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还债约定
回席宴请的巨大成功，是无可质疑的。原本常静姝回南曜，又迟迟不将续约和谈之事提上日程，前前后后拖延了一个月左右，要不是有程醉压着，以程迟为代表的大臣们早就派人来兴师问罪了。
如今，消息传回去，之前一直对常静姝持有出身偏见的程迟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国主弟弟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好的，常静姝的确是有能力担得起东湾国的重担。
可是，她毕竟不是东湾人，尤其是血统上，她是一个没有东湾王族血统的外人，这实在叫人担心。
对于还在南曜都城的常静姝来说，办完国事，还得解决家事。
一切如她所料，常德在郡主府没等到常静姝回来，又在牌友们面前夸下海口，保证三日后一定能如期归还赌债。女儿这边暂时拿不到钱，又觉得自己得了势，便想造掌管侯府大权的夫人平氏的反。
偏偏平氏这人又很精明，什么面子尊严这些不太重要的东西如有必要，她可以暂时不要。但谁想要她进入到她口袋里的银子，除非是她的宝贝儿子，否则说什么也断然不会轻易交出一钱银子。
不出意外的，急需拿钱还赌债的常德在好说歹说、发誓赌咒等办法不管用后，一向以软弱惧内著称的长乐侯对他凶名在外的夫人平氏动了粗，据黄鹂的转述，那场面真是——战况激烈！
本来就破落得没啥值钱玩意儿的侯府，被挨了打的平氏一番抢摔打砸，甚至还提了菜刀砍坏了家里唯一算值钱的整套梨花木圈椅。
长青早在两年前常静姝逃婚后便不在侯府住了，自己另外置办得有宅子，平氏打砸侯府的底气便是儿子，当天就带着伤哭着往儿子的东隅府去了。
常德没还上赌债，跌面之外，也怕被人上门讨债堵在家中，仍旧大摇大摆地在常静姝的郡主府里。
这毕竟常静姝不是从前软弱无能、有名无实的清平郡主了。她现在可是君帝亲封的圣女、东湾长平郡主，就算人不在，那郡主府也没人敢去闹。
常静姝留下众人在公主府先住着，等孟皓然在国宾馆那边交接清楚会合后，一起启程返回东湾。她自己则在翌日清早就回郡主府了，秦休心知自己现在不宜同往，也安然在公主府等候。
楼真珠却不会想错过热闹，偷摸跟着常静姝回郡主府听墙角。
“父亲！”常静姝推开院门，手上还提着食盒。
常德正坐在檐下的凳子上，自顾自地玩着骰子。见到推门进来是自己久别重逢的女儿，他也禁不住湿了眼眶，笑道：“叶儿回来了！”
“嗯，早都回来了。”常静姝也笑，将食盒放到长桌上，慌忙解释道，“只是公事繁忙，一直未得与父亲相见。”
“不碍事的。我们叶儿长大了，出息了，忙点是正常的。”常德忙将骰子藏进袖子里，像个孩子似的关切地问，“这么早赶回来？吃过饭了吗？”
“还没。”常静姝将食盒打开，把精致的小菜点心和粥端出来摆放好，又去拿来碟筷汤匙，“听说您来我这儿，特意带回来。咱们父女俩，已经两年没在一起吃过饭了。”
“是啊！”常德接过常静姝递的筷勺，感慨道，“你这两年不着急，也没个音讯。”
“这不是回来了嘛！”常静姝答，心里微微发涩。
可是她两年来并未刻意隐藏行踪，反倒是处处留下自己待过的痕迹，长青哥哥经商，不论是风廷昭还是父亲，若是真的想找寻打探自己的消息，张口一问的事。
不是她没有音讯，是他们也不真的如口中所说的那样关心她而已。常静姝虽然在许多事情上讲求实事求是，可唯独在感情上，她是唯心的。只要真心想找到一个人，即便天涯海角，即便杳无音讯，也总有办法能找到。遗憾的是，生活中人们总爱把话说得太满，却又无法千方百计达成所谓的口头的“关怀”。
父女俩用过早饭，常静姝一边收拾一边叹道，“两年不见，父亲比从前苍老了许多。”
“是啊，不知不觉，就六十了。”常德两鬓花白，叹惋完，就难免聊到当下、进入正题，“我打算与你母亲和离。”
“和离？”常静姝佯作惊讶不解，“为何？”
“唉，她做的那些丑事，说起来我都替她羞得慌。”常德道，“她的刻薄刁悍，街坊邻里哪个不知。也就是我能忍她这么些年，换作别家，早不知给她扫地出门多少回了！我们侯府本来也还有些积蓄的，被她骗去就不再拿出来了。还有，你当今入选秀女的事我——”
“父亲！”常静姝不想旧事重提，打断道，“您和她都是我的长辈，对我有生养之恩。你们的事，我实在不好插手，若您确定不后悔，不管您作何决定，我都会支持您。毕竟，我是您亲生的。”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常德笑道，“那你再给我二十万两，我好把这些年欠的债都还了。”
“父亲您莫开这种玩笑。”常静姝笑道，“女儿才刚接手东湾之事，月俸不过三十来两，这几个月除去自己与黄鹂、幽剑姐姐三人的生活开销，也就不剩多少。您年轻时也是见过大世面的，想必比我清楚大有大的难处。”
“那你现在能给我多少？”常德问。
常静姝答：“您的债务我已知晓，但从前我便与您说过，我不会给你还赌债。所以，钱我可以先垫上，但这算您借的。”
“行啊！”常德答应得很痛快，别人的债他都拖欠了，自己亲闺女借的钱，就算他不还又能怎样？
“您先听我说完再决定也不迟。”常静姝道，“但我需要您随我去东湾、以工抵债，东湾经过变故后宫中人手不足，您去了我会安排您到平安营任职，同时您与我的关系对平安营的人必须保密。”
“行，行吧。”常德心想，反正还钱要紧，常静姝若是走了，他在南曜也没什么意思。那不如就去东湾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