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轻视
兰尼斯特营地。
午后的阳光洒在绿叉河河面，波光粼粼，反射出清澈的深绿色光芒。
提利昂光脚坐在河边，用他丑陋畸形的腿划水，并无聊地看向绿叉河对岸。
河对岸什么都没有，但提利昂很清楚，敌人近在咫尺！
“提利昂。”
侏儒扭头，是史戴佛·兰尼斯特，他的舅舅。
提利昂漫不经心地和舅舅打招呼，就像其余兰尼斯特对待提利昂时一样。而史戴佛也确实只说了句“你爹找你”就转身走了。
但提利昂还是对着空气回复：“我知道了。”
史戴佛已走远。
提利昂把脚从水里抽出来，顺便看眼河里的鱼。
并没有鱼被熏死，但今天所有人都会喝兰尼斯特大人的洗脚水！
帐篷里。
泰温·兰尼斯特站在桌子后面，凯冯·兰尼斯特站在旁边。
当提利昂走进来时，他在心里嘀咕泰温和凯冯简直就是他妈的兰尼斯特的连体婴儿，比自己这个侏儒还他妈畸形。
凯冯礼貌性地跟他打招呼：“提利昂。”
提利昂露出浅浅的笑，这让他的脸更丑了。
“收起你的笑容，它让我恶心。”
泰温绿金色的眼睛盯住儿子。
提利昂尴尬地合拢双手，但他习惯性地开玩笑：“我该带我的野人们来，那样应该能让您心情好点。”他所说的“野人”是他从凯特琳手中逃脱后，在明月山脉收服的高山部落野人。一直以来，提利昂都把这当做了不起的功绩，并希望能够得到父亲哪怕一丁点认可。
但泰温只是用绿金色的眼睛盯住他。
提利昂抿嘴，低下头。
泰温：“很好，现在闭上嘴，听你叔叔讲。”
凯冯温和地说：“我们要你和你的野人部队担任左翼前锋。”
他说的是“我们”，但提利昂知道那代表“泰温”，凯冯只是个传话太监。而且就算凯冯说得再怎么若无其事，提利昂也十分清楚，他的父亲要他和野人一起充当炮灰！
提利昂看向父亲，再次打破规矩。
“前锋？”
“他们看起来很威猛。”凯冯爵士道。
“威猛？让我告诉你们，他们有多威猛。昨天晚上，有个月人部的家伙为了一根香肠，捅死了一个石鸦部的人。所以呢，今天我们扎营时，三个石鸦部的人抓住凶手，割开他的喉咙为同伴报仇。或许他们想拿回香肠，我不确定。波隆好不容易才阻止夏嘎剁掉那死人的老二，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即便如此，乌尔夫还坚决要求对方为这个血债付出赔偿金，可康恩和夏嘎不肯。”
“士兵缺乏纪律，表示指挥官领导无方。”父亲说，“如果我的儿子，那么前锋显然不适合他。毫无疑问，应该让他殿后，负责保护辎重货车。”
提利昂怒道：“如果您没别的地方给我指挥，就让我来率领前锋。”
泰温无语地打量他：“我可没说让侏儒指挥军队。”
凯冯告诉提利昂，他和他的野人军队将被分配给格雷果·克里冈指挥。
提利昂开口：“这么说咱们抓到失踪的国王了？”
“闭嘴！”泰温警告他。
提利昂紧闭牙关，无辜地看向桌子角。
他清楚他们没抓到国王，不然高傲的泰温肯定会承认这件事。
如果他们抓到国王会怎么办？私下处决他？
提利昂让自己沉在思绪里，好叫自己逃离被亲生父亲轻视的梦魇。
泰温：“出去吧。”
提利昂默默离开，直到走出帐篷他都还在想刚才的问题：鲶鱼小子，你究竟耍了什么把戏，国王被你藏哪了？你又要用他做什么？
“嘿，提利昂。”
营地里，波隆叫醒提利昂。
