自己都没什么关系了，还是少接触这类人为妙。
“你往县衙，我往天涯，天涯路远，就此别过吧，告辞！”
“如此也好，珍重！”
两人相互抱拳一礼，一往城外，一去城内，城外有洒脱逍遥风，城内有致命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