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格拉沃洛特战役（五）
拉密德罗第四军和康罗贝尔的第六军逐渐崩溃，接下来轮到勒伯夫的第三军了。
在阵地上，第三军的将士们仍在顽强抵抗着，但当普军的散兵线在微光中展开攻势，开始从背后攻击勒伯夫时，法军最终不得不放弃阵地。
“我们不能再坚持下去了！”一位士兵焦急地向他的长官喊道，“他们从后面包抄过来了！”
“撤退！”指挥官下达了命令，“向西南方向撤退！”
随着第三军的溃败，弗罗萨尔的第二军迅速加入了撤退的洪流。
战况愈发紧张，普鲁士第一集团军的司令施泰因梅茨决定抓住机会，对法军实施最后一击。
在他的命令下，格本率领的第八军残余兵力重新集结，与弗兰泽基率领的第二军一道，再次向法军第三军和第二军的驻地发起进攻。
“我们必须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在一座小土坡的背面，第二军的军长弗兰泽基和第八军的军长格本等一众将领，在地上摊开地图，一同围坐在地图周围，商讨着对法国的进攻。
“格本，你负责进攻‘村落’，我来进攻‘田地’。”弗兰泽基简单地分配了任务。
“明白。”格本点头道。
晚上七点，经过激烈的战斗，弗兰泽基麾下第二军的步兵们终于向前推进到了法军第二军在位于一处农田的阵地内。
法军的掩体和战壕内满是士兵和枪支，策马走近时，弗兰泽基发现那些士兵都已经死去，都是被头顶爆炸的榴弹击毙的。
“他们躺在那里，仍然保持队列形态。”弗兰泽基喃喃道，“而他们的步枪越过墙上的孔洞向前推，仿佛在准备射击。”
经历两天一夜的战斗后，格拉沃洛特战役落下帷幕。
在击退法军后，成千上万疲惫不堪的普军士兵欢呼了起来，加入了胜利的大合唱。
“我们感谢上帝！”
歌声响彻战场，士兵们士气大振。
在另外一边，威廉一世和众将领们花费了数小时，才最终确认普鲁士赢得了这场战役。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普法双方爆发战争以来普鲁士赢得的最大一场胜利，面对强大的法国，普鲁士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作为进攻方在阵地战上取得大捷。
在芒斯峡谷附近，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蹲坐的一处简陋座位上，来自美国的观察员谢里登发现，这位普鲁士老国王的座位不过是由两个箱子支撑的短梯子。
“陛下，这里太不舒服了，您应该去找个好点的地方休息。”谢里登建议道。
“不，这里很好。”威廉一世摇摇头，目光凝视着远处的战场，并叹息道：“看起来，这更像是一场浴血之后的惨败。”
“陛下，我们为赶走法军付出了两万人的代价。”谢里登继续说道。
“是的，在法军的顽强抵抗下，弗兰泽基的第二军在恐慌中溃散，近卫军也在圣普里瓦毫无意义地被消耗掉了。”
威廉一世的声音中透着沉重，“那些子弹，就像剃刀割肉一般，让我们的士兵痛苦不堪。”
这是“夏塞波”子弹的特点，在击中敌人后通常会穿透身体，击碎骨头，撕裂肌体组织，出口的弹孔会呈炸裂状，比入口弹孔要大上四倍。
而在另一边，巴赞的军队并没有遭遇决定性的合围，相反，大部分已经逃离战场，等待再战。
此时巴赞已经在率军退往梅斯的路上，在这场战役中法军伤亡12000人，对于庞大的“莱茵军团”而言并不算太大。
“在明面上看，普鲁士赢得了这场战役，但法军并没有完全失败。”巴赞察觉到了其他人的沮丧，但他并没有表现出对战败的沮丧，似乎这场战争的结果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元帅，我听说很多人对您的指挥感到困惑。”一名副官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知道。”巴赞叹息，“但我们不是给了普鲁士沉重的打击吗，你看那缴获的军旗和俘虏的士兵。”
随即他又补充道：“这是伟大防御计划的一环，我们将战略性撤退到梅斯要塞，在历史上，这座要塞所发挥的作用不言而喻，我们要步步为营，不要贸然出击。”
事实上，从战后统计来看，无论是在对关键位置的争夺上，还是物资消耗士兵阵亡数量上，法国都谈不上有任何值得骄傲的地方。从大局上看，战役的结果是法军的一场战略灾难，普军已经越过摩泽尔河，将法兰西同其主力军团切割开来。
“这样的犹疑和多虑，真是令人难以理解。”在撤退的路上，一名年长的军官摇头叹息，“拿破仑·波拿巴陛下若是泉下有灵，想必会气得从棺材中爬出来。”
“还有，早在几天之前，我们收到来自梅斯要塞的消息。”另一名军官补充道，“他们那里的“夏塞波”子弹存量不足八十万发，如果发生一场大战，只勉强够我们的步兵消耗一天，至于炮弹和食物，也不太充足。”
“现在撤往梅斯，没有足够的给养和弹药，梅斯就是陷阱，不是避难所！”
......
8月19日，清晨，格拉沃洛特战役的消息在各地传开。
普鲁士柏林，报童在街头穿梭，高声叫卖着最新一期的普鲁士《民族报》
许多市民走出家门，聚集在街头，争相购买报纸。
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激烈地讨论着这场决定性的战役。
咖啡馆里，有人激动地挥舞着报纸，有人低声议论，气氛热烈。
一位中年男子戴着圆边眼镜，仔细阅读着报纸。他的眉头紧锁，显然被报道的内容所吸引。
“哇，这场战役真的这么重要吗？”坐在他对面的一位年轻人好奇地问道。
“当然重要，”中年男子抬起头说道，“《民族报》说，这场战役是‘最具决定性的事件’，法军已经无法重新集结，通往巴黎的道路将完全敞开。”
“这么说，法军完了？”年轻人显得有些惊讶。
“看样子是的。”中年男子点点头，“报纸上还说，困守梅斯的巴赞已经没有能力保卫法兰西了。”
“这意味着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吧？”年轻人期待地问。
“也许吧，”中年男子沉思片刻，“但是战场上的情况总是难以预测。”
咖啡馆外，兴奋的人们聚集在街头，欢呼庆祝。
......
而在另外一边，法国沙隆大营。
营帐内气氛有些沉重，拿破仑三世坐在主位上，欧仁站在他的背后，几名高级军官聚集在桌旁。
桌上摊开的地图上标满了红色和蓝色的记号，代表着法军和普军的阵地。烛光微弱，照亮了他们忧虑的面孔。
“我们必须尽快做出决定。”将军麦克马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打破了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