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马镫
目标逐渐走远，下属忍不住提醒道：“大人？殿下给出的命令是好好教训他一顿，如果有必要，甚至可以灭口。”
“你在教我做事？先是跟踪失败，被人察觉，然后听你的建议绕路，结果和他撞了个正着，差点害我被一剑劈死。好在这人还算理智，既然接受了殿下传达的警告，没必要再生波折。”
头目收好武器，用力揉搓红肿胀痛的右肩，不出意外，接下来的几个星期要遭罪了。
......
两天后，罗马宫。
根据约定，铁匠让伙计送来两副打制好的马具，顾明渊大喜过望，提着麻袋四处寻找埃拉。
“陛下在哪？”
“正在调教新兵。”
出于对未来战事的担忧，埃拉选择亲自统领这支部队，简单任命几个基层队官后，吩咐他们清理出一片空地，用于日常训练。
等顾明渊找到国王，发现他正穿着一身臃肿的黑色训练护甲，手持钝剑，烦躁地来回走动，一边喝骂躺倒在地，连声哀嚎的五个新兵。
“一群废物，砍人有这么难吗？”
听明属下的来意，埃拉摘掉铁盔，端起一副装备马镫的鞍具，仔细瞅了半分钟，未发现多大异常。
“马镫？”
“对，边境之战前，我托史密斯给您送过一份，还有印象吗？”
“有这回事？”
好吧，看来下边人根本没把这东西转交给国王。
顾明渊深吸口气，招手示意马夫牵过一匹装备马镫的温顺牝马，
“众所周知，我只是一个马术低劣的农民，但装备上这副工具，骑术足以应付大多数场景。”
说罢，青年双手攀住马鞍上的凸起，左脚踩进铁环用力一蹬，流畅地翻上马背，“看好了。”
他右手拔出铁剑，左手抓牢缰绳，双腿微微用力一夹马腹，坐骑开始奔跑，整个视野随之上下颠簸，
“好孩子，慢点，别太激动。”
感受掠过身侧的狂风，他上半身略微前倾，凝视着不远处立起的一排草人，似乎整片天地只剩下它们的存在。
“唰，”借助马匹带来的速度，铁剑毫不费力地斩断草人的手臂，带起一片肆意纷飞的黄绿色草屑......
“有点意思。”
等到顾明渊策马返回，埃拉朝安德鲁笑道，“十个草人，跑完一次竟然能劈中三个，算是中等水准，你要不也试试？”
“遵命，陛下。”
作为国王身边的头号打手，安德鲁的马术堪称优秀，首次劈中六个，等适应了马镫的存在，甚至出现一次劈中九个草人的奇迹。
“过瘾，过瘾，快，再给我根长矛。”
随手将钝剑掷入草地，安德鲁从马童手中接过长矛，双手挥舞得虎虎生风，再度冲向所剩无几的草人，在它们身上尽情发泄这些天积攒的郁气，看得埃拉连声夸奖。
“这东西不错，怪不得法兰克人会大规模列装。”
说完，胖子国王脸色一变，疯狂咒骂前任都城守备队长，作为史密斯的上级，绝对是这家伙忽视了马镫的作用，认为这小东西不值得上报。
“......蠢货，他恐怕只瞧了一眼就把东西扔到仓库发霉。该死的白痴，假如骑兵装备上马镫，边境一战也不会遭受惨败。”
他先是大声咒骂，声称要处死守备队长全家，然后又联想到死去的妻儿，双眼霎时一片通红，放弃了亲自尝试马鞍的想法，返回卧室瘫坐在天鹅绒大床上，拎着酒壶长吁短叹。
看来一切终究是天意，自己身为王者，注定要与传说中的英雄一样遭受挫折。
“哐当，”他扔掉空空如也的铜酒壶，沉重的身躯砸进床褥，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噜......
几天后，信使前来拜见胖子国王，传达埃塞尔雷德的秋猎邀请，这才迫使多日闭门不出的埃拉重新见人。
“也对，深秋是猎物储存脂肪的季节，肉质、毛皮皆为上等，最适合打猎、郊游。”
思及过往，他的表情没有太大波动，吩咐仆人烧水沐浴，精心打理一番络腮胡，于次日清晨准时前往温彻斯特北郊的王家园林。
嘎，嘎。
秋高气爽，天空蔚蓝，可惜附近盘旋着大群乌鸦，扰得顾明渊无心观赏路边美景，只好从怀中翻出账本，盘算起神圣债券的销售情况。
经过王室婚礼的大力宣传，债券在上流阶层广为人知，近期陆陆续续新入账了一百三十磅白银，
若不是前段时间，伊瓦尔击溃麦西亚几大派系组建的联军，杀死包括平民在内近两万人，销量恐怕还会更多一点。
“陛下，我上次提到的蜜酒、葡萄酒专卖权？”顾明渊侧过身子，如果把这两项暴利产品与债券挂钩，筹款工作会更加顺利。
“葡萄酒可以，但蜜酒不行。”
尽管“专卖权”是一个新概念，但埃拉稍加思索便知晓其真实用意——指定某个商人进行垄断，然后他再将部分利润支付给王室，多出的代价由顾客买单。
“维托，你忽略了一件事，蜜酒酿造相对简单，将蜂蜜与水混合发酵而成，几乎任何一个养蜂人都有能力酿造，不利于查禁私酒，很难做到专卖。
相反，葡萄酒主要由外部输入，属于奢侈品，查禁工作较为简单，而且不会得罪平民。”
“是。”
听闻此言，顾明渊在记事本划上一笔，看来胖子国王并不愚蠢，只是懒得动脑子。
他抬起头，伸了个懒腰，忽然发现道路两侧安插着许多木桩，每个木桩都悬吊着一具尸体，伴随微风吹拂，晃晃悠悠来回摇动，惹得一众乌鸦扑腾着翅膀，兴奋地享受这场盛宴。
它们先是啄掉两颗甜美多汁的眼球，随后细细撕扯起面部、脖颈处的柔软肉条，一个个吃得肚皮滚圆，顺便叼着食物返回巢穴，供养幼禽、反哺老鸟。
在尸体旁边，立着一块标有鲜红字迹的木牌，“盗猎者的下场。”
作为专供王室狩猎的森林，严禁平民私自打猎，免得坏了老爷们的兴致。为此，护林员每日兢兢业业地巡查，必要时亲自动手处决“盗猎者”，不论这群窃贼有什么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