提利昂抬头，他的保镖笑着说，野人们今晚准备搞一个烤肉派对，而保镖本人准备去绿叉河里抓点鱼。
佣兵的身份低贱，但低贱人的笑让提利昂好受许多。
提利昂让波隆帮忙做件事。
波隆挑眉：“您请说。”
“今晚帮我找个营妓。”提利昂扔给波隆一枚金龙，“跑腿费。”
波隆眉开眼笑，谁不喜欢出手阔绰的老板呢？
保镖拍着胸脯保证会找个让提利昂满意的姑娘，然后准备去办。
提利昂叫他先别走，还有事儿。
波隆用后槽牙咬住金龙：“您尽管吩咐！”
“你帮我打听一个人。”
“谁？”
“贝尔·费舍尔，鲶鱼小子，艾德首相的书记官。”
波隆眨眨眼：“我知道。”
“嗯？”提利昂心道巧了，他让波隆把知道的都告诉他。
波隆告诉老板，贝尔·费舍尔目前正在赫伦堡，此人设法让老河安夫人收养了已故国王的私生子詹德利，并借此占据赫伦堡。波隆还说，赫伦堡的新伯爵把土地分给穷人，免税两年让他们耕种。赫伦堡好像还从难民里挑人组建军队。
波隆是从难民们口中听来的。
提利昂捏住下巴：“赫伦堡？但我父亲好像并不在意那里的军队。”
“乌合之众罢了，他们甚至打不过亚摩利·洛奇的人。”
“看来我父亲准备先击败强敌，但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波隆不解：“能有什么事，一群难民而已。”
提利昂告诉他，贝尔·费舍尔是一个聪明得可怕的人，此人从不做无用功。
波隆问：“那您准备怎么办，提醒泰温公爵？”
提利昂看向泰温的帐篷：“……我父亲叫我闭嘴。”他说得十分轻巧。
……
夜里，提利昂躺在“营妓”雪伊的怀里。
提利昂轻轻地从她体下抽身离去，惟恐打扰她好梦。他浑身赤裸地下床，跨过他的侍从，走到帐篷后去撒尿。波隆盘腿坐在一棵栗子树下，靠近拴马的地方，睡意全无地磨着利剑。
佣兵似乎不像别人那般需要睡眠。
“你在哪儿找到她的？”提利昂一边尿，一边问他。
“从一个骑士手上抢的，那家伙根本不愿放弃她，是你的名字让他改变了主意……当然，还有我架在他脖子上的匕首。”
“好极了，”提利昂苦涩地说，一边甩干最后几滴尿液。“我记得我说的是‘帮我找个妓女’，不是‘帮我造个敌人’。”
“漂亮的早抢光了，”波隆道，“你要想换个没牙的丑婆娘，我很乐意帮你把她送回去。”
“那岂不伤了你的心？”提利昂回敬，“我就留着雪伊。你不会刚巧注意到那骑士叫什么名字吧？打仗的时候，我可不想让他在我身边。”
波隆霍地起身，动作如灵猫一般迅捷优雅，手心转着剑。
“侏儒，打仗时我会在你身边。”
提利昂点点头：“保我这场仗活下来，要什么奖赏随你挑。”
波隆将长剑从右手抛到左手，然后试着挥了一下：“谁想杀你这种人？”
“我老爸就是一个。他派我打前锋。”
“是我也会这么安排。小矮人举个大盾牌，教他们的箭手头痛死。”
“听你这么一说，我的心情竟大为振奋，”提利昂道，“我一定是疯了。”
波隆收剑入鞘。
“毫无疑问。”
恰在此时，号音响彻夜空，狂野而急促！
雪伊从营帐里跑出来，呼喊着提利昂的名字：“大人，我好怕！”
提利昂走过去。
雪伊蹲下来抱住提利昂，这让提利昂能够不费力地轻拍女孩的后背安抚她。
安抚好女孩，提利昂扭头：“波隆，备甲！”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