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绑票？绑我？
常静姝边笑边讲，热泪也随之滚落变凉：“等到联姻已经没有办法进行，风廷昭又知道了原来我和圣女程净姝一样，也是罕见的纯灵之体，便转而抓着先国主定下、他早已退掉的婚约不放，强娶了我！我便顺水推舟，圆了嫁给他的执念，逃往了香樟山脉。
风廷昭大怒，下令举国追捕，山北口和山南水北一东一南两个门户都埋伏了重兵，甚至连与你们西丘的边境也严加封锁。但他还是找不到我，因为我藏在了人力无法搜捕完的香樟山脉。也就是在那个危机四伏的山野，我发现了花椒和葱姜蒜这些辛香植物。”
“但是在风廷昭放弃搜捕后，你却仍然留在了南曜？”楼真珠大胆猜测。
常静姝点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下了山，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去了金顶山，险些与风廷昭打了照面。好在最后还是侥幸逃过一劫，就往西来到了山南水北，在这里一点一点，将他给我留下的回忆抹去。”
“没有什么疗伤方式比得过直接刮去伤口上的溃烂之处。”楼真珠沉重道，“只是这种痛，很不好受。”
“那一刻，心痛真的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一个动词。”常静姝苦笑道，“我在这里度过了很难熬的一段日子。”
“那都过去了！”楼真珠忽然勒住缰绳，将马拉停，定定地抬眼看向常静姝，“从今以后，还会有我，护你无忧。”
“啊？”常静姝感觉这话有点奇怪，还没来得及表达她的看法，楼真珠已经翻身上马，环着她跃马扬鞭，加速北上。
另一匹马紧随其后，一路上两马换乘，先是横过山南水北到近海无人烟的南曜边地，又北上到落夕山脉，楼真珠的人马已经等在那儿了。
“你这是绑票？”常静姝被他带着疾行了一天一夜，才后知后觉，指着自己道，“绑我？”
“我会带你回西丘王庭。”楼真珠将人推上马车，自己也跟着上来，蜷在毯子里补觉。
考虑到对方是有备而来，常静姝也卷了一床裘毯盖上，在楼真珠旁边躺着道，“你们西丘的马车怎么连个坐处也没有！不过倒是挺长的哈？”
“拆了。别吵！”楼真珠大大地打了个哈欠，一手抓着常静姝的手，蜷在她面前睡着了。
其实从年纪算楼真珠二十四，常静姝才二十二，实在是当不得姐姐的。但没办法，这孩子人如其名，即便在西丘这样的地方还是白得出奇，加上一张圆圆的娃娃脸，配上精巧适度的五官，实在太有少年感。
鲛人一族的美貌，实在是名不虚传。
落夕山脉的夜里冷得吓人，楼真珠的人早就换上了夜行装备，但其实早就天亮了。只是这里位于最西端，日出较东边晚。
两年的游历让常静姝本来就很习惯路途的颠簸了，更何况之前一路上都是楼真珠在驭马，她躺在马车上躺了好一会儿，愣是没睡着。
金色的亮光透过马车的缝隙钻进一丝一缕来，常静姝轻轻将手从楼真珠的手里抽出来，爬坐起来，轻轻拉开窗棂上的车帘，浩荡闪耀的阳光带着落夕山的寒意，照在常静姝的手上和身上。
“好看吗？”楼真珠警觉性非常高，他闭着眼靠到了常静姝的腰上问道。
“我没逃跑！”常静姝急忙回转身，害得楼真珠的头磕到了车壁上。
“嘶~”楼真珠扶着伤处，白亮的阳光落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纤细而浓密的睫毛随着眼睛的眨动一闪一闪的，好不漂亮！
“你真是，矜持不过三息。”楼真珠无奈道，“我知道你没逃跑，我是问你好看吗？”
“好，好看。”常静姝磕磕巴巴地回答，一时间，她分不清楚自己说的到底是景好看还是人好看。
“草原上的星星，更好看！”楼真珠道，“你乖一点，跟我回去，我不会害你的。”
“嗯！”常静姝点头，“我相信你。所以我不问为什么，也不会私自逃走。”
“最好真是这样。”楼真珠显然不信。
常静姝旁敲侧击道：“我被你劫走了，到现在还没有追兵。一定是有一个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而且能够将我的言行举止模仿得有八九分像的人替代了我出现，让大家都以为她就是我。”
楼真珠没有说话，常静姝接着道：“是仙余让你将我带走的？从前的假圣女是常静姝假扮程净姝，现在的假圣女只怕是程净姝在假扮常静姝，我猜得如何？”
“基本都对。”楼真珠道，“秦休赶回中都，就是为了提前给你惊喜，准备你们大婚的最后事宜。但他将娶到的，还是程净姝。”
“所以你趁着我打算回南曜考察一下山南水北的时候，布防套我？”常静姝不满道，“我把你当朋友，你倒好，算计我！”
“也是在救你！”楼真珠道，“你不知道这背后的水有多深。你听我一句劝，及时止损。权力斗争从古至今都是这样，不是你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你。你可以促成一次辛香之盟，又让南叶的辛都之变和平化解，这固然是功劳！可许多事情，当你竭力去做好它成为一种习惯，等到有一些你无法扭转的局面出现，你将遭遇的就是无尽的斥责！”
“如果为了避免被斥责，现在就要对许多本可挽回的悲剧视而不见，放任一切的发生，我做不到。”常静姝道，“秦休很快就会识破程净姝的伪装的，我知道你在用你的方式保护我，但我想，去搏击风浪，才是我想选择的人生状态。”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放你去送死的。”楼真珠道，“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就像你说的，求同存异。你安分些，这次的人手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你跑不掉。”
“谁说我打算跑了？”常静姝道，“对了，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到底跟圣女会是什么关系？你别告诉我那是巧合，我不信。”
“我就是圣使。”楼真珠大方地承认了。
常静姝忽然神情严肃：“山北谷的那些村民信众，是不是你下令杀的。”
“不是！”楼真珠道，“是中使假借我的名义发布的诛杀令。我当时确实是孤身出现在哪里，就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