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有故人相逢
西安阳县城外,待檀石槐等人退去之后,吕布等人驰上高坡。
临高望远,正在吕布要感慨几句,涨涨自家威风之际,忽的有数骑从城中飞奔而来,在其身后又有数骑正在追赶。
吕布等人凝神看去,在前的数骑乃是鲜卑人,后面追赶的却是曹性等人。
无需多言,此必是城中的鲜卑军逃了出来。
且看那鲜卑为首一骑,披重甲,持狼牙棒,看样子倒是个紧要人物。
“奉先啊,之前还不如让俺去城中驰援。”魏续策马上前,搓着手,颇有些心急,“这种大鱼,阿性都能让他逃出城来,真是无用的很!”
这次驰援,若是日后真要论功行赏,吕布有驰援定策之功,曹性有救城之功。独他魏续,全无半点拿的出手的功劳,如何能不让他心急?
吕布自然知他心意,笑了一声,抬手指向那鲜卑为首一骑,“阿续,为我捉下此人!”
魏续早已等待多时,见他开口,立刻率着十几骑自高坡上飞奔而下。
那鲜卑为首一骑,正是之前檀石槐口中不服将令的出连源。
此时他见前方并无援军,反倒是有数十骑汉军大喊着杀来,自知已被舍弃,不由得在心中痛骂檀石槐!
原来这次檀石槐南来前征召各部同行,他特意挑了部中百余好手随行。
也不知为何,檀石槐将抄掠县城的好事交到了他手中。
当时他还颇为激动,毕竟他们部族一向与檀石槐不睦,时常与之发生摩擦。如今檀石槐重用于他,也可算是向他们部族妥协了!
檀石槐如此刚强的人物,竟会向他们妥协,说出去,何等威风!
谁知檀石槐妥协是假,想要坑害他是真!
此时他却忘了,是他一直在城中劫掠,不肯撤退,才给了檀石槐一个除去他的好借口。
只是不管他如何痛恨檀石槐,那都是脱困之后的事。如今他先要面对的,是汉骑的前后夹击!
此人既敢率军入城,自也是颇有胆勇,见魏续杀到近前,举起狼牙棒便朝魏续头上砸去,魏续一个侧身闪过,手中长矛顺势戳出,直朝此人腰间刺去。
鲜卑人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弓马娴熟,此人又具武勇,加上自知已陷入死地,死命搏杀之下,魏续竟是一时拿他不下。
此时跟随出连源逃出城外的鲜卑骑军都已被扑杀,只剩下他们二人尚在酣斗。
两马交错,魏续忽的高呼一声,“阿性!”
“着!”
正立马在一旁看戏的曹性听到喊声,立刻弯弓搭箭,从后直射出连源。
此时出连源正一心与魏续交战,不意他们竟会暗箭伤人,一时不察,被曹性射中手臂。
剧痛之下,他自是分心。
魏续见得机会,一矛横扫,将其打落马下。
随行的几个游侠翻身下马,将此人捆绑起来,待会儿送入城中领功。
那出连源用鲜卑语大叫不已。
众人多是并州人,自也会些鲜卑语,能听出那出连源是在痛骂魏续。
无非是些骂他不讲武德的言语。
魏续却是并不恼怒,反倒是嘻哈而笑。
此人可是大功劳,他好好供着还来不及。
吕布驰下高坡,与众人汇合一处。
众人都是颇为欢喜,毕竟这次不论如何看他们都是立下了个大功劳。
之后,他们拖着出连源回城请功。
……
天光大亮,旷野上风吹草低。
北返弹汗山的路上,檀石槐忽的转头问道:“出连源可曾回来了?”
昨夜舍命挡箭,今日轲比能便得了提拔,如今得以陪在檀石槐身侧。
他应道:“不曾。”
檀石槐点了点头,不置可否,随后举目朝远方望去。
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
良久之后,他咳嗽一声,抬手擦了擦嘴角。
轲比能看着这位鲜卑一族的大人物紧皱眉头,猜想其定是在思量大事。
如他所猜测的,檀石槐确实是在思量大事,只不过是他百年之后的大事。
最近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自知撑不了几年了。
只是前代之人,总是要为后代之人做打算。
即便是他们鲜卑人,同样也是父母之为子女计,则为之计深远。
他这种大人物,却也要为子孙谋。
这才有了这次南下。
这次南下,檀石槐其实怀了两个目地。
其一,自然是劫掠北地郡县。
这次他南下而来,其实带了数千人。进攻西安阳县的出连源也好,他檀石槐也好,都是诱饵。
真正的鲜卑大军,会在他们将九原县的汉军引得西来后,进攻郡东的临沃县,使其东西不能相顾。
不过,这却不是他真正的目的。
清瘀血,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旧血不除,新血难生。
他这次所带的部落中,有不少都是平日与他不睦,对他新政颇为反对之人。
他檀石槐在时,他容的下这些人,因为他压的下。可若没了他檀石槐,他儿子和连却未必压的下这些人。
所以在他有生之年,即便不能除去这些人,也要狠狠的削弱他们的势力。
自然,这当中也有他不想让耗尽一生心力,好不容易才团结起来的鲜卑诸部再次分裂的缘故。
檀石槐一生致力于兴盛鲜卑,如今要他下手除去自家人,即便是豪雄如他,却也难免有些心中郁郁。
可此事却也怨不得他。
历代开国君王,若继位之人不如己,往往便要大开杀戒,最少也要来个杯酒释兵权,将武将文臣清洗一番,以为后来之人扫清障碍。
说到底,还是和连远远不及其父。
檀石槐忽的想起一事,笑道:“如今部中人口日多,单以畜牧、射猎已是不足。上次我巡游乌集秦水,见水中游鱼颇多。只是我部素来不善捕鱼,我听闻东面有倭国人善于结网捕鱼,你去帮我把他们请来。”
轲比能应道:“是。”
所谓请来,自然是委婉说法,若是请不来,那便只能掠来。
这个倭人,却不是后世的岛国人。
檀石槐满意的点了点头,见轲比能英武出众,心中不由得又是叹息一声。
若是和连如此人一般,他又何须费尽心思的谋划。
……
西安阳县寺里,蔡邕看着站在堂中,前来领功的吕布等人,手中张芝笔滑落在地。
吕布咳嗽一声,笑道:“许久不见,君无恙否?”
原来他当日自北海返回时所救之人,正是蔡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