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归属问题
南曜是风廷昭的地盘,作为国主的爱子兼长子,他的眼线遍布曜都。
常静姝与长青在茶楼的一番谈话,自然也传到了他的耳里。
当夜,风廷昭送信去郡主府约常静姝别院一叙,他二十几年的人生,第一次被常静姝置若罔闻了。
负气回府去的路上,风廷昭最终还是没能沉住气,转头去了那座位置不算偏但地方着实小的郡主府了。
结果,在黄鹂抓贼的叫喊声和那个东湾侍女相当不俗的剑法下,他狼狈逃回。
“小姐果然是料事如神啊!”黄鹂抱着扫帚,得意道,“这个臭凳子,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了,还学人家梁上君子、夜探香闺。”
幽剑对风廷昭与常静姝此前的事情,也略知一二,想揍他也很久了,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
她抱着剑笑着纠正黄鹂:“那个,梁上君子的说法不是这样用的。”
“哎呀,差不多嘛。”黄鹂出了一口恶气,连带着看这个幽剑,都觉得顺眼许多。
幽剑也觉得,一起打过架,好像是觉得这个小丫头也有那么一点可爱了。
“不过,”本着不耻下问的原则,幽剑很认真地问黄鹂,“你为什么骂他臭凳子?这是南曜的俚语吗?”
“大凳子你都不知道?”黄鹂睁大眼睛,眼中流露出一种同情的意味,“就是那个浪啊!”
“啊?”幽剑更加不解,“这又跟浪有什么关系?”
“反正就是那个浪嘛!”黄鹂本来也一知半解,现在自然更解释不清楚了。
“黄鹂的意思是,登徒浪子。”常静姝从外面回来,就见自己辛辛苦苦想要端平的这碗水似乎自己找到平衡了,笑着给幽剑解释,“在南曜这边,登和凳发言比较相似,加上我当时自己也没懂这个成语的典故,所以跟我学认字的黄鹂就学得更马虎了一点,见笑了!”
“哈哈哈哈。”幽剑笑了,说出一句蹩脚的南曜话来,“入乡随俗,莫得事了。”
三人都笑了。
休整些了几天,常静姝受邀入宫参加洗尘宴。
南曜的王宫是她并不陌生的所在,只是再度踏足,立场和心境都已大改,主宾相见,致礼入座,正式开宴。
“今日郡主赏光,”国主风延举杯,“来,朕敬郡主一杯!”
常静姝端起酒杯:“多谢国主。只是,小女不会喝酒,不知可否,以茶代酒?”
“郡主,这是米酒。”将军府独女关越不悦,提醒道,“郡主自幼就是喝着米酒长大的,当真不会喝吗?”
“因为郡主身份特别,皇后娘娘特意嘱咐将烈酒换成米酒。”安国公之女陆娩娩也帮腔道。
这件事情,本质上并不是常静姝到底会不会喝酒的问题,而是她身份归属的问题。
“南曜的清平郡主自然是会喝这甜甜的米酒的。”常静姝一手端着酒杯,一手端起茶杯,“可我现在代表的是东湾的长平郡主。”她侧身向主座上的风延问,“国主觉得,小女该喝哪杯?”
“哈哈哈哈。”风延放下手中的酒,打哈哈道,“酒和茶都在郡主手中,郡主想喝哪杯便喝哪杯。”
问题又被推回常静姝这里,这位国主和稀泥和甩锅的本事,还是跟以前一样厉害。
“我想——”常静姝笑着将茶和酒都倒入面前的空碗中,抬起碗饮了一口,接着问,“国主觉得,我喝的算酒呢还是茶呢?”
“年轻人,混吃可以,但有些东西可不能随便混喝。”风延笑着,重又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毕竟,容易闹肚子!”
“小女受教了!”常静姝笑了笑。
洗尘宴洗不掉前尘,接风宴也接不住过往。
宴席散去,风延回到寝宫大发雷霆,“这个常静姝,以为得了势自己就多不了起似的。要不是有程氏一族撑着,她算个屁!”
“不就是被人家小姑娘抢白了两句,你至于吗?”虞贵妃在梳妆台前梳着头发,等风延发完火才慢慢悠悠地道,“我瞧着她倒比两年前伶俐得多。”
“那又怎样?”风延不悦道,“背国弃主的东西!”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么擅长把一切过错推给女人啊?”虞贵妃拉下脸道,“两年前,事情的开端,是你们父子俩嫌弃人家姑娘家世不好、性格不好,觉得她这不好那不好,执意忤逆先国主遗愿退婚的!”
“知道人家可能是罕见的纯灵之体,又强押着人家跟你儿子拜了堂。”虞贵妃指着风延骂道,“一个女人对你们有利、合你们心意时,就是温婉大方、贤妻良母、闺秀典范;当她为了维护自己的权益坚持立场,就不是个东西了!你们这心眼子里是不是也太脏了点!”
“我不就是抱怨一下,为了一个外人,你至于上纲上线半天嘛!”风延道,“我知道,在其位、谋其政。可是你不觉得,现在的这个常静姝跟两年那个常静姝,两模两样的吗?今天在宴席上那个临危不乱、游刃有余的劲头,我打赌,在之前的常静姝身上,根本不可能出现。”
“人是会变的。”虞贵妃坐到床边,对风延道,“你挪进去点。”
“哦,好。”风延往里面睡,虞贵妃躺上来,枕着他的胳膊接着道,“不是你天天说什么,穷啊变啊的嘛!你想想,两年前,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孤身逃出曜都去,两年的时间,她以东湾国嗣女的身份站到你面前来,这中间,她需要经历多少磨难?更何况她还没有灵力!”
风延搂着他的爱妃,陷入了沉默。
“我就问你,换作是你,在她那样的出身、那样的处境里,”虞贵妃趁热打铁,继续问道,“你觉得你两年之内的成就能超过她吗?”
“不能!”答案不言而喻。
“要我说啊,你们既然要谈生意,就好好谈。”虞贵妃道,“南曜是她的故乡,东湾是她的后盾,为什么一定要界限分明呢?我要是她,我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南曜人呢,全是伤害过自己的人,还没有国主之位可以继承。”
“你呀!”风延捏了捏虞贵妃胳膊上松弛的富贵包,“还是这样的口无遮拦,叫人又恨又爱。